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長安和明堇時還在江南查着這件事,但是動靜那麼大,又怎麼可能不讓上面的人一絲察覺都沒有?
更何況在後來的時候,杭州城的知縣都被殺死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當時消息一出,全城駭然。
可暗地裡更多的人是提醒吊膽,因爲這位知縣手中可是有不少的東西,現在知縣已死,而他手中的東西也不翼而飛。
都城,宮中。
剛剛顯懷不久的玉貴妃將手中的茶杯往眼前的宮人頭上砸去,眉目憤然:“然後那些人都是飯桶不成,竟然這樣輕易讓別人給得了手!”
顯然,江南的事情她也有插一腳的。江南富庶,除卻自己內部的貿易,更有海外的流通。往往是十萬兩的銀子,一出海,便能換來五十萬兩銀子的東西。一來二往,雖然說出海時間要幾月乃至半年之久,但是這贏得的利潤,也足夠常人高興上三天三夜的了。
而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在謀劃了,接着姬家的聲勢以及自己的地位,賣官就不是事,而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那些收了她的恩惠的人去往了江南之後,又怎麼不會露出獠牙來?
只是好處自己得一份,然後一份拿上來孝敬,久而久之,便已經成了習慣。玉貴妃樂的這樣輕鬆拿銀子,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若是那些人真被除了,眼紅那些位置的人可就不止一個兩個了。現在林子言和林清正已經大了,再加上皇后在一邊虎視眈眈,她想再故技重施,只怕是沒那麼輕鬆了。說不定還會因此而將自己給拖下水。
真是蠢貨!
她在心中罵着,收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心道,這纔是自己真正的希望。
而與此同時,林長安也收到一封來信。
是都城來的。而寫信的人竟然是千金谷主。
明堇時坐在一旁正整理着從杭州府縣令那裡找到的東西,頭也不擡的問道:“上面寫了什麼?”
林長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有些不解的道:“不應該是這樣啊!信裡說都城一切都好。只是奇怪的是玉貴妃的肚子,竟然顯懷了。”
按照正常的孕婦來說,三個月之後開始顯懷。如果說玉貴妃是正常的懷孕的話,那林長安就一點也不驚奇了。但事實是,當時千金谷主只是給她下了一種藥,那種藥有懷孕的脈象、症狀,甚至可以讓人把脈以爲是真的懷孕了。長期服用也會脹氣,顯得肚子圓圓。但是若只是這樣的話,千金谷主就不用這麼特地的說出來了。
那難道是玉貴妃的肚子裡真的有一個孩子?這算是弄巧成拙嗎?林長安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知道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將那信收了起來,問明堇時道:“你查出了點什麼嗎?”
“蘇家和神龍島有關係,但是賀家卻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回想到原來和蘇家人接觸的事情,“蘇家的話,看來應該要好好查查。”不然的話,當初爲什麼說那些話那麼的有底氣。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林長安問道。
“神龍島那一窩是要處理的。還有岸上的這三千。我想蘇家既然和神龍島有牽連,那說明他應該多少知道一點皮毛。神龍島我已經有了策略了,現在就等着將那些名單給找出來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再去見一個人。”
“誰?”
明堇時卻是神秘一笑。
兩個時辰之後,林長安終於知道了答案。
西湖邊上,風簾翠幕。除卻對岸的雷峰塔,寺廟的腳下卻有一座住院,名爲信陵書院。此書院傳承已有百年傳承,當朝五位閣老之中,就有兩位是出自信陵,餘下的官員就更多了,因爲信陵書院已經成爲江南百院之首,只要是對科舉有想法的貴族人家。無不是將自己的兒孫送來信陵。
而今天,林長安要見的人,正是信陵書院的山長。
說道這位山長。林長安其實是認識的。可以說信陵書院能有現在的名聲,有一大半是這位山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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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看到草屋前鶴髮童顏的老者,明堇時恭敬的行禮道。
那老者並沒有轉過身看他,而是依舊忙活着手中的活計——用小刀細細的雕刻這手中的木頭,不過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你小子可是稀客,不過來了杭州這麼長時間,今天才來見我,想來應該是有事相求!說吧,到底什麼事。”
那一刻,林長安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心裡有一種感慨。
人和人都不一樣,層次都不同,越往上就越拔尖,但是也越少,所以頂層的那些人圈子也就那麼大,不管是敵是友,彎彎繞繞總會都熟識吧!
明堇時臉上稍微露出了尷尬之色,無奈的道:“師伯……”
“哼!”老人家卻是傲嬌的將鬍子一翹,“你和你那個老不死的師父一樣,總是太頑固。師父收了我這麼多年了,卻總是不承認我是他師弟……”
絮絮叨叨的,倒是令林長安聽到了不少的秘辛。想着上一世這位老者的事蹟,林長安已經一點也不奇怪他和明堇時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英雄豪傑嘛,多多少少的總會有點掛鉤。
季老唸叨着唸叨着,突然停下了言語,終於擡頭看向了他們,或者說是看到了林長安的身上,他的眼睛一亮,道:“好小子,這難道就是你那個殉情的媳婦?”說道殉情這件事,又開始唸叨道:“我就知道禍害遺千年,你這樣的人是死不了的。”
“……”明堇時再次無奈的開口道:“師伯,我這次來是真的有事找您商量的。”同時眼睛看了一眼林長安,好像是在告訴她,現在你終於知道我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帶你來見這位吧……
林長安擦了擦汗,也算是明白了他的苦心,眼前這位老者可以抵得上一個鍾離加一個以寧了。
就這樣,又繼續聽着季老絮叨了半時辰之後,三個人才終於說到了重點。
“你要問其他的,我說不定還真的幫不了你,但是你要問這個,我還真就知道一點點。說一件秘辛,你可能還不知道,蘇家以前的老大爺,是前朝皇子收養的孤兒,跟着前朝姓蘇。不過,卻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的真實身份,因此蘇家人都以爲自己是前朝皇族血脈。你自己若是注意觀察的話,你就會發現,蘇家對晚一輩的教學都是按照前朝的規矩來,就比如族學吧,裡面的學生到現在還是學八股文。你說,現在科考,更注重的都是實際,哪還是原來八股文的天下?而且他們的行事做派,也是優越感的模樣,不然的話,四大世家又怎麼沒有一家願意和他們交好?這都是作出來的!這次你說到倭寇這個,我倒還真想起來一件事,兩年前學院裡收了一批學生,個個都很優秀,更難得的是,他們的關係都還很好。若不是後來有一次無意中看到他們拿劍的手法時,我還真不會往這個方面去想……”
又是聽老人家說了一大通之後,兩個人已經從連篇的話語之中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消息了。
“那師伯,能否將那幾位學生的檔籍給我看看嘛?”
“早知道你回來,都已經準備好了。你自己去看看吧,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不在了!至於其他的,我可能就無能爲力了,對了,神龍島的那些人你怎麼看……咦,人呢……”
書院中的小道上,明堇時苦笑不得,“當初我師父之所以下山,就是因爲受不了這位師伯的唸叨。這你能相信嗎?”
“已經信了。”林長安默然。
“不過師伯在這裡當山長也算是物盡其用了,不然那些閣老御史們的嘴皮子又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
林長安望天,原來這樣也行。
出了書院,兩個人回到周瑾玉的住處,等到夜半時分,換上了一身黑衣,悄悄的潛入了蘇府。
果然在蘇家他們找到了那份名單以及詳細的地址,至於如何確定這名單就是真的,直接用季老給的學生檔籍作爲參照就行了。
名單到手之後便是清剿了,不過三千人,動則便會打草驚蛇。林長安原本想問問明堇時的看法,誰知他只是淡淡一笑,“別擔心,已經安排好了,你就等着看吧!”
半個月後,原本早渤海的水師突然南下,將神龍島給清剿一空,這一路走來,竟然路過個各省的地方竟然沒有一絲的察覺。
等到渤海水師派人來完成舟山交接的任務時,不少人來紛紛反應過來。
林長安聽到這消息,是又喜又嘆。喜的是這一奇招果真達到了目的,嘆的是,那些沿海守衛的兵士原來大部分都是架子,不然八千水師南下,怎麼一路走來就愣是一點動靜都沒呢!
島上的倭寇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陸地的那些人也並沒有就此放過。爲了不造成恐慌,用的則是影子樓的那些殺手。當然,最後的費用是鍾離出的,這讓他躺在牀上心疼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