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酒桌上談論的話題，從平常生活的去世。變成了問收入，爲女朋友。以及相互談論彼此家孩子的學習成績獲得過什麼獎勵。
不過自從楊東旭從小過年就開始一車車年貨往家裡拉，然後分給親戚朋友。一連十多年都是這樣，即便不回來過年也會送年貨回來之後，很少有人在酒桌上談論他在外面收入如何。
今年周雅陪着他一起回來過年，雖然什麼都沒說。周雅嘴上也沒承認，但今年過年走親戚是周雅陪着楊東旭各家親戚一起走的，一切和農村結婚其他人家結婚的差距就是還差一場酒席，親戚朋友給的紅包，以及楊媽買的三金周雅走的時候都一起帶走了。
所以在酒桌上吃吃喝喝之後，話題很自然的偏移到了楊東旭什麼時候要孩子方面。這問的楊東旭很是蛋疼。
是他不想要孩子，不想把酒席辦了嗎？可要孩子容易，周雅也想早點要孩子，畢竟她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可結婚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能做主的啊，要是他能做主年前回來的時候大年三十兒他都願意把事情直接辦了。
所以面對這樣的問題他只能傻笑，然後含糊的應對着。弄得自己父母很是不滿總是用眼睛瞪他。
喝完酒大家下了桌，以前這個時候幾個老表喜歡坐下玩幾把，賭的不大就是消磨一下時間。不過今年兩個表哥顯然有話要說。
“旭子，你說去嘉興，或者更南邊辦理一個小廠怎麼樣？”二表哥合心沉吟一下開口問道。
浙省雖然一直沒有一線城市，即便是在後世楊東旭重生的時候杭城也在努力成爲一線城市的過程中。
但浙省的經濟發展一直都是站在全國隊伍的前列。尤其是隨着華繡的帶領之下，這幾年國內服裝業蓬勃發展遠銷國外。正是帶起了一大片服裝小廠。
合心所說的就是這種小廠，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套口，也就是毛衫縫合。這樣的小廠在最近幾年猶如雨後春筍一樣開始在浙省一代冒了出來。
多的小廠二三十人，少的只有五六人，然後接一些大服裝廠的外包套口訂單沒日沒夜的幹。後世很多人說現在無論大工廠，還是小工廠，都把工人當做牲口用，所以纔出現了後世南方的用工荒。
但你不得不承認，就是這種不起眼和每天工作兩班倒的流水線，在這個時候養活了千千萬萬的家庭。
唯一的區別就是有人做這個賺了錢，有經營的腦子把賺的錢拿出來也開了這個一個小廠，或者做其他投資慢慢成了老闆。而有的賺錢的錢都用來改善了生活，並沒有經營的頭腦，最後依然是個工人。
前者成功那沒日沒夜套口的生活，就成了自己第一桶金的奮鬥史。後者沒成功所以這種生活成了不可回首的艱辛磨難，不同人不同的結果不同的認知。
“怎麼想起來弄這個？”楊東旭有點好奇的問道。
大表哥合理結婚之後一家人一起出門到建築工地上賺了不少錢，現在大姨夫是個不大不小的包工頭。
二表哥合心原本想要學廚藝的，據說在一家酒店乾的還不錯都快出師自己弄個小飯店的。沒想到兩個人今天突然找自己問套口的事情。
“我們兩個想聯手做點生意。合心丈母孃家在嘉興就是做這個的，合心去年過去呆了半年你上過大學懂得多，所以我們想問問你的意見。”合理開口說道。
這話說的顯然有點‘大學生就應該是什麼都會’的謬論。不過放在別人身上是謬論，這一點放在楊東旭身上他是真的懂，畢竟他是現在國內最大服裝廠華繡的大老闆。
“你們是怎麼考慮的，一上來準備做多大招多少工人？”楊東旭開口問道。
對於自己二表哥丈母孃家是做這個的楊東旭並不驚訝，因爲後世他們老丈母孃家就是做這個的，雖然沒有發大財，但卻發了小財。二表哥結婚沒多久也跟着媳婦做的這個賺了一些錢。
不過這一世兩個人的選擇更多，比如說在工地攬工程，開飯店，又或者跟着小姥爺跑車都行，甚至去城裡找個輕鬆的工作上班小姥爺都能給安排上。
所以自己二表哥結婚之後，他以爲合心一心想要學廚藝準備開飯店呢，沒想到事情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既定的軌道上來。
“我打聽了一下，做這個不用太多錢，我和合理一人拿兩萬塊錢就行，租個廠房買些縫紉機，前期可以先不發工資管吃管住，每個月給點零花錢，然後到年底一切結算。我丈母孃家就是這麼做的，所以四萬塊錢前啓動資金足夠了。”合心開口說道。
其實不單單是小廠這麼幹，現在大廠也這麼幹。基本上都是包吃包住，然後每個月的工資計算一下發點零花錢，年底工資統一發放。
這樣做的好處是減少了工廠資金壓力，工人流失率低，因爲工人拍辭工了工資就沒了。但這麼做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萬一工廠垮了，或者老闆因爲什麼問題跑路了，那麼工人一年的工作就算白做了辛辛苦苦一年連回家給妻兒買衣服的錢都沒有。
於是慢慢的這種規章制度開始被消除，因爲當工人開始有選擇餘地的時候，根本不來這樣規定的工廠打工。
不過在私下小廠中這樣的情況還要多持續幾年，不過小廠的情況和大廠不同的是。他們的工人不是對外招收的，而是從自己村裡，或者附近村裡年底聯繫好的。
聯繫的這些工人其實有不少十五六歲的未成年，大的也就十八九歲左右。之前沒有外出打工過，所以出門家長不放心。於是遇到熟悉的人套口，就讓兒女跟着出去有熟悉的人也放心。同時因爲就是自己認識的人，他們也不怕老闆跑了，所以還按照這種形式來結算工資。
“我在杭城念大學的時候，有同學是嘉興的，他們家裡在嘉興有點關係。你要是真的想做這個的話就做的大一點，差多少錢往我爸借點，咱們把場子先鋪開鋪好，這樣也要接生意。”楊東旭沉吟一下說道。
雖然這麼多年並沒有主動給家裡親戚指點過什麼，但對於親戚是打工還是做生意他都支持。之前他就想過等自己大表哥在工地上做出來之後，自己出錢給他開個小的房產公司。
二表哥合心要是開飯店的話，自己就讓楊家宴那邊有經驗的經理過去幫忙，自己也投一些錢幫他把飯店開的大一點。
現在兩個人既然聯合想要做套口開廠，他自然也願意支持。不過因爲他還沒結婚，年齡更是比兩個人小。直接借錢給他們兩個人別心裡有點彆扭，所以把自己老爸提了出來。
“要不還是先這樣試試吧，一上來弄這麼大我怕別弄砸了。”合心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是他不想借錢，他和合理都知道，只要自己張嘴富裕的三姨家肯定借錢他們做生意。畢竟這些些年他們並沒有什麼不良記錄，一直給三姨的感覺都是兢兢業業很正混，比二姑老家的那個舅舅靠譜多了。
“既然這樣，你們做生意自己看着來吧。過兩天你們可以先過去看看門面什麼的，二表哥的丈母孃不是在那邊嗎？讓他家幫忙把把關你們先把場子機器和工人什麼先弄起來。我幫你們聯繫下同學看看能不能拿點生意。”
“那這樣太好了，只要有訂單廠子一瞬間就能起來。”合心面色一喜，自己這個小表弟雖然比他小几歲，但做事一直都挺靠譜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三個人正在說這話，一輛桑塔納轎車進了村裡，並且直接駛向楊東旭小叔勝利家。想到上午在街上小几人說的有關三洪的事情，他的眉頭不禁皺了一下。
“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小叔家那邊看看有什麼事兒。”
“行，你去忙。一會兒我們在合計合計，第一次做這個有點緊張。”
“哈哈，覺得行那就做。咱們家這點錢還配得起，我的意見不一定都是對的，畢竟我也沒接觸過套口，做這個都半年了肯定比我瞭解的多。”楊東旭笑着應了一句，擡腿向自己小叔家走去。
因爲到了下午，所以已經罷集，很多攤位開始收攤，上午擁擠的街道現在閒的有些空曠，只有一些意猶未盡的孩子還圍着一些小攤位轉悠。
來到自己小叔家院子裡很是熱鬧，一看就是中午喝的不少面紅耳赤的小叔勝利，正拍着三洪的肩膀稱兄道弟。而在兩個人對面，站着一個稍微顯得有些首先皮膚黑黝陪着笑臉的漢子。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讓出來一些怎麼啦？能少塊肉嗎，有錢大家一起賺多好，你非要獨吞怎麼怎麼貪？”臉紅脖子粗的小叔勝利指着漢子鼻子吐沫橫飛的教訓着。
漢子臉上儘量保持着笑容，手裡遞着煙還主動給勝利點上。三洪一手攙扶着勝利怕他被站不住，一臉冷笑的看着漢子，那表情好像在說：“你不是牛嗎？現在裝什麼孫子？”
“旭子來啦，來......”
“哪裡都有你，多喝了幾杯馬尿你就不是你了，你這麼能你咋不上天了？”看到楊東旭小嬸還沒打完招呼，楊東旭爺爺氣呼呼的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