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從鍋蓋邊緣逐漸升騰起的一縷縷熱氣。沉瑜邊調蘸料邊說道：“我回來後，先去學校報道，今天才聽說了酒店那裡有人鬧事。今天應該我請客，謝謝你的幫助。”張鞠笑着問道：“你就沒埋怨我辦事不利？”沉瑜說：“不會。我知道你一向是謀定後動。”他調好一碗蘸料，又調另一碗。張鞠揮了揮手，驅散一些熱氣：“這次事情可不簡單。我的同事告訴過，已經掌握了搗亂的人的信息。但是，他們只是被擺在最前面的人，背後應該有人是有指使。如果僅僅是他們幾個，我們隨時可以收網。但，按照我們掌握的情況，很難給他們以什麼重大的懲罰。那樣的後果就是，用不了多久，他們又會出來。這麼做，對你也未必有利，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助長其氣焰。沉瑜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要注意什麼？”張鞠說道：“你自己的安全，酒店和畫廊要加強安全防護！”沉瑜說道：“很難長時間的堅持。”張鞠說道：“這是比耐心和毅力。對方用這種辦法，不可能不付出代價。只要你這裡沒有什麼破綻，也沒有什麼可利用的錯誤，他就會想辦法做更多的事。那個時候，我們纔有機會抓住其破綻，等時機成熟，我們可以收網。”沉瑜看着升起的熱氣，有些出神，半晌之後，說道：“我明白，對手狡猾又難纏。”張鞠問道：“你聽說了什麼消息了？”沉瑜說：“我從一些朋友那裡聽說了消息，不一定準確，但是略一分析，也就能猜到。我這裡吃虧或者出了事情，誰會受益？”張鞠問道：“是誰？”沉瑜倒了一點茶水在桌面上，用手指蘸着茶水寫了一個字，隨後用紙巾擦乾。張鞠說道：“雖然目前沒有查到證據，但是，你的猜測有道理。”沉瑜搖了搖頭，說道：“說來可笑。我也不知道什麼愁什麼怨，因爲生意上的競爭和一些小矛盾的積累，鬧到了這個地步。有時候，我想退讓一步，卻不敢。如果我退一步，那些跟着我吃飯的人怎麼辦？”張鞠說道：“行了，你也別叫可憐了。你的生意興隆，酒店畫廊穩定擴大，難免有人眼紅。回想這段時間裡，你幾乎沒有犯什麼錯誤。應該是競爭的時候，把對方逼急了。對方做這些事情，就是你的酒店和博物館，讓他感覺到了壓力。”兩人聊天的時候，鍋中的水已經沸騰，張鞠不時觀察海鮮成熟情況。沉瑜端起溫酒壺，給張鞠倒了一杯老酒，酒液在熱量激發下，散發出酒香，和海鮮的香味混到一起，還沒有吃，已經讓人帶了一份醉意。和張鞠碰杯後，沉瑜喝了一口老酒，頓時暖意上涌。張鞠一口喝光杯中酒，問道：“姚紅海給你打電話了嗎？”沉瑜說了姚紅海要過來的事情。張鞠說：“這件事情，你務必要重視起來。”沉瑜說道：“我一直很重視。”張鞠說：“你不太明白，很多私人博物館挖空心思也要這些條件，還未必拿得到。你如果能和幾個大博物館以及相關部門有了合作關係，就有了明面上的保證，很多人想要對付你，就要掂量一下。”說罷，她掀開鍋蓋，看了看海鮮，說道：“差不多了。海鮮就是到了火候纔好吃。火候不到，沒有斷生。火候過了，容易老。”兩人各自撈了一隻螃蟹，開始拆蟹。張鞠剛剛拆了一半兒的時候，沉瑜已經把一隻螃蟹拆的明明白白。張鞠抽空看了一眼，無奈的說：“螃蟹上市後，我專門練了幾次，結果還是沒你快。”沉瑜把拆好的螃蟹給張鞠，又撈了一隻，“還是我來吧。”張鞠也不客氣，說了一聲謝謝便開始品嚐。沉瑜指了指自己剛調好的四碗蘸料：“這半年，
我去了不少地方，特意學了幾種調蘸料的辦法。你嚐嚐？”張鞠說道：“吃海鮮就要吃原汁原味兒。可惜現在沒有那種軟殼蟹，那味道，更鮮美。”沉瑜說：“原味的好，蘸料也有其妙處。”兩人品嚐海鮮的時候，轉換了話題。張鞠放下杯子，說道：“前段時間，你沒在濱海，齊宏給我打電話，想要回濱海。”沉瑜擦了擦手：“我沒聽他說。常住還是短時間？”張鞠說道：“他說準備結束那裡的生意，回濱海來發展。”沉瑜說：“我也不知道他那裡的情況。原本，答應每年給他做幾把琴，但是，這一兩年事情越來越多，勉勉強強給他做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作用。”張鞠說：“我雖然不懂做生意，但是他的一個店，不可能只靠你一個人， 遇到困難也不是你的原因。好等他回來之後，咱們見面就知道了。”吃過這頓飯，沉瑜對於後面如何應對挑戰，心裡有數。他的生活恢復了正常，在學校，博物館，酒店畫廊之間活動。酒店不時的還會遇到搗亂的情況，沉瑜親眼見到了兩次，很難抓住那些人太大的錯處，只能請相關部門驅趕了事。開始，他還有些生氣，經歷了幾次後，也就更認同張鞠的建議，耐心等待機會。私下裡，他也開始讓人收集相關的一些線索。傍晚，鹿欣推開了沉瑜辦公室的大門，看到沉瑜拿着一隻勾線用的毛筆，正在畫着什麼。沉瑜看到鹿欣進來，放下畫筆，問道：“那些人趕走了。”“已經走了，相關部門的人一來，他們立刻就開始說軟話。”沉瑜說道：“他們不怕麻煩，咱們也不怕。安撫好員工，不要讓員工覺得受了氣，避免在未知時間突然爆發，對大家都不好。”鹿欣也知道沉瑜在等待着機會，答應一聲，低頭看到沉瑜桌上擺的幾張圖紙上，像是勾勒了幾幅山水的圖桉。她問道：“你這是要畫什麼？”沉瑜指了指桌上擺着的香木，說道：“我從米國帶回來幾塊香木，這塊是選出來的，打算收藏。我看了一些精美的沉香山子，就想試着自己做一個。沒有把握，就先畫幾張圖，覺得滿意了，再找幾塊木料練手。”鹿欣問道：“我聽你說這香木很貴，你得用它凋刻，豈不是要浪費一些材料？沉瑜哈哈一笑，然後說道：“刻下來的材料，也不會浪費。另外，我買了這些香料，拿出一件獎勵自己，也說的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