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嵐帶着翠羽和紅翎兩個丫頭緩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翠羽都上前打起簾子,可是沒想到的是,趙晴嵐也沒有走上前到屋裡,反而是一轉身走到了梨花樹下站着。
紅翎看出來自己家小姐這是不願意到屋子裡去,忙就進去拿了一條小棉墊子放在梨花樹下的石凳子上伺候趙晴嵐坐下來。又看看自己家小姐若有所思,所以問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先收拾一下東西?”
趙晴嵐擡頭看看溶溶月『色』,這樣美麗的月『色』,只可惜的是在這樣一個地方,真的是有些糟蹋了。再美好的東西也是要襯托着心境才能顯出好來。這侯府估計是經歷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纔有了今天這樣荒唐可笑的骯髒局面,就連着月光也是污了。
朱氏的話在趙晴嵐的耳邊迴響,趙晴嵐都覺得有些可笑了,這府中出了這樣的事兒,不思量怎麼從內部迅速的解決,找出問題的根源加以解決。反而是想着讓自己去慶國公府動之以情,讓舅舅放一馬,這怎麼可能?自己不動員舅舅將母親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部要回來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爲了那個女人不受到傷害而去求舅舅?
朱氏的心中對待自己固然是比起趙晴嫣幾個要好,可是畢竟是隔着輩分了,在她的心中總是自己的兒子更重要一點,如今爲了自己的兒子能好,就是連所有的立場都忘記了。不對,是連最起碼做人的準則都忘記了,母親當年不管怎麼說也算是下嫁,這些年在這裡受委屈也就算了,如今,居然就連名譽都毀了。可是作爲婆婆不想着爲媳『婦』討回公道反而是縱容自己的兒子偏寵妾室。
這也就罷了,更荒唐的是還想着利用自己,如果是前世的自己,也許就會傻傻的被利用,可是今生的自己斷然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母親畢竟纔是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值得依賴的人,當然自己也就必須要以母親的利益作爲最基本的出發點了。
母親雖然人是離開了,作爲女人卻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擺脫夫家牽制的,母親要向過正常人的幸福生活的確是很難啊,自己如何能爲母親阻路?
“不用收拾了。我們先拖幾天再說吧!”趙晴嵐想想說道。
總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纔好,今日舅舅來怒火沖天的接走了母親,可是估計要真的讓母親和父親義絕真的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畢竟這也是侯府,雖然不如慶國公府風光依舊,可是人脈什麼還是有一些的。能讓祖母這樣着急,應該是事情不小,自己一定要拖幾天時間,這個事兒估計也就大局已定了,到時候自己過去不過去都不要緊了。
“可是老太君那邊催促,總是要找個理由纔好,總不能就直接說不去吧。”翠羽還是有些擔心,老太君既然催促姑娘,姑娘勢必就的要去,如果不去,老太君那邊可沒辦法交代。
“我這一路都想好了,去世絕對不能去的,可是也不能直說不去,要不去只能是我這邊有事兒。就說是我今日落水,感染風寒,病了。這個說辭,想來『奶』『奶』也不會疑心,畢竟我今日落水是事實。”趙晴嵐輕輕說道,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現在還要拿着這個事兒當做擋箭牌。自己在這裡就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真的是不願意再想起來,可是不願意想卻不是一定就可以不想。
“可是老太君可不是糊塗人,姑娘以爲他就不能找大夫來看看姑娘?姑娘這身上好好的,到了明日,大夫一看不就明白了?小姐怕是瞞不過去。”翠羽可是沒這麼放心呢,只是擔心的說道。
小姐雖然現在很聰明,可是薑還是老的辣,小姐這點兒小把戲老太君還能看不出來?
“沒事,明日你和紅翎聽我安排,保準是萬無一失。”趙晴嵐笑笑。多活的幾年時間可不是白活的,總是學到了很多東西。
天上的一片烏雲飄過來,遮住了朦朦朧朧的月『色』,趙晴嵐也覺得無趣了,說道:“這雲遮住了月亮,好生無趣,我們且回去吧,早點兒睡覺,明日纔好應對。”
主僕三個自是進去屋裡,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上,朱氏這邊纔起來,就只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過來。
朱氏有些不悅的說道:“外面吵吵嚷嚷的是爲什麼?一大早的也不讓人清靜,這府中還有沒有規矩了。”
蘭婆子本來在伺候朱氏梳頭,因聽了這個話,忙就賠笑說道:“奴婢這就出去看看,要是爲了不相干的事情,直接拖出去打一頓,賣了就是,省的污了老太君的耳朵。”
“你先問問清楚吧,不要冤枉了人,現在我們府中做事兒要小心,哪怕是小事兒,也不能掉以輕心,這會兒就不知道多少御史在外面打聽消息呢。”朱氏現在開始有些疑心了,昨天自己府中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如何能不引人注意?一旦有不好的事情傳出去,定然是要傷害到府中的利益,傷害到源兒的官聲。
“是,老太君,奴婢知道了。”蘭婆子示意旁邊的二等丫頭花蕊接着給朱氏梳頭,自己走了出去。
“老太太,您看看今日是用那個簪子比較好?”將剩下的一縷頭髮盤起來以後,小丫頭花蕊小心的問道。
“就用這隻老坑翡翠的簪子吧,人老了,用什麼不過是固定頭髮罷了,哪裡有這麼多講究了。”朱氏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你琉璃姐姐這次回家也是有好幾日的時間了,不知道哪天才回來。”
“昨日聽人說,琉璃姐姐的娘已經見好了,估計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花蕊笑着對朱氏說道。
“老太君,是嵐姑娘屋裡的丫頭。這會兒在外面求見老太太,我們院裡的丫頭說老太太還沒起來,不讓進,這才吵起來的。”主僕兩個話音未落,就見蘭婆子掀開簾子進來,對朱氏說道。
“嵐兒屋裡的丫頭?這麼一大早來只怕是有什麼事情吧。”朱氏疑『惑』的問道。
“那奴婢讓她進來?”蘭婆子知道朱氏這會兒還是很在乎這個晴嵐小姐的,因此笑着說道。
朱氏也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朱氏心領神會,忙就走出去。少時,就帶着翠羽匆匆忙忙就走了進來。
“回稟老太太,我家小姐昨晚上半夜忽然發熱,人都燒的『迷』『迷』糊糊的,這會兒還沒清醒過來。”
翠羽看到了朱氏以後,一面說着話,一面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話說了沒有幾句,眼淚倒是止不住的流下來。
翠羽忙就用帕子擦眼淚,可是小小手絹那裡能止得住這淚水奔涌,越擦倒是越多了。
“你這孩子,別哭了,先說說你家姑娘到底是怎麼了?昨晚上半夜的事兒怎麼這會兒纔來回我?”朱氏看翠羽哭的這般慘,忙就站起來問道。
“奴婢昨日夜裡倒是過來了,可是老太太這院子門上了,奴婢也沒敢打擾,只是和紅翎兩個用冰水給小姐降溫,好不容易等到了這時辰纔過來求老太君給小姐找大夫,遲了怕是要不好。”翠羽說着話,忙就磕頭。
“快讓人去回春堂請大夫過來,扶着我過去看看,這孩子,怎麼忽然就病了。”朱氏還是覺得有些蹊蹺,昨日晚上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這才幾個時辰,怎麼就病成這樣了?
“回老太太,其實姑娘昨日下午就說是身上不好,可是府中事情多,也就沒聲張,現在想來是昨日落水之後寒邪入體了,纔會這樣來勢洶洶。”翠羽忙就回答。
“糊塗的東西,怎麼伺候主子的,既然你主子昨日身體就不爽快,你們自然就該早早的報備,然後請大夫的,竟拖到了這般時候纔來說。”朱氏想起昨日趙晴嵐來見自己的時候,確實是臉『色』蒼白,手腳冰涼的,所以他才賜了衣裳。果然是昨日大意了,也是自己的不是,那孩子,可憐見的,昨日遇到那些事兒,還強撐着。
“是奴婢的錯,只要小姐能好起來,老太太就是怎麼責罰奴婢都是使得的。”翠羽一面匆匆忙忙打的跟着朱氏走,一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