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人妖可可
說實話,任何人在看到這滿滿一桌子的酒瓶後都會很膽怯,卻同時又對那一千美金的鈔票渴望極了,要知道,他們這些人妖一直都是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受盡人們的白眼和欺凌。
很多時候,客人只需要花上幾泰銖就可以剝掉他們的衣服,把他們當做玩具一樣的觀賞玩弄。
像季蘇菲這樣好爽的客人,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誰也不想錯過。
被季蘇菲要求喝酒的這個人妖名叫可可,他有着一頭棕褐色的長髮,白皙滑嫩的肌膚,完全不輸給女人,如果不是那稍稍有些菱角的兩腮顴骨,他只需要安靜的坐在那裡,完全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只是一開口,難免讓人糟心,那一口的啞嗓子,好像是早年的太監。
“可可……”其它幾個人妖明顯都有些擔心這個叫可可的人妖了,畢竟要喝掉這一桌子的酒,不只是傷身這麼簡單了,很容易會出事的。
艾米麗有些疑惑的看着季蘇菲,她沒想到季蘇菲會提出如此讓人覺得無理取鬧的條件,“蘇菲小姐,爲什麼要這樣爲難他們……這……”
季蘇菲輕描淡寫的回答:“因爲我不喝酒,所以讓他替我喝!”
“沒關係的!”可可終於開口了,“有了這些錢,我就可以去參加選美比賽,可以去做變性手術,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
可可是這些人妖裡面最漂亮的,他才19歲,正是事業的開端期,他每一天都想要賺到更多的錢,不只是讓生活過的好一些,也是爲了有錢做手術,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可以說,這個想法是所有人妖的追求。
沒有人甘願一輩子做這種不男不女的陰陽人!
可可看着季蘇菲,終於拿起一瓶酒仰頭便是拼命的灌下去,一瓶、兩瓶、三瓶……可可就這麼拼命的灌酒,一旁的艾米麗很同情的看着這個執着的人,突然有些想哭,她縱然失去了阿努,但是季蘇菲向她伸出了手,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可憐的人,自己雖然每日裝作很開朗的樣子,心裡卻不免自愛自憐,現在想來,自己纔是無病呻吟的那個。
當喝完第十瓶酒的時候,可可再也控制不住的轉身跑到一邊去嘔吐了,就連服務員都開始擔心起來,可可繼續喝下去,沒準會鬧出個胃出血進醫院。
“蘇菲小姐……是不是可以放過他了?”艾米麗於心不忍的向季蘇菲說情了,季蘇菲只是清冷的看着可可,可可又重新走回來,抓起一瓶酒,準備繼續喝,“不必了!”
可可的臉色一白,她擡眸看着季蘇菲,有些恐懼,有些絕望,“不……我還可以喝……”中途停止,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然後……那一千美金……
“拿走你的錢!”季蘇菲開了尊口,可可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他激動的將那一千美金抓在手裡,對着季蘇菲雙手合攏,“謝謝……真的是謝謝你……您是一個好人。”
“可可……太好了……”大約是這種氣氛鼓舞了所有人,周圍的幾個人妖都抱着可可喜極而泣,就連客人都開始鼓掌。
“蘇菲小姐……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艾米麗也很激動,拉着季蘇菲就要去唱歌,季蘇菲只是搖頭,讓艾米麗自己去唱歌了。
即使委屈都決不會再解釋
就算傷得比你傷
離去亦不必牽強
至少假裝作瀟灑
瀟灑給這世界去欣賞
讓你衷心的讚賞
受了傷亦是平常
流淚那模樣
誰又會原諒不敢妄想
即使不忍只能強忍
拖拖拉拉是男子漢敵人
即使想哭想哭得比女人傷心
怎麼天生不是女人
怎麼不可讓脣邊有淚痕
即使傷心怎麼可需要你擔心
不知道是誰帶頭唱了一首《怎麼天生不是女人》,似乎是唱出了人妖的心思,不管會唱的、不會唱的,都跟着大聲的唱起來,走調了也沒關係。
季蘇菲看了一眼在臺上唱的興奮的艾米麗,起身走向劇團的後臺,可可因爲剛纔喝了太多酒,吐得很厲害,好不容易纔喝了口熱茶,喘口氣,便是準備換衣服。
“可可……”一個猥瑣的聲音傳來,可可明顯是被嚇了一跳,她驚恐的扭頭看到一個男人滿面紅光的走到自己面前,“可可……你今晚表現不錯啊,賺了一大筆錢啊……”
“團……團長……這都是託團長的福……”這個男人是劇團的團長,可可現在算是他的所有物了,如果要離開這裡,就要支付足夠的贖金,好像賣身契一樣的。
仔細想想,這個世上,人人都有人權,似乎他們人妖唯獨沒有,好像是牲畜一樣,可以被買賣,除非能抓到一個機會飛黃騰達,否則這一生都在噩夢中度過。
此時可可剛脫掉衣服,男人的眼睛在他身上提溜着,那猥瑣的表情讓人看了都噁心,可可想要逃,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個團長是個男女通吃的色鬼,他平日裡都和其他人一起,絕對不會單獨下來,可是今天因爲一點意外,他疏忽了。
“可可啊……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對吧?我栽培你這麼久,讓你賺錢,你應該有所報答我吧?”男人的手指摸索着可可的身體,讓他全身一震顫慄。
男人雙臂猛地將可可鎖入懷中,試圖撲倒他,可可掙扎着,“團……團長……烏拉先生……請你不要這樣……”這無力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欲拒還迎,雖然可可的身高要比這個男人高很多,但是喝了太多酒,整個人一下子都使不上力氣。
季蘇菲清冷的身影出現在後臺,她就那麼安靜的站着,涼薄的看着掙扎糾纏的兩個人,如幽靈一般,讓人驚悚。
可可在看到季蘇菲的時候,以爲是看到了救星,“救我……小姐……”可是季蘇菲的無動於衷又讓他絕望,然後那清冷的眸子不帶一絲情緒,此時卻染上了輕蔑,這讓可可覺得很羞辱,他使勁全身的力氣,奮力將這個噁心的男人推開,“滾開……”
“他孃的,你敢打我……你……”男人被推了一個四腳朝天,好像烏龜一樣,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爬起來,然而在看到季蘇菲的時候,只覺得全身一陣發寒,“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很久了!”季蘇菲一本正經的回答,“從你開始撲上去的時候!”
男人就差沒吐血,就算你不阻止,你也該回避吧?你這麼一個小姑娘這麼站着看人家做那種事,你也不羞恥不害臊嗎?
這麼想着,男人真就不自覺的問出來了,季蘇菲歪着腦袋想了想,隨後很認真的回答:“做的是你,爲什麼是我害臊?”
這次男人真的是要被氣的吐血了,“小姑娘,你應該明白什麼叫隱私吧?有些東西就不該看,比如這種事?”
“所以呢?”季蘇菲此時有些腹黑,完全不配合男人的話。
男人終於在對季蘇菲無語後,甩手離開,或許季蘇菲長得是很漂亮,但是很多時候,她總是無法激起男人對她的半點憐愛和佔有之心,更多時候讓人避而遠之,因而,自始至終,縱然是容貌姣好的季蘇菲,在這個男人的眼中,也只是一隻討厭的蒼蠅。
男人離開後,可可有些難堪的看着季蘇菲,狼狽的拿起衣服趕緊的套到身上,一邊係扣子一邊擡眸小心的看一眼季蘇菲。
季蘇菲也不去看可可,只是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幾張畫漫不經心的看着,眼底波光流轉,有些人的確是需要重新找個更適合的人選取而代之了,她絕對不會將一個不聽話的人留在自己身邊。
“這些是誰畫的?”季蘇菲看着那些粗糙的畫紙。
可可一邊拉上牛仔褲的拉鍊,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季蘇菲手中的畫紙,將長髮紮起來,“我隨便畫着玩的……”
可可穿好衣服後便是走到季蘇菲的身邊,低着頭收起那些畫紙,便是往一個方便袋子裡一塞,他喜歡畫畫,但是這永遠不能得到世人的肯定,一個人妖就該老老實實的做好他的本分,文藝範兒的東西根本不適合他,最終只會被人嘲笑和奚落。
可可低着頭,有些慪氣的樣子,他穿着白色的襯衫和發白的牛仔褲,從後背看身材十分有線條感,從前面看身材,也算是一種性感。
“小姐,剛纔你爲什麼不救我?”可可的聲音裡有着委屈的控訴,說實話,一個男人用這種捏着嗓子的嘶啞的聲音垂泣的時候,真的讓人很想嘔吐。
“你不是自己推開了他麼?”季蘇菲漫不經心的說道。
“可是……如果剛纔我沒有能推開呢?你知道我喝了很多酒……”可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色一片蒼白,委屈,是的,他委屈,但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憑什麼對客人發牢騷?
“對不起……我……很抱歉,我剛纔有些昏頭了,是我胡言亂語了!”
季蘇菲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卸了妝的男人,是的,在法律上,他們還是男人。
有着女人的細膩、也有男人的英氣,如果可可去參加今年的選美大賽,應該是能入圍的,前提他懂不懂這場生存法則。
季蘇菲來後臺,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另一件事,對可可,她總覺得有些印象,卻又十分的模糊,但是可以肯定,前世,她絕對沒有和這個叫可可的人有過交集,直到剛纔看到那些畫紙,季蘇菲終於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了。
前世,大約是鬱鬱而終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可可也醒酒了,“小姐,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可可猜測着,眼前這個少女是不是要找自己出臺,畢竟這種要求的客人很多,劇團裡大部分都看在錢的份上出臺過了。
季蘇菲看着可可,微微挑眉,“如果我要求你跟我走,你會走嗎?”
可可頓了一下,最後還是笑了笑,“小姐,如果你只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剛纔你已經全部都看到了,不過……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雖然我的身體有些特殊,但是我這裡……”
可可撫上自己的心臟位置,“我是一個女人,我無法接受一個女客人,但是我依舊渴望能找到一個愛我的男人!”
季蘇菲沒說話,渴望找到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似乎自己也是這樣想的,這個想法有些單純甚至愚蠢,可是這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的渴求,縱然有些女人會說,我不敢愛、也不會愛了,但是……只要是人,都會渴望這樣的愛。
所有的否認都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可可的這種敢愛敢恨,倒是讓季蘇菲很欣賞。
前世,季蘇菲沒有見過可可,也不知道有可可這個人的存在,但是她卻無意中得知了一個秘密,前世後期一個頗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出道成名作,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自己設計的,而是從一個人妖的手裡偷來的。
後期因爲沒有了成名時的作品,他設計的衣服總是無法令人滿意,因此沒能預期的成爲大師級人物,只是憑藉剛開始的成名作得了些名氣,爲一些土豪設計衣服。
其實這樣的事,倒不是要刻意的保密,原本就是一個最終不成器的設計師,再加上一個人妖的設計,根本不會有人放在心上,那時候季蘇菲只是當一個笑話聽下去,卻沒想到這一世,能見到這個人妖設計師,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老天的刻意安排。
那些畫紙上的服裝圖片,正是前世季蘇菲所看到的那個設計師的成名之作。
從這些畫紙上,可以看到可可對未來的憧憬和追求,因爲不能天生爲女人,所以更渴望變成一個漂亮的女人,渴望能穿上這些漂亮的衣服,纔會激發了自己的設計天分。
“小姐,你在……生氣嗎?”見季蘇菲不說話,可可有些忐忑了。
一張黑色的卡片放在桌子上,“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作爲代價,你同樣也要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你想要的東西?”可可有些糊塗了,“我的身體嗎?”
季蘇菲看了一眼那個方便袋,“那些畫紙!”說完季蘇菲便是離開了,艾米麗大約是因爲太高興,明顯的喝多了,和季蘇菲回去的一路上還在亢奮的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