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從上午就聽着一段金輝發來的錄音。
一直到深夜。
沒有人來打擾他,徐若音沒有,她只是在桌上換上一杯杯熱茶,每次再換的時候茶水都是涼的。知道此時守在門外的徐若音聽見李煦在房間裡哈哈大笑,這才衝了出來。孫莉的房門剛打開一線,看見徐若音的身影走過,又悄悄的關上。
四眼在電腦前敲擊的手指一個停頓,像李煦房間的方向看了看,推了幾下眼鏡框看了看桌子上的信件,遲疑了一會,又繼續啪嗒啪嗒的敲起來。
信件是美蘭醫院接到的探訪通知,兩個人的探訪申請,爲了防止徐若音那種擅自探訪的情況發生現在特護病房探病都要提前申請,這兩人一個是蘇婷,四眼認識。還有一個叫南惜柔,四眼倒沒聽過。看李煦現在的狀態這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煦,你沒事吧?”
“若音,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只是想了太多前世今生罷了。”
“呵呵,我可不像你有前世,我只有今生!”
“你有,有前世的我知道!”李煦錢是確實聽過地海市的警花。
“哦,那你講講我前世是什麼樣的,是你的妻子麼!”徐若音坐在了李煦的腿上,摟着他的脖子。
“哪有,前世你還是地海市的霸王花,把所有敢追你的傢伙都揍的缺胳膊少腿的,我哪敢娶你,還不被你給揍死!不過我可以肯定前世到我的記憶結束你都還是剩女!”
“好啊,叫你詛咒我剩女,敢說我是霸王花!”徐若音立刻反手一剪把李煦壓在身前,直接在屁股上踹了一腳,李煦向前一個踉蹌摔在了牀上。
“老婆你謀殺親夫啊!”
“讓你說我嫁不出去,現在叫老婆晚了!”徐若音揮着拳頭就衝了上來!李煦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不過他已經知道怎麼對付了。頂着花拳繡腿的攻擊抱住徐若音的腰,一下子把她按在牀上,吻了上去。
“唔,老公不要!”
“不要,叫你敢跟我動手,叫你不要,是不是屁股癢了,還是這裡癢了?”
“啊,呵呵,呵呵!”
在隔壁的房間裡孫莉拿枕頭捂着耳朵,她真想去敲敲門告誡他們隔牆有耳。不過紅着臉想入非非的孫莉顯然是做不出來,忽然她聽見隔壁又說了什麼,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瞬間臉紅了,心裡趕緊斥責,孫莉呀孫莉你怎麼麼回事,難道這是我思春了?
這一夜孫莉都沒有睡着,不知想着什麼。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四眼就把那份美蘭醫院的探病申請遞給李煦。
放下茶杯,李煦知道她們一定會來的,好在自己和小雅交代的比較清楚,不然小雅也要殺過來了吧。
“好,安排一下,我下午就去。”
“老大……”四眼想說又遮住了口。自己還是少操心這些情情愛愛的,何況這方面自己又不是專家。
李煦倒是清楚四眼想說什麼,大家似乎心裡都明白,孫莉頭也不擡的吃着飯,撲哧撲哧的明顯是在大聲說:其實我和四眼一樣也知道。
“要我陪你一起去麼!”徐若音看着李煦猶豫不決的樣子倒是沒有揮動她的拳頭,
“都來,一起都來!”李煦是這麼說的,但是下午的時候孫莉臥在房間,四眼在聲稱有事要處理,只有徐若音陪着他一起來到醫院。
“你是不是還想和蒙我一樣的再蒙一次蘇婷妹妹,是還想裝病啊?”徐若音看着李煦忐忑的樣子就知道他準又在想什麼。
李煦聽了這話倒是像被人看破了心事,不由咳嗽了兩聲,“沒有的事,怎麼會呢,不過就按若音你說的辦啊!”
“哼!其實呀你這人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到處都是花花腸子,這麼多女孩兒圍着你轉。”
“嗯,那個天氣不錯!”
“好老土的藉口!”
“……”李煦確實只能擡頭望天了,他哪知道怎麼這麼多女孩兒圍着自己轉,他也想選擇一個,但那無疑要傷害其他人,對於現如今的蘭思然就算了。但是慕小雅,徐若雲、蘇婷還有不知道搬家去了哪裡的米洋洋。
看着純淨的天空或許才能讓這些雜亂的心情稍微平息一下。
李煦想清楚了,他想到的只能是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去愛護每一個站在他身邊的女孩,但是李煦知道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是蘭思然那樣的女孩,也絕對不能是。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愛着自己的女孩,徐若音爲了自己擋了一槍,李煦想過,這一生有一個這樣愛着自己的女孩就夠了。
那麼蘇婷怎麼辦?李煦的心中愛情已經無法去衡量了,那麼只有用裝病的方法去看了。
“你一會兒長吁短嘆,一會兒看着你手上的那個鐲子,這是蘇婷送你的嗎?”
“是,龍鳳血鐲,一人一隻!”李煦打開思緒,拍了拍真皮座椅。
徐若音似乎像是知道李煦想清楚了,“你是不是想裝一次病危,看看蘇婷妹妹到底有多愛你是嗎!”
“…是”
“哎…”徐若音這聲嘆息,隨着方向盤一打,嘎吱的剎車聲,已經到了醫院門口了。
此時蘇婷和南惜柔還在招待所,南惜柔在安慰着蘇婷,“妹妹,不要哭,不要讓他看見你流淚啊,你那麼愛他,總不想在最後再讓他看見你的淚水吧。”
“恩,我不哭!呵呵!”
“哎呀,你笑的比哭的還讓人心碎,我要是男孩我一定把你從他身邊給搶走!”南惜柔用自己的絲巾給蘇婷擦了擦淚水。
“放心,我爺爺你還不知道嗎,他說李煦是王八命,死不了!王八那得活千年呢!”
“惜柔姐!你……”
“好啦,我不是逗你開心嘛!”南惜柔輕輕梳了梳蘇婷的劉海。
兩個女孩接到可以去探訪病人的時候,李煦已經一副重病的樣子躺在牀上。徐若音坐在李煦的牀邊,“你想好了怎麼試探蘇婷妹妹嗎?”
“沒想好!”
“怎麼可能想好,愛情哪是能試探的,要不這次我裝殺手,刺你一刀,看看蘇婷妹子替你擋刀不?”徐若音笑着在李煦的胸口捶了一拳。
“你真想把我捶吐血啊!”李煦當然知道徐若音是開玩笑。其實自己和蘇婷之間更多的是那種往昔的回憶吧,他此時尚且不知道將來和徐若音姐妹如何自處。
如果不是蘇老告訴自己蘇婷對自己那樣的情意,自己是不是還像個白癡一樣蒙在谷裡?蘇爺爺的願望是希望蘇婷和自己能夠在一起。
要麼,現在自己重病,蘇家會不會改變意見?李煦心裡很亂,想法也很亂。
這時候護士過來通知探病的人已經來了。
李煦立刻戴好氧氣,雙眼一閉。徐若音擠了擠眼,調侃道,“裝的還真像要嗚呼哀哉的樣子!”
“噓!”
“臭騙子!”徐若音掐了一把李煦,自己理了理頭髮站到門前。
門輕輕的開了,先進來的女孩徐若音沒有印象,應該是南惜柔,後面的正是蘇婷。
“你好,我們是……”
“我知道你們,不用介紹了,他就在牀上!”徐若音還真不適合演戲,不過這兩人都看着李煦也沒時間注意她的表情。
南惜柔看着李煦的時候眼珠子轉了轉,她和蘇婷不一樣,她雖然是帶着回學校的藉口陪蘇婷一起來,但是南霸天可是給自己的孫女交代過一些事情。
“煦哥!”蘇婷的聲音很輕,李煦沒有睜眼,估計是不敢去看吧。
“嗯,他…那個…不過你說話他聽見!”徐若音只好在一邊幫他搭腔。其實自己心裡有一些吃醋的。
“煦哥,我來的時候爺爺也病了,不然我早些就該來了!”
病牀上的李煦聽到這,就要一咕嚕站起來。不過還是忍住了。走的時候老爺子還很精神的參加剪綵,怎麼一瞬間就病倒了?
站在一邊徐若音像是知道李煦要問什麼,“蘇婷妹妹,老爺子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是因爲叔叔要把蘇婷嫁給京城的王家公子,把爺爺給氣倒了!”南惜柔說出來的時候蘇婷已經來不及阻止,她不知道李煦聽到這個消息回事什麼感覺。
本來不是說好不說這些嗎!蘇婷的目光又幾分哀怨。她輕輕坐到李煦的病牀邊,李煦的被子一角可以看見他的手上還戴着那隻手鐲。
“我就知道,你會一直戴着,因爲你答應過我永遠也不拿下來!你看,這是你送我的戒指!這麼大的墨玉戒指!呵呵,你看呀,我笑了,沒有哭!”蘇婷一個人小聲的在那裡說着,李煦躺着不動。
徐若音和南惜柔看着她的樣子也不忍心去打擾她。
“煦哥,你還記得那天,就是爺爺認你做幹孫子那天,那天你們都還健健康康,可是現在你們都病倒了,要是,要是你們不能陪我,那我該多麼孤單。”蘇婷不知不覺的抓住李煦的手似乎怕他離開。
“煦,我是來道歉的,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選擇了北大而沒有和你一起去南陵,對不起,你原諒我的自私,其實只要你留我,我一定不會走的,一定的!現在多想時光倒流,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志願書上認認真真的寫下南陵大學”
蘇婷像是一個人再說着話,她強裝着笑,偶爾還笑出聲,她怕李煦忽然睜開眼看見自己在哭,但是淚水哪裡能忍住,李煦已經感覺到自己手臂上滴答滴答的淚水砸在上面。
那一滴滴淚水,似乎很重,砸到心裡,一陣心疼。但是不知該怎麼做的他就這麼閉着眼。
“其實,其實,你知道嗎!我以前不敢說!或許以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我心裡多麼重要,都說失去的時候纔會知道珍惜。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有幾分語調錯亂的蘇婷,用袖子擦擦眼淚,“呵呵,你能聽見我笑嗎,我希望你能開心,醫生都說開心能早點康復呢!”
“我記得,記得那天你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你抓着我問‘同學,今天是哪年、哪月,多少號!’那時候我還以爲你吃錯藥。你陪我一起上學、放學,我們坐一輛公交,後來我才知道你爲什麼不論颳風下雨都能趕上和我同一班車。你,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只不過我一直不好意思問你罷了,哪有女孩子先開口的。”
李煦之前確實是這樣的,初中三年,他都是在小巷的門口看着蘇婷從大院裡走出來,他才緩緩的走向公交站牌,有時候打個招呼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氣,也只能簡簡單單的說一句:“蘇婷,好巧啊!”就是這句話都會讓他臉紅上半天。
“可我,等啊等啊,你都沒有對我說出那句話,或許是我自作多情吧。後來我放開了,那次你參加百校聯誼,還記得嗎,那天我一直期期艾艾的跟在你身後,我一直想大膽的告訴你,我愛你!但是你知道你有多麼優秀嗎!你一個人拿了三個獎項!還是一等獎,那麼多優秀的女孩兒圍着你,我記得還有一個叫歐陽綰綰的女孩像只小老虎一般護在你身前!”
歐陽綰綰?李煦的心又是一陣抽搐,這歐陽家的老爺子可是攥着自己搶親的把柄呢,到時候別把自己青島有關部門喝茶,那玩笑就開大了。也不知道那傢伙是不是霸佔了自己的家,估計自己的小牀經不起她的蹂躪吧,這個女孩太過兇悍,李煦倒是喜歡自主的把她習慣性遺忘。
蘇婷還在繼續的說,李煦的病情讓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
“所以,那天我又怯弱了,我忽然發現原來你那麼優秀,呵呵,那天我自卑了,你走的時候都沒好意思說話,等你走了我才後悔,再等我鼓起勇氣要表白的時候,才知道你竟然是華泰的創始人,你就像傳奇,而我只是一個灰姑娘!”
李煦很想起身辯解,他想告訴蘇婷她不是灰姑娘而是心中永遠那個白衣飄飄的暗戀,那個同樣讓他感到自己卑微的女孩。
“一直到了剪綵的那天,你知道我看見你拄着手杖站在臺上的時候是多麼想放聲大哭,想上前抱着你嗎?可是我不能,那會有損你的形象對嗎,那麼多的李氏員工,那麼多到場的大學生,那麼多成功的創業家,你知道你走了以後他們沉默的站了多久嗎,足足五分鐘,就連總理也一樣!”
病房外偶爾有護士路過,當然腳步都很輕,特護區住的都是些有權有勢的人。
徐若音覺得自己都有點受不了要上千一腳把李煦踹下牀,但是她忽然也想聽她說下去,這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一次吧,和自己何其的像,只不過自己選擇假死逃避,而她選擇去了北大,一樣是逃避。
其實,她們都在等一次挽留,但都沒等到。
徐若音心中本來還有的一點醋意都沒了,難道這個臭混蛋天生就該這麼多好女孩圍着他麼?女人的心思是是很細膩的,剛纔聽到的“歐陽綰綰”可沒有漏過徐若音的耳朵,這個混蛋色狼,今天晚上要好好審問他哪來的那麼多女孩子?
南惜柔聽着蘇婷細細的訴說,她倚着門看着病房山的吊燈,水晶的墜珠折射着平和溫暖的光線,似乎還可以從吊燈的反光裡看見病牀上李煦和蘇婷的影子。南惜柔也在想,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一個將事業做到如此地步的人還有心思惦記着這麼多女孩?
南霸天在南惜柔來英國探望李煦之前終於告訴孫女自己當初爲什麼要改掉她去南陵大的志願,而且是把她送到了英國留學。
南老頭是這麼跟南惜柔講的,“我門南家有祖傳的面相之術,他命理奇特,生死輪迴,是君王的龍虎之氣,前世未斷,今生坐補,命裡桃花氾濫,你在南陵大我給你算過,你的性子容不下其他女孩……”當南老頭說到這裡的時候南惜柔當時急了,“什麼,什麼,爺爺你的意思是我鐵定還喜歡上他,你是說我會吃醋,老封建,真迷信!”
“你不信就罷了,反正南家的絕學傳男不傳女!就是現在我都還不放心讓你去英國呢!你呀,和他做朋友可以,千萬別……”
南惜柔現在想起爺爺跟她說的這些話,還有點雲裡夢裡的感覺,讓自己該學校就是因爲他的破卦象?可是南惜柔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是當初自己真到了南陵大,會不會真和爺爺說的一樣?
蘇婷的聲音忽然大了一點打斷了了南惜柔的思緒,此時的蘇婷握着李煦的手,將自己的鐲子褪了下來,戴在了李煦的另一隻手上,把戒指也褪了下來,戴在了李煦的食指之上。
“我不會嫁給王迪的,父親是想着搭上王家這棵政界的大樹,我怎麼也不會讓他如願的,他把爺爺都氣倒了,我恨他。其實追我的男孩挺多的,但是他們都沒有你優秀,是呀,你是最優秀的!我是要嫁人了,不過我要嫁的是一個外國人哦,他就在英國,他是北大的一個留學生,當初他追求過我,可是我的心裡都是你所以我拒絕了,呵呵!”
蘇婷笑了,但是笑的苦澀,李煦何嘗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