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寧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她看到梅氏臉色那種表情,就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忽然,李玉寧看到了李莫鳶脖子處的,被衣領掩蓋着一樣東西,隨着車的晃動,那東西露出了冰山一角,好像是一塊玉佩。
那不是……李玉寧想起年幼的時候,自己欺負李莫鳶,後來李莫鳶出走,她路上追在後面,看到她被一個身穿白衣的大哥哥所救,然後給了李莫鳶這塊玉佩。
儘管是那一眼,李玉寧也清晰的記得,玉佩的紋路,眼下和這露出來的一小片玉佩的團一模一樣,難道說李莫鳶行及笄之禮以後,四處拿着玉佩要找人,其中的玉佩就是這塊?
可是這不是陌雲清的玉佩嗎?李玉寧心裡泛着嘀咕,她之所以知道這塊玉佩是陌雲清的,那是因爲聽陌芊芊提起過,年幼的時候她被孟氏帶入宮中陪着陌芊芊玩,曾見到過陌雲清,只是當時不知道身份,所以只認得玉佩。
也就是因爲那時候,李玉寧纔開始喜歡陌雲清,這也是事後她知道陌雲清是七皇子以後,才加深了這種愛慕之情。
李玉寧想到了陌雲清和李莫鳶的接近,心裡開始明白了,他們二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她已經漸漸猜測出,李莫鳶和陌雲清本身就認識的這件事情了。
一想到這些,李玉寧的牙齒咬得發出聲響,怪不得七皇子對她無動於衷,上次去皇宮中的宴會都對她不理不睬的,原來是因爲李莫鳶!
馬車按着官路不斷的向前行駛着,儘管有些顛簸卻不嚴重,而李玉寧此刻的心情,複雜的比這個還要難說。
華麗且大上好幾倍,用三匹馬拉着的華麗馬車上,安貴妃坐在小方桌子前,光滑的手拿起了茶壺,在瓷杯裡倒上了酒,將這第一個杯送到了對面的陌雲廊手裡,接着又要倒第二杯,結果被陌雲廊抓住了手,她不禁擡起頭來,有些不解其意。
“你懷有了身孕,就別喝酒了,對胎兒不好。”陌雲廊語氣關心,堅毅陽剛的俊臉上,那種溫柔極爲少見,徹底溫暖了安貴妃的一顆心,讓她陶醉的一愣神。
安貴妃將手抽出來,用一雙手握住了陌雲廊那一隻手,接着語氣溫柔,含情脈脈的說道:“雲廊,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麼久了?”
陌雲廊另一隻拿着杯子的手在空中停住,接着將酒飲下,不解的看着她:“你是說這次你我一起省親?”
“不,是我腹中的孩子。”安貴妃說着鬆開了他的手,溫馨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臉的幸福,自從十幾年前,她和皇上的女兒沒了以後,她一直沒有懷孕過,後來聽太醫說,原來皇上子嗣單薄除了皇后嫉妒的原因,還是因爲皇上又隱疾。
“你肚子裡的孩子?”聽她說起了孩子,聰穎過人的陌雲廊當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可是眼下儘管車裡沒人,但是車外的人卻是不少,一旦被有心之人聽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母妃說的是,這麼多年苦了您,眼下終於苦盡甘來,皇兒也很開心,就是不知道這一胎是皇弟還是皇妹?”
安貴妃摸着肚子的手停下來,擡起頭來眼睛望着陌雲廊:“皇弟皇妹?難道你真的希望,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父皇的?”
“母妃,你是瘋了,怎麼好端端的……”陌雲廊遲疑,故意不往安貴妃想說的上面提。
“什麼母妃母妃的!你要是真的把我當成你的母妃,當初也就不該和我一起。”安貴妃說話很大膽,沒有任何顧忌,接着她再一次一把抓住了陌雲廊的手,手心和手心之間的溫暖交融着,她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旁邊,讓他的手摸着她肚子,然後起身湊了過來,在他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個孩子是你的!”
陌雲廊不出聲了,默默的看着安貴妃,今個她是怎麼了,換做以前謹慎的她,即便周圍人都是親信,她也不會這麼囂張,可如今卻怎麼情緒不受控制的和自己說這些話?
“雲廊,這樣的日子要熬到什麼時候啊?”安貴妃眼中含着眼淚,美人臉上呈現悽悽慘慘的表情,這麼多年,她明裡暗裡的和他在一起,但是到底這樣的日子要熬到什麼時候?
陌雲廊摟住了她,儘管對她不是十分喜歡,可是卻充滿了依賴性,畢竟這麼多年在宮裡宮外,從年幼到現在,都是她給自己遮風擋雨:“這些年,叫你受苦了,是我對不起你……”
“不,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安貴妃連連搖頭,今天她情緒之所以這麼反常,那是因爲她無意間得知了一件事情。
“穎漣,你是怎麼了?”耳邊是他的溫柔細語,款款溫情與平日征戰沙場霸道的他有些不符合,而陌雲廊也只有此時是最溫柔的。
安貴妃擦掉了眼淚,內心儘管惶恐,堅持要自己鎮定下來,接着看向了陌雲廊:“雲廊,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這樣嗎?”
陌雲廊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解,不過卻親吻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安的安貴妃額頭一下,接着安慰着她說道:“不管什麼事情,你不要着急,先說出來,現在我長大了,我能幫你扛着,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女人爲我操勞了。”
“雲廊……”安貴妃哽咽起來,接着停止了啜泣,然後說道:“前些日子,我去御花園遊園,未料離着御花園近的冷宮裡跑出來了一個瘋女人!”
“瘋女人?”
安貴妃想起當時的景象,還有些驚魂未定,更令她恐懼的還在後面:“那個女人上來就要撓人,儘管頭髮披散,臉上也不乾淨,不過我卻認出了她是誰!”
這一次陌雲廊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着她繼續往下說,他知道,若是普通的事情,她一定不會這樣害怕的和他說,看來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她當初是你孃親的陪嫁侍女,就是那個後來趁着你娘懷你的時候,勾搭上皇上的那個賤婢!”
陌雲廊點點頭,他儘管出生以後孃親就死了,不過卻聽旁人說起過當年侍女奪寵的事情,還聽人說,正是因爲這個侍女的加害,他的母妃纔會大出血難產而死,要不是他命大,還有身爲他母妃的好姐妹安貴妃在身邊陪伴着,只怕是他的性命也是不保。
“她瘋言瘋語之間說了一個秘密,說麗妃扒灰!”安貴妃猶猶豫豫的說完,見陌雲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覺得應該不能,不禁猜想,應該是他沒有聽出最後一句話其中的意思,於是不禁解釋着說道:“那是汴州區域的方言,你母妃的父親和我父親是同鄉,所以我們是一個地方的人,而她的侍女會說汴州話我才能聽懂,至於扒灰的意思,就是和外人……”
“不必說了!我明白了,不過一個瘋婆子的話,你怎麼能當真?她以後在敢胡說,我就差人去冷宮割了她的舌頭免得她說閒言碎語就是了。”陌雲廊是一個聰明人,儘管他之前對於那句汴州話不懂,但是經過安貴妃這說到一半的解釋,便也能猜測出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這事情並非是空穴來風,因爲她還說了,還說了她沒有瘋,當時我也不信,可是禁不住她的說辭,晚上我暗中叫人將她帶來,細細的盤問起來,這才知道了你母妃的死,還有你的身世另有隱情。”
陌雲廊有些不解,看着安貴妃那堅定的表情,應該事情的結果已經不容置疑了,可是爲什麼還說包含他的身世呢?
“當年皇后沒有子嗣,她又害了我的孩子,之後我就不能懷孕了,我便藉機提攜了你母妃,再者你母妃得寵比我得寵好,她心地善良,只是我未想到,就是因爲她心地善良所以纔會害了她。”安貴妃說道這裡,眼底劃過一絲淡淡的陰謀之色,卻讓人難以察覺:“你母妃懷了你以後,卻被誣陷私通侍衛,本來你父皇想等她將你生下來,然後驗血的,不料她沒有等到便死了。”
“你是說……”
安貴妃點點頭,算是同意他的猜想:“沒錯,是皇后在背後搗的鬼,還主動朝皇上要你,不過還好我說話有點分量,你纔沒有落入那惡毒的女人手裡,甚至她還曾抓住不放,要求皇上和你驗血,但是沒有料到,驗血當日皇上看過結果以後不小心打翻了碗,就這樣,是什麼結果就不得而知了。”
聽到安貴妃說完這些以後,陌雲廊第一次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的意思該不會是……
“皇后爲了陷害你母妃,的確有一次設計,讓那侍女放進一個侍衛到寢殿,而那之後,你母妃就懷孕了,期間皇上即便也和她同房,但是時日上不符合,這些事你母妃也曾告訴過我。”安貴妃言下之意,就是說陌雲廊怕不是皇室血脈,她見到他臉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心裡略有一些不舒坦,不過很快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