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酸澀苦果

衛弦譯在宴會開始不久就到了盛世榮華,雖然盛世榮華不是衛氏的企業,但他在這裡卻有着特權。

一路來到百里琦玥舉行宴會的大廳之外,金碧輝煌的大門,映照出他筆挺的身影,聽見裡面喧譁的聲音,他卻默默地站到了拐角處,依靠着冰涼的牆壁,聽着裡面的喧囂,卻不敢去驚擾。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會放棄,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他才發現,失而復得,悔恨內疚,擔心驚惶,各種心緒在心底發酵成長。又宛若藤蔓般,纏住了他的雙腳,邁不出第一步。

他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站在他從未站立過的角落,聽着裡面演講致辭,聽着百里琦玥戲謔調笑吳笙傾,聽着她笑聲繚繞,聽着她驚訝於華雲飛的出現,也聽見了她和華雲飛之間熟悉的互動。

心裡發酵的情緒一點點泛酸,生長的藤蔓緩緩爬上了心頭,紮根在那跳動的血脈間,不斷的汲取着他的鎮定,摧毀着他的淡然,啃咬着他的心臟。

那是他的苡塵,可現在卻如此陌生。以前的苡塵,無論他在做什麼,目光都在他身上,從未移開;以前的苡塵,沉默安靜的好似一朵山谷百合,靜悄悄的綻放,沁人心脾。

可是,現在的她,是百里琦玥,一個已經決定忘記曾經的江苡塵。她不會再對着自己笑,不會再用溫柔的話語關懷自己,不會再默默地給熬夜的他端來一杯安眠的牛奶。現在的百里琦玥,有着新的世界,有着新的人生,有着新的朋友,她的世界再次變得完滿,可是已經不再有他存在的位置。

想到這裡,衛弦譯原本低落的情緒一瞬間反彈,他從來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既然百里琦玥的世界不再有他,那他就自己去加入,重新闖進她的世界。他已經認定了她,就絕不會放手!

所以,聽見百里琦玥被吳笙傾一步步逼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時,他握緊了拳頭,聽着她從毫不留意的鄙夷衆人,到最後引起了衆怒,終於一步邁出!

“她是我的女朋友,不知道這個身份,夠了嗎?”壓抑的怒火和心裡升騰的酸澀感,讓聲音冰冷刺骨。

一句話,成功的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衛弦譯靜靜地站在那裡,無形的氣場讓人羣不自覺的散開了一條通道,十米的距離,隔了人羣,就這麼與百里琦玥四目相對。

他想要上前,卻發現自己再次被釘在了原地,邁不開步伐,想要繼續淡定的說話,卻只是張了張嘴,無聲一嘆。

所有人驚訝的看着衛弦譯,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動作,而他,卻只是這麼站着,不曾往前一步。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衛弦譯在心底自嘲一笑,誰會相信,堂堂衛魔也會有不敢做的事情?可是面對百里琦玥不發一言的冷靜,他真的害怕。害怕她拒絕,害怕她怨恨,更害怕她真的完全放下。

面對着不遠處面無表情的百里琦玥,他那顆即使面對整個股市崩盤都淡定的心,這一刻卻緊張得像要跳出來。

她現在在想什麼,是驚訝於自己的出現,還是憤怒自己剛纔說的話?其實,他看着百里琦玥鎮定的表情,更加擔心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出現,就像她之前說過的那樣,一切都已過去,都已放下。

從青菊公墓那一次見面到現在,不過三四天時間,可是他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彷彿百里琦玥已經忘了他,久到他自己已經喪失了言語能力,失去了行動的膽量。

在來盛世榮華之前,他問了燕語許多問題,也假想了很多場景,想出了無數種應對的辦法。可是,見到百里琦玥的那一刻,他知道,即使想再多,也都只是想象。看着她依偎着華雲飛的樣子,心裡痠痛得難受,雙手不自覺的握緊,真想狠狠地給那人一下!可是,看着她平靜無波的目光,卻又揪心的疼痛着。

他現在又什麼立場去阻止那些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他們是百里琦玥的朋友,而他,於她而言,只是一個稍微熟悉一點兒的陌生人。

靜靜地對視着,沉默的氛圍中,所有人都壓抑至極,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忽然,衛弦譯輕輕地笑了,帶動着好看的眉眼,在嘴角微彎處,化作一道從未有過的春風,驚訝了所有人。

一向以冷酷多變著稱的衛魔,竟然笑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笑了!

衛弦譯看着百里琦玥越來越緊皺的眉頭,笑容越發溫柔。因爲他發現,她還是他的苡塵。只有苡塵纔有那沉靜如水的眼神,纔會在看見自己的那一刻,眼眸中閃過片刻的詫異,然後恢復無波的寧靜;也只有苡塵纔會在心裡緊張的時候,微微蜷縮起手掌,掐着自己的手心。

她的世界是新的,而他何嘗不希望自己以一個全新的角色再次融入她的生活,拋卻過往的一切不堪回憶,認真的全心全意的好好地對待她?

哪怕這個過程,艱辛的幾乎看不見半點兒希望,但他連第一步都還沒有邁出,又怎能放棄?

百里琦玥看見了衛弦譯的笑容,隔了十米之遙,忽然綻放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以前,她很少看見衛弦譯笑,後來成爲了百里琦玥,面對的都是衛弦譯帶着一點兒探究韻味兒的,魅惑的笑容,只有這一次,笑容純淨得看不見半點雜質,彷彿只是單純的在笑,開心的在笑。

他在笑什麼?

微微蹙眉,搖搖頭,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華雲飛湊到了百里琦玥耳邊,輕輕地問道,語氣有些奇怪:“臭月亮,你和衛弦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百里琦玥微微側過臉,避開自己有些紛亂的心緒,和華雲飛交頭接耳道。

現場太過安靜,彷彿聲音稍大都會引起地震一般。

“你覺得我會相信?”

“你相不相信和我有關係嗎?”百里琦玥白了華雲飛一眼。

信任從來都是雙向的,因爲一個人,無力承擔相信一詞所帶來的重擔,這是上一世她的經驗。她自認爲矢志不渝多年的感情,信任到了極點,可最後還是因爲一次懷疑,崩塌了所有信念,最後卻得知,一切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人家都說你是她女朋友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表示,要知道那可是衛弦譯,a團的衛魔啊!”華雲飛一邊說一邊湊到百里琦玥面前,盯着她那細膩白皙的臉龐,“你的臉皮,還真是夠厚的。”

“不是我臉皮厚,是你眼睛有問題。”百里琦玥擡手一掌撐到華雲飛臉上,將那張湊得過於近,以至於能夠感受到對方灼熱呼吸的臉,給推了開去。

“誒,我說,衛弦譯沒笑了。”華雲飛聳聳肩,從百里琦玥身側看去,正好看見衛弦譯收斂了笑容,向自己投來犀利的目光,挑釁的對着衛弦譯笑了笑,再次湊到百里琦玥身旁,抓着她的肩膀,親暱的問道,“我說,你真的不是衛弦譯的女朋友?”

“我就見過他幾次,怎麼可能是她的女朋友?花蝴蝶,好歹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你就對我一點兒信任都沒有?”而且,她都決定放下,巴不得遠離衛弦譯,又何必自找麻煩,作繭自縛?

“我當然相信你了,但是有的人可不相信呢。”華雲飛擡手抱住百里琦玥,原地一個轉身,避開了瘋狂抓來的女人,他記得,這人好像叫做陌伊。

“百里琦玥,你個狐狸精,我要殺了你!”

百里琦玥扶着華雲飛站定,看着雙目通紅的陌伊,無奈的右手扶額,左手指着遠處的衛弦譯:“陌伊,難道你相信那人的話?”

“百里琦玥,好歹我們也同學一場,我自問大學裡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你爲何要這樣對我?賤人,難道當小三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陌伊張牙舞爪的就向着百里琦玥衝了過來,卻被顧澤恩一手攔下:“陌伊,你冷靜一點兒。”

“我冷靜,哈哈,你被人撬了牆角,毀了婚禮,拐走了未婚夫,你能冷靜得下來?!顧澤恩,你給我滾開,今天我不滅了這賤人,誓不罷休!”

“陌伊小姐,你現在的表現難道就是你們陌家的教養?”華雲飛一邊阻止着百里琦玥,一邊看着了一眼遠處引起這一場戰火的衛弦譯,對方雙目中透露出來的酸澀目光,恨恨的看着自己握在百里琦玥腰間的手,似乎從未在意過陌伊的表現。

“我的教養,哈哈,我有教養,可是卻不是用來面對她這種賤人的!”

恍然間彷彿看見了大學裡陌伊趾高氣昂的對自己說,富人也有三六九等的話語。如今,她沒有了當初的從容優雅,剩下的只是瘋狂。

“陌伊,瘋狗咬人也得看情況,我只說一遍,我和衛弦譯沒有任何關係!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如果你再口出狂言,那陌家,在這b市,也就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百里琦玥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氣勢,頓時讓陌伊愣住了。

原本她只是想看看衛弦譯到底想幹什麼,卻沒想到他的一句話,就像是毒藥一般,讓陌伊陷入了瘋狂。

估計此時的陌伊已經完全認定,當初的婚禮,正是因爲她的出現才導致了衛弦譯的取消。雖然她的確是導火索之一,但就算是她不出現,婚禮也一樣是取消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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