那四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慢慢向倒地的歐陽心雲靠近,手心裡滿是汗,能將最強的老者重傷,必定不會是簡單的角色,誰又知道他是否是故意的呢,總之,歐陽心雲處處透露着古怪!
當其中一人一躍而起,手裡的刀華麗地對着歐陽心雲的脖子砍下時,一道紫色的光卻從歐陽心雲身上溢出並擋住了這刀。
一個身穿舊步袍子,身形高瘦,滿頭銀髮的老頭出現在歐陽心雲身邊。
他看似真實,但卻透着虛幻,他的出現讓四人皆是心裡一涼。
他們竟然沒想到歐陽心雲竟然有這樣的人保護,這老頭的氣息之強已經遠超他們,不知道存在了多少的年月。他們對他唯有深深的忌憚和驚恐,不敢再靠近一步。
猶豫了半秒,爲首的那人招呼三人將受傷的老者擡着快速地後退,消失在了林子裡。
藏在暗處的弓箭手還不想離去,但那灰袍老者投來了一絲憐憫的目光。他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瞬間凍結,一切都在這灰袍老人的目光之下,無所遁形。
但,老者卻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
弓箭手艱難地看了一眼歐陽心雲,最後也消失而去,留下孤身的歐陽心雲。
等一切再次恢復平靜之後,灰袍老者蹲下,愛憐地看了歐陽心雲一眼,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額頭輕輕一點,最後也憑空消失而去。
“醒過來吧,孩子,你身上肩負着偉大的使命,醒過來吧……”這樣的耳語不斷在歐陽心雲的潛意識裡徘徊,但他就像是困在籠子裡的一樣,始終醒不過來……
這世間藏着太多不爲人知的憤怒和哀怨,而一旦這些無法平息的憤怒和滿腔的哀怨被激發出來時就會像火山噴發一般,無從遏制。
它們會在天空刺激起一團巨大的蘑菇雲,爆炸開的氣浪足以摧毀之前良好的秩序。
但往往這樣的一個個即將爆發的火山口附近都潛伏着無數的冷凝劑。他們時刻監視着那些憤怒與仇怨,一旦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們便會羣起而撲滅之,將它扼殺於搖籃之中。
這是任何一個時代的統治者都不得不做的事,也是任何一個時代都不可能避免的問題。
一個統治權威的建立必然是建立在另一個崩潰權威之上的,因而新興的權威也必然壓抑着滿腔的怒火和無法抑制的偏激的想法。
所以,這個時候,新的統治者就必須做點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以及勢力。好讓那些在背後虎視眈眈的憤怒和不滿有所收斂。
可凡事都有例外,對於天域這麼一個幅員遼闊的冰雪王國來說,雖然這個朝廷的創立者已經打下了比天慶上官氏還要久遠的統治基礎,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所面臨的問題卻是依然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
天域的皇族本是之前那個王朝的振國大將軍,只是因爲那個王朝腐朽至極,面臨內憂外患之時大將軍才迫不得已篡位而上。的確,在大將軍一改往日的容裝坐上皇位之後,天域很快就平定了內亂,攘除了周邊國家的困擾,其中就包括天慶王朝之前的那個時代——大秦帝國!
那位大將軍在登上新帝國皇位的寶座時已是年紀老邁,處理完了外患之時已經無力在解決內憂的問題。這就造成了幾個兒子雖有出息,但卻受到了舊有勢力的侵蝕和控制。
這位大將軍想在有生之年還天域人一個公平公正的世界,可終究沒能抵過時間的車輪,遺憾離世。但在離世之前他卻無比老練地留下了一步暗棋。
在他的幾個皇子中,有一個最沒有出息,最不被人看好的兒子。可就是他早看出了統治集團內部的腐朽,若是與他們同流合污早晚會任人窄割,所以他無聲無息地投到了軍旅之中。按照他父親部署的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這條路無疑是成功的,雖一路艱險,但卻獲得了帝國一半以上的軍心。有了軍心,他再榮登帝位,這時他手裡大軍在握,面對氏族的壓迫也才從容不懼,臨危不亂。
就這樣,天域的歷任皇帝都會小心翼翼地佈下以後的每一步棋。可儘管這樣保住了帝位,但面臨的問題卻依舊沒能解決,反而讓舊有氏族們鑽了空子,他們也派各自的親信混入軍中,掌
控軍權,與皇族暗中作對。
天域皇族知道氏族們的心,也知道他們意欲何爲,但卻不敢對他們下手。因爲他們不僅掌控了國庫一半的財政,還掌控着整個疆域裡三分之一的土地。
要知道,土地是民心所向的根本,沒了土地,也就沒有了任何的根基。統治便會土崩瓦解。
因而,在歷代的天域皇帝死後的年鑑簿上都記錄他這一生所做過的事情,無論功過褒貶都一一記錄在案。而旁邊就是他們這一生尚未能解決的問題,以求驚醒後人要銘記於心。
因此,在歷代的這樣的兩者矛盾明爭暗鬥的演化之中便產生了這樣的一羣人。
他們被稱之爲夜行者,受皇帝指使,潛伏在那些氏族身邊,在皇帝認爲出現異常時便截斷他們的情報和各種資源。這就與監視有些類似,但又有明顯的區別。
夜行者除去監視之外有先斬後奏之權,情況緊急時也可專行獨斷。他們會在你做出破格的舉動時給你迎頭澆下,他們酒好比是暗夜裡的毒蛇,無時無刻都在暗中窺伺氏族們的一舉一動。這是監視沒有的功能,也是讓皇族安心的功能。
而數百年至今,天域的皇族經過了無數的明爭暗鬥,經過了上百次內亂,但穩坐皇位的仍舊是那一家子。這個過程中,皇族的夜行者可謂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是皇室最爲重要的一員。
天域現在的皇帝還很年輕,但他已經能將整個家族的年鑑簿倒背如流,將他先輩的功過是非都一一說出來,可即便這樣,他也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做,也還有許多事情是他不能做的,至少目前只能在腦子裡想想。
依然是飄落的雪花,依然是燈火通明的殿宇,依然還是那個他之前站立的高聳的閣樓。
但與之前相比,雪花更大,如鵝毛般,腳下的燈火也顯得有些冷色,而這座閣樓也如一個形單影隻的巨人矗立着,給人無限的落寞。
年輕的皇帝穿着厚厚的裘袍,一會兒看看腳下那隱藏在黑暗裡的城市,它如猛獸般匍匐着,一會兒又低頭看看身上的堆積着三兩片雪花的裘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