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哥兒的盛泰電器在開張一個月後,銷售額達到三千萬。7月20號的白天他帶着禮物來看老頭子和羅女士,彙報他的成績。
中午吃飯的時候,佔哥兒在席間對陸景感嘆,“我混了幾年,還比不過你一個點子,一個月的銷售額就接近我搞貿易一年的銷售額。你在這方面有天賦,有能力,比我強。”
“佔哥兒,你這不是捧殺我嗎?我那代理公司一個月才一百萬的銷售額呢。怎麼比你強?我們不要相互吹捧,互相標榜了,喝酒。”
兩人拿着啤酒喝了一杯。
老頭子笑眯眯的抿着二兩杯子的老米酒,“不要驕傲,接下來這個月的情況呢?”
佔哥兒恭敬的道:“還會繼續上升,盛泰的名氣正在逐漸的打響,這個月我預計還會上升約兩成。”
“恩,不錯。你爸媽泉下有知,也會替你高興。”老頭子喝了一口酒,感嘆道:“佔家後繼有人。好,好的很。”
想起早逝的父母,佔哥兒熱淚盈眶,站了起來,“伯伯,嬸嬸,要不是你們養育我,我也不能長大成人,也不會有今天。”說着,就要給老頭子跪下磕頭,感謝他這麼些年的養育之恩,悉心栽培之情。
羅女士忙把他給攔住,抹着眼淚說:“不用,不用,你這孩子。你媽走得早,沒看到你出息的這一天吶。”
一個月的銷售額三千萬,就按平均數值來乘,一年下來就是三億六千萬,更何況佔哥兒自己估計隨着盛泰的名氣打響,每個月的銷售額會繼續上升呢?做出這樣的事業來,說一句“出息”毫不過分。
老頭子笑着抹了一下眼角,陸景坐在他旁邊,很清楚的看到一絲淚花。那個時代鐵與火淬鍊出來的感情,真摯感人。老頭子情緒也有些激動。
“正方,今年中元節去陵園看看逝去的同志們,你陪着我一起吧!”
“恩。”佔哥兒含着眼淚答應了下來。在他心裡伯伯和嬸嬸就如同他的父母。吃完飯才一路哭着,笑着離開。
等陸景送了他回來,老頭子情緒激盪下,又喝了酒,睡午覺去了。客廳裡面,羅女士撫摸着陸景的頭,“佔哥兒都誇你了。你這小鬼是真長大了。媽,真的很高興。”
陸景笑了笑:“媽,我早長大了。”說着,從小馬紮上站起來,看着客廳裡熟悉的佈置,心裡想着,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要搬出去了。腦子裡想起昨晚大哥叫他去家裡商量事情的情景。
昨天吃了晚飯後打車去大哥家裡。進了門,就與大哥一起進了他的書房談事情。陸江丟了一支菸給陸景,坐到沙發上,表情有些嚴肅,“小景,你六月二十九號晚上在藍錦酒店把莫少鋒和劉鬆打了一頓?把詳細情況說給我聽聽。”
陸景心裡沒覺得什麼,點着煙,細細的說了一遍。他這個層面的事情,很難影響到大哥那個層面。
陸江沉思了一會兒,抽了幾口煙,方纔道:“莫心藍這個女人,你要注意。不要沾她。”頓了頓,說道:“前段時間莫家和劉家達成了一個協議,他們決定投資兩億美元用於軍工企業的改造,將豫北省,天京市,京城市的部分軍工企業的技術運用到民用上,改組部分軍工企業股權結構以期實現盈利,希望能探索出一條適合現代化軍工企業的生存之路。”
見陸景有些不解,陸江繼續道:“這條路沒有錯,但是爸一直希望軍工企業由財政專門撥款,專款專用,研究高端技術武器,研究如何有效的打擊敵人,取得戰爭先機的武器,而不是去探索民用的道路。
現在財政不富裕,爸的這個設想一直擱淺,軍工企業生存不下去就要找出路。他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工作上被劉老爺子壓制得厲害。最近風向傳得邪乎。”
陸景這時纔有些吃驚,說道:“這麼說,我上次打人反倒是成了催化劑,促使莫家下定決心參與軍工企業的改革中去,搞得老頭子現在很被動。”
陸景吸着煙,擺了擺手,“莫家此前必然也是有這方面的想法,達成協議只是早晚的事。軍工企業股權改革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張政委負責。他是劉老爺子的嫡系,說不定他早就和莫家有接觸。”說着,笑道:“你這個催化劑我看最多也就催化他們提前個把月達成協議而已。不是關鍵因素。”
大哥口中的張政委,就是張軍的父親。
陸景默默的抽着煙,說道“哥,莫家這是什麼意思?他們明知道我們和劉家不對付。他們家的頭面人物莫培明不是胡叔叔那邊的人嗎?”
陸江皺着眉頭沉思,吸着煙,過了一會說道:“一個家庭內部發出兩種聲音是不正常的。莫家的資產並不是操控在莫培明手上,而是操控在莫心藍和她的父親莫培英手中。但是以莫培明現在的地位還不能壓住家裡的反對聲音,我不相信。這隻能說明,他們有意腳踏兩隻船。”
“那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陸江搖了搖頭,“莫家做這件事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情,上面不會對他們有什麼意見,相反還會加分。爸和劉老爺子的分歧是政見不同,還沒有上升到派系全面對抗的程度。我岳父在這件事上的看法未必就是傾向我們家。
現在打壓莫培明只會惹人反感,得不償失。”
陸江抽了一會煙說道:“你上次給我說讓爸退休,我感覺這是一個契機。正好爸工作也不順心,身體也有些吃不消,如果我們都勸他,我看我們有五分的把握成功。”
陸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五分把握還不夠啊。”
“哦,你有什麼想法?”
陸景抽了一口煙,笑了笑。老頭子這個人外圓內方,這個時候處於被壓制的狀態下要他退下來,他怕是有些不願意,會認爲這是當逃兵。
但是,換一個角度看,這何嘗不是進行派系內權利交接的好機會。陸景有七分的把握,如果老頭子在弱勢狀態下,憤而請辭,將會有幾個老一輩人物爲他說話。
他在老一輩人物那裡,留的印象很好。
更何況,他的老政委仍在,不會看着他吃虧。
屆時如果提出來,將沈叔叔,王書記幾個交好的叔叔向上推一推,阻力就會變得很小。明年可是換屆年。
“哥,你覺得江南系在首長去世之後會怎麼樣?”陸景沒有回答大哥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陸江抽着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對目前的局勢他有着清晰的認識。他吐出菸圈,說道:“任何事物盛極而衰是不變的規律。江南系在首長去世後肯定會受到全面的打壓,從我4月份的遭遇就可以看到,黨內已經有些力量蠢蠢欲動。最高層的建築中二十幾個位置,江南系一共佔了八個,還要加上私交人脈,豫北的那位領袖怎麼可能放心?其他派系怎麼會甘心?受到打壓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陸景把菸頭在菸灰缸裡用力的壓滅,坐直身體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從這個角度入手勸老頭子。一代新人勝舊人,乃是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首長的身體今年開年來就不怎麼好,說不定一兩年之內就有不忍言之事。老頭子他自己的身體也不行,沒有必要頂在最前面撐門面。一個是他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再一個,江南系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陸江眼睛亮了一下,“你是說從派系換血的角度去說?恩-,這個是破局的着力點。但是,就怕爸不願意在現在提出來,現在提出來就有些鬧情緒,提要求的意思,他肯定不會去做。”
陸江笑道:“受了委屈,鬧點情緒是應該的啊!至於要求,難道江南系會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位置沒了嗎?會有人提出來的。
只要老頭子請辭,位置肯定是保不住的,畢竟國家大事不同於兒戲。但是我估計,老一輩人物會有人幫老頭子說話,更何況現在首長還在。嘿嘿,賺夠了同情分,提點要求就不過分嘛。江南系反正是要推人上去,到時候老頭子作爲派系內元老,提一兩個自己人完全合情合理。
嘿,明年可是換屆年。”
陸江笑得很舒暢,用手指在空中虛點了一下陸景,“你呀,心眼不少。就按你這個方法辦。我們分兩步走,你明天回家先勸老頭子,媽那裡的工作也要先做好,我過幾天再回去和爸好好的聊聊。”
不是陸江的政治敏感度不如陸景,只是他的角度還不能看到全局。他現在還只是派系內新星,不會想着在派系交接班的事情上過多發出自己的聲音,那樣只會讓人反感。
但是陸景不同,他熟知歷史發展的情況,通盤考慮的是如何讓大哥的路更加順利,以及一門心思琢磨讓老頭子退下來頤養天年。況且通過老頭子這個點,完全可以撬動江南系的格局。
他的這個想法早就在腦海裡過了很多遍,所以大哥一提話頭,他就能說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媽肯定是希望老頭子能退下來好好調養身體的。她那方面我有把握。”陸景很篤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