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要是出現打架鬥毆這樣的衝突,混子、無賴什麼的那是狗不理的沒人過問。可要是講究點的人家,尤其是參軍這樣沒事找事兒類型,楊家又要臉的存在。
那賠禮是賠禮,還需要找村裡老人當和事佬,請對方吃一頓和氣飯這件事情纔算真的過了,免得有誰挑理兒說楊家怎麼怎麼的。
楊家雖然真的‘靠着’周義仁富起來了,十里八鄉的人都給臉。可無論是楊爸楊媽,還是爺爺奶奶都沒想過仗勢欺人的事情,而是做什麼事情都講個臉面,生怕自己這邊別給周義仁抹黑,農村人有着自己的底線。
事情定下來之後,楊爸找到大爺幾個人商量一下,楊媽回去收拾東西準備給人家送過去。小嬸把小叔丟給了奶奶照顧,從家裡也拿出一些東西來陪楊媽一起過去。
她是個明事理的人,這件事兒是自己丈夫鬧出來的,不能總讓自己大哥家跟在後面擦屁股。再說她也看得清楚,以後自己家想要過紅火日子,必須和自己大哥家處好關係才行。
所以嫁過來這麼長時間,雖然知道自己大嫂和婆婆有點不對付。她也沒做什麼挑事兒的事情,甚至有的時候還站在自己大嫂這邊,自己這個婆婆對於小兒子的偏愛有點溺愛了,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還寵的有點不像話說什麼是什麼,這怎麼能行。
“哥,小叔沒事吧?”丹丹一臉忐忑的看着自己哥哥。
一家人都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了,還是打架這樣的事情,丹丹只能留在家裡看家,她心裡其實是很害怕的。
“沒事兒,小叔又喝多了。”看着自己小妹害怕的身體都在顫抖,楊東旭的心也跟着顫了顫。
對於自己這個小妹楊東旭那是疼愛到了骨子裡,疼的連大姐虹影都有點嫉妒了。可是好說歹說父母就是不讓小妹跟他去燕京,這讓楊東旭也沒辦法。
“哦。”聽到是自己小叔喝多了,丹丹安心下來。
自己小叔喝多找事兒又不是一次兩次,以前她也會被嚇的哇哇大哭。不給過這兩年日子好過不少,即使小叔鬧事楊爸去擦屁股,楊媽也最多數落兩句。父母不再因爲這樣的事情吵起來,丹丹和姐姐虹影少了一些驚嚇。
大人吵架真的會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前世自己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打工在外面遇到兩口吵架時候聽到那個聲音心都忍不住顫顫的。
這也是前世他成年之後很不願意搭理自己爺爺奶奶和小叔的原因,不是他不孝。而是小的時候每次楊爸從後宅回來就會和楊媽大吵一架,有的時候還動手,年底自己那個小叔各種作妖,很少能過一個安穩的年。
所以一到年底小孩都盼着好吃的,或者好玩的,而他總是盼着父母別吵架,又或者父親別去後宅,小叔過年別回家什麼的。
稀稀疏疏的雪花在傍晚的時候不斷的變大,一層又一層的雪覆蓋在行走留下的腳印之上,不一會兒腳印就不再清晰。
打掉身上的雪楊東旭躺在被窩之中,原本還有點慵懶的睡意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電視在父母那屋,再說這個時候的節目十分單調看着也沒意思,沒手機、沒網絡。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實在閒的無聊他又爬了起來。
穿好衣服準備去翻找幾本書看,他記得老爸不知道從哪裡有買來幾本小說,肯定不是網絡小說,而是《七俠五義》之類的。
剛從房間出來就聽到樓下小五的喊聲:“旭子玩牌去不?”
雪下這麼大天也快黑了,幾個半大的小子不知道去哪裡溜達,於是準備打牌打發時間。
年底打牌和平常隨便玩不一樣,基本上都是來錢的,也不大幾分錢或者一毛兩毛的,這個時候沒有鬥地主,麻將倒是有,用紙牌一般都是玩‘跑得快’,輸家兩張一分錢,玩一天輸贏沒大講。
“和誰啊?”也不找書了楊東旭提上鞋子下了樓。
“三強他們在推牌九我們去看看。”不止小五一個人,大亮小亮,外加他小弟小濤這幾小跟班都在。
走下樓小五遞過來一根菸,楊東旭不抽菸,不過也沒拒絕接了過來,大亮很狗腿子的拿了盒火柴出來幫他點着。
十五六的小孩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半大的小子,但再過兩年也就能結婚勉強算是大人了,抽菸現在不單單是一種交際‘禮儀’,甚至還是一種時尚,所以他這一輩人很少又不抽菸的。
香菸沒有過濾嘴吸了一口有點嗆,楊東旭擺了擺手示意小五幾人等一下,走到後面拿了一條大前門出來,也是沒有過濾嘴的那種5毛錢一包,這種香菸在農村屬於高檔貨,一般人不抽是辦重要事情拿來送禮的。
平常大家抽菸有條件的抽玉菊兩毛一一包,楊爸和楊家集街面上做生意的人都是抽這個,沒條件的抽一些雜牌的,一毛錢一包,或者幾分錢一包的,實在兜裡沒錢煙癮上來拿出菸袋弄鍋子旱菸也行,這是大爺爺這一輩人比較喜愛的。
“這怎麼行,小心大娘回來揍你。”看到楊東旭拿出一條大前門小五幾人眼睛一亮,可看到楊東旭示意他拿着小五連忙擺手不敢接。
一條大前門這絕對是能排的上號的重禮,就算相親結婚也就是玉菊,沒聽說那家大方上大前門的,這麼一條煙的錢夠他抽好幾個月的了。
小五嘴裡的大娘自然是楊媽,楊爸是家裡的老大,並且比小五父親大,所以小五幾人喊楊爸大爹,喊楊媽大娘。喊小叔參軍的話,如果父親也沒參軍大,那就是二爹,要是比參軍大,那就是小叔,小嬸的喊了。
“沒事拿着抽吧,剛纔的事兒謝了。”楊東旭笑着示意沒事把煙塞進了他懷裡。
“哪有什麼好謝的,都是一個村的難道我看着小叔被人打啊。”小五後退一步想要把煙推出來。
雖然他對大前門很眼熱,但農村孩子實誠,雖然知道楊東旭家富裕些,但也不願意佔便宜。
“行了,拿着吧,又不是給你一個人的,當時我沒在也不知道誰幫忙了,這煙你拿着分分別一個人都揣起來了。”楊東旭拉過他一條手臂,把煙夾在了他的腋下。
“嘿嘿......”小五笑的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畢竟才十五六歲,面對這種人情往來的還是有些生疏,不知道怎麼應對。
“走吧,三強和誰在推牌九玩多大的?”楊東旭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對姐姐虹影喊了一句:“姐,我去糧倉那邊玩,你要是不看店別忘了關門。”
虹影此時和幾個小女孩在屋裡踢毽子,看到楊東旭拿了一條大前門給小五撇了撇嘴,已經十八歲的她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只所以撇嘴是因爲自己小弟出手太大方了,她感覺那條玉菊就行了,或者一個人給一包煙就行,沒有必要那一條煙那麼多。
“知道了,你不準賭錢,不然我告訴媽。”
“知道了,我兜裡也沒帶錢就是去看看。”楊東旭擺了擺手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和小五幾人往糧倉那邊走。
他身上的確沒帶一分錢,除了那一車年貨楊東旭回來的時候身上帶了一萬塊錢。這在農村絕對是一個鉅額數字。
原本就感覺自己兒子亂花錢不能慣的楊媽,昨晚看到兒子拿出這麼多錢,先是一驚楊東旭解釋清楚讓老媽懸着的心放進肚子裡之後,錢自然是楊媽沒收給他當老婆本存起來。
他身上大概還有百來塊錢的零錢,不過都在羽絨服裡面裝着呢,楊東旭沒有賭錢的意思,就是去看看熱鬧的自然不會帶錢過去。
腳踩在雪地上咯咯吱吱的,雖然出了集市進村裡之後沒有柏油路了,不過有雪地在土路也不泥濘,幾個人走着說這話很快到了糧倉。
推開門一股熱浪襲來,不是糧倉裡有空調,而是裡面人太多了,加上窗子什麼的都遮的嚴嚴實實的,所以屋裡很暖和,熱浪過後則是一股嗆人的煙味夾雜着別的味道。
還好煙味很重其他味道被遮掩了下去,不然這麼多人記在糧倉中糧倉雖然不小,可人更多啊,那空氣不要多酸爽。
冬季沒有農活,所以農村人貓冬的時候要麼自己家摟着自己婆娘,因此孩子越生越多,要麼就是聚在一起插馬吹牛,最近幾年楊家村人手裡都有兩個錢,打牌就多了起來。
不過玩的不是很大,不是都不想玩大的,有三強這樣的老賭棍兒在,平常楊東旭小叔參軍也能摻和一腳,要是沒限制別說一毛兩毛的,一塊兩塊的估計都上了。
只所以沒有玩大的,自然是老一輩人管着呢,尤其是大爺爺。平常看三強幾人就不順眼,你還敢在村裡自搗鼓着讓人往大的賭,拿着鞭子抽你一頓讓你不敢進家信不信?所以玩牌賭點錢無所謂,想玩大的到鎮上找人玩去,在村裡不準作妖。
“咦!小五混的可以啊,大前門都抽上了。”糧倉頂上吊着電燈泡,外面雖然天已經黑了,但屋子裡光線還不錯,感覺有人推門進來,銀山往這邊看了一眼。看到小五腋下夾着的煙眼睛瞬間發亮。
“旭子給的。”小五得意的笑了笑。
大前門那是連他老子都沒抽過的好煙,沒想到自己現在竟然有了一條,雖然不全是自己的,但不妨礙他下襬啊。
銀山只所以一眼看出他腋下的煙是大前門,自然是因爲一條煙一大半都在外面露着呢,尤其是大前門幾個字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