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輕舞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由於上一世曾經失去過孃親,所以她總是下意識地想要保護好孃親。只是現在畢竟不是上一世了,上一世的她在進入梅府之前根本就什麼也不懂。
而如今的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可以被隨意欺負,而絲毫不知道反抗的梅輕舞了。而孃親的事情,或許也可以換個方式來進行。既然孃親當年有着爲了父親,而不惜與外祖父斷絕父女關係的勇氣。
那麼以孃親對於自己的疼愛,加上再讓她看清父親的真實面目,對父親逐漸心寒的話,或許孃親會主動離開父親。看來,她需要再重新考慮一下計劃,也重新認識和了解一下自己的孃親了。
梅輕舞還在心中盤算着讓孃親離開父親的計劃,竹林外卻傳來了一個輕柔的聲音,“江公子,輕舞丫頭,你們可曾用好飯?若是已經用好,便隨我去見了情師伯吧。”梅輕舞轉頭看去,卻原來是一身緇衣的靜如來了。
“靜如師姐,還請稍待片刻,我收拾一下碗筷,馬上便好。”梅輕舞說完就準備將碗筷收回竹籃之中,卻被江煒握住胳膊動彈不得。
“笨丫頭,手都受傷了,還要逞強。”江煒單手將碗筷收拾好,這才放開了梅輕舞,“這幾天你就不要再做事了,省的傷口再次裂開。”然後一手提起竹籃,一手拉着梅輕舞走出了竹林。
靜如看到梅輕舞手上的傷口也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這輕舞丫頭性子忒過倔強,爲了學習做飯把自己弄得滿手是傷,偏偏還死活不肯放棄。“江公子,你帶輕舞丫頭去見了情師伯吧,碗筷交給我來收拾就好。”
江煒恢復了一向的冷淡表情,向靜如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靜如師太了。”將手中提着的竹籃遞了過去。
再次走進了情師父的房間,一切彷彿和她之前第一次見到了情師父時一樣。一身緇衣的了情師父還是背對着他們盤坐在那裡,一手轉動着佛珠,一手敲擊着木魚。一切都是那麼地安靜祥和,似乎亙古不變一般。
“弟子梅輕舞(江煒)拜見師父(了情師叔)。”雖然了情背對着他們,但是梅輕舞和江煒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梅輕舞自然不用說,江煒對於了情這個名義上的師叔,實際上的半個師父,也是真心實意地尊重。就如同敬重他的師父了塵一般,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小丫頭,你還是堅持要拜貧尼爲師?”了情手中不急不緩地敲擊着木魚,聲音平靜地問道。通過這些天和梅輕舞的接觸,她也確實挺喜歡這個體弱多病,卻異常聰慧的小丫頭。
“一日爲師,終生爲師。就算師父您最後還是不願意收舞兒爲徒,舞兒也會永遠把您當做師父的。”梅輕舞嚴肅地說道,“我梅輕舞雖然年幼,卻也知曉尊師重道。師父,請您說出考驗吧,若是果真不能通過考驗,弟子絕對立刻下山,不會再苦苦哀求,讓師父您爲難。”
機會,了情師父已經給她了,若是她真的不能夠通過考驗,也只能怨自己實力不夠。決不能再像
之前那樣苦苦哀求了,那樣做只會讓了情師父看不起,而她也不屑於那樣做。
“貧尼一生所學,分爲三個方面:佛法、醫術與劍法。”了情神尼轉過身來,看着梅輕舞緩緩地說道,“既然你堅持要拜我爲師,那麼我便爲你設三個考驗。你每通過一個考驗,我便傳授你一種。若是你三個考驗都通過了,你才能做我的弟子,你可願意?”
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收弟子,但是既然碰上了梅輕舞這樣一個抱着堅定的決心而來拜師。又讓她很是喜歡的小丫頭,那麼便試一試吧。若梅輕舞真能夠達到她的要求,她也不介意多一個弟子。
“弟子願意,請師父賜教。”梅輕舞眼眸之中滿是笑意,了情師父總算是鬆口了。接下來,就是考驗自己實力的時候了。
“貧尼如今已經皈依我佛,這第一個考驗便是關於佛法的。這幾日你也翻看了不少佛經,想必對於佛法應該也有自己的看法。佛渡有緣人,你之前既然自稱爲我的有緣之人。那麼我便問你三個問題,看看你究竟與我、與我佛是否有緣。”了情輕輕轉動着手中的佛珠,神情莊嚴。
“第一個問題:何爲佛?”
梅輕舞淺淺一笑,毫不遲疑地說道,“終生皆爲佛。我爲佛,師兄爲佛,師父爲佛,這普天下的終生皆爲佛。只要心中有佛,那麼便處處爲佛,阿彌陀佛。”這些天翻看佛經,她對於佛法的瞭解雖然算不上深刻,但是確實有着自己獨特的看法。
“第二個問題:佛爲何?”
聽到第二個問題,梅輕舞思索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佛爲信,佛爲念,佛是黑暗之中的一線光明,佛是迷霧之中的一盞明燈,佛是渡過苦海的一艘小船,佛是世間一切美好。”
“第三個問題:爲何佛?”
梅輕舞這次卻並沒有開口,而是貝齒緊咬下脣,苦苦思索了起來。這問題看似簡單,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答案,她也不知道了情師父想要聽到的是什麼樣的答案。
苦思良久,卻依然不知道了情師父的心意。梅輕舞這才毅然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爲去世間一切苦,爲得世間極樂,爲除心中種種欲,爲得菩提明鏡臺。爲忘昨日種種死,爲得今日種種生。”
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都說了出來,梅輕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自從重生一來,她不敢將重生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前世之時被背叛被犧牲的委屈,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
每當午夜夢迴之時,前世的種種事情總是難以忘懷,讓她終究難以擺脫前世的折磨。今天了情師父問她三個問題,卻也讓她明白了自己心中最深處的想法。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再糾結下去受苦的還是自己。雖然被背叛被犧牲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但是也要等自己有了實力之後。現在就暫時忘卻以前的一切,好好享受重生之後的現在吧。
梅輕舞想通了之後,心情很是歡暢,然後和江煒一起有些緊張地看着了情。
等待着了情說出最後的決斷,雖然梅輕舞一向很是鎮定,此時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手心之中也有些汗意,畢竟這是她能夠變得強大的關鍵決定啊。
了情神尼的神情還是一向的古井無波,似乎是沒有聽到梅輕舞的答案,又似乎是在考慮梅輕舞的回答一般。手中仍舊不急不緩地轉動着佛珠,而且轉過身去,重新背對着他們盤坐在蒲團之上,敲擊起了木魚。
梅輕舞和江煒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均不明白了情神尼這樣的舉動是代表了什麼意思。是通過了考驗,還是沒有通過呢。而梅輕舞和江煒也不敢擅自開口,一時之間,房間之中變得有些詭異的安靜,只有了情神尼輕輕敲擊木魚的聲音。
沉默了良久,梅輕舞輕輕地喚了一聲,”師父?”聲音都因爲緊張而有些顫抖,不管是通過,還是沒有通過,總該有個說法。這樣拖着,反而讓她心中更加地緊張與難受。
“明天開始到我房中聽我講說佛法,去吧。”了情師父的聲音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在梅輕舞的耳中卻如同是天籟之音一般。
“是,師父。”梅輕舞強行按捺之下自己心中的興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然後和旁邊同樣爲她感到高興的江煒一起離開了了情的房間。
直到走出了情神尼所在的院落,梅輕舞纔不再壓抑着自己心中的興奮之情,抓着江煒的手一直晃,“師兄,師兄,太好了,我通過了,我通過師父的考驗了。師兄,我好開心啊。”
“是啊,恭喜你了,小丫頭。”江煒看着高興地又蹦又跳地梅輕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這丫頭在他面前一線表現得成熟和理智,倒是難得看到她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師兄,不許捏我臉啦!”梅輕舞一巴掌拍在江煒的手上,沒好氣地說道。她這個八歲孩童的外表之下,可是個成熟女子的心靈,非常討厭這種捏捏揉揉的動作。不過隨即又開心地笑了起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沒有下次了啊。”
終於能夠成爲了情師父的弟子,她的心情怎麼都抑制不住地開心起來。暫時就不跟師兄計較他捏她臉的問題了。
“是是是,我以後不敢了。”江煒看着梅輕舞開心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丫頭,如果能夠一直這麼開心多好。
而房間之中,了情神尼遠遠聽到梅輕舞的笑聲,手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淡淡一笑,又重新敲擊起了木魚。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麼歡快地笑聲了,似乎將這個小丫頭留下來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靜如姐姐,靜如姐姐,師父答應教我佛法了,她答應了,哈哈……”梅輕舞遠遠地看到正準備去做功課的靜如,忍不住跑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道。
她現在恨不得將了情神尼同意收她爲徒的事情,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江煒看到梅輕舞現在興奮的樣子,也只是在旁邊看着,並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這小丫頭難得這麼高興,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反正也無傷大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