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醒來,已經是晨光大亮。
杜素兮利索的收拾了一下,便已經準備好了。其實說來收拾,卻也沒有什麼收拾的,無非就是將山洞裡一切的東西都洗乾淨之後復原,帶上幾塊昨天吃剩下的烤肉以備不時之需罷了,兩人跳下來的時候本身就沒有什麼包袱細軟,走的時候倒也十分輕鬆,杜素兮想了想,還特意留下了一張紙條感謝,赫連狂看着這一幕,嘴角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靜靜的等待着杜素兮將這一切忙完。
兩人出發,已經是晌午之時,看着外頭毒辣的陽光,杜素兮下意識的就要往陰涼的地方走,不曾想赫連狂竟是攔住了她,也不開口,直接就拉着她向着陽光之下走去。
看着赫連狂的神情不像是戲耍自己,杜素兮也只能默默的跟隨在赫連狂的身邊,不言不語。
正是七月,驕陽似火,毒辣的太陽似乎在證明着自己還很有精力一般,拼命的散發出一股又一股的高溫,熱的人心生怯意,難以忍受。
可偏偏這整個懸崖底下,那湖水卻散發着驚人的涼意,一冷一熱交替之下,杜素兮都有一種想要立刻跳進湖水之中去消消暑的慾望。
赫連狂似乎是看出了杜素兮的燥熱,也不說話,只是在經過一片遮天的樹形植物的時候,長刀一出,直接砍下幾片巨型的枝葉來,也不顧那枝葉上帶着的點點荊棘,直接將那枝葉捆綁在了一起,用竹竿串好,倒有幾分雨傘的模樣,雖然有那麼幾分粗糙原始,可是卻一點都不影響那該有的遮擋陽光的效果,相反,因爲這是“純天然”的枝葉,還給人帶來一種清新的涼意。
“喏,拿着。”直接將那簡陋的“大傘”塞給杜素兮,赫連狂便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繼續朝前走。
“……”杜素兮下意識的咬了咬脣,看着自己前面行走的那個男人,站立在原地,默默不語。
“怎麼?累了?”察覺到杜素兮似乎並沒有跟上來,赫連狂微微偏頭,轉過身來看着杜素兮,眸子裡有着關心和詢問。
杜素兮沒有說話,目光落在赫連狂背在身後的手上,定定的開口說道。“給我看看你的手。”
她剛纔故意停下來不走,就是想要看看赫連狂的手。剛纔之後,赫連狂就一直將自己的雙手給藏起來,可是這又怎麼瞞得過杜素兮的眼睛?在這裡生活了半個月,更是一直不停的行走,雖然不敢說完全瞭解了這座山,但是這周圍的植被樹木,杜素兮也算是有一定熟悉。
剛纔赫連狂給自己做雨傘的那棵樹的樹枝,周身都是鋒利的尖刺,杜素兮曾經無意之中沒有注意過這種樹木,在這裡也吃了點虧,對於那樹木比仙人掌還要尖銳一些的尖刺,深有所感。剛纔赫連狂這般接觸,怎麼會沒有一點事情?而且,就在剛纔,赫連狂雖然極快的掩飾住雙手,卻還是被杜素兮看到了
幾道血痕。
氣氛似乎凝固了起來,赫連狂的模樣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卻依舊在保持着他的驕傲,嘴硬道。“我的手有什麼好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離開這裡。”
杜素兮沒有理會他,直接走上前,眸子平靜的盯着他,右手直接抓住赫連狂的背在身後的左手,暗地裡用力一扯,將赫連狂神握緊的拳頭扯出來,微微皺眉,將那雙拳頭,一點一點的打開,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痕跡。杜素兮下意識的低低的吸了一口氣,想要開口去責備赫連狂,卻發覺自己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赫連狂面色一紅,將自己的手從杜素兮的掌控之中抽出來,尷尬的咳了咳,卻又微微皺着眉,霸道的將自己的手從杜素兮的手中抽回來,依舊以一種狂傲霸道的口吻開口道。
“我說了我沒事,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我們繼續趕路,而不是爲這種小事爭論不休。”他說罷,直接轉過身子,向前走去。背影挺立,似乎一個屹立的高山。果斷,決絕而霸道。
杜素兮注視着赫連狂的背影,咬着脣,眼神幽深複雜,她忽然覺得,赫連狂這個人,她從來就難以理解。極輕極淺的低低嘆息一聲。杜素兮的眼神變得如刀似鐵。朝着赫連狂的背影開口道。
“赫連狂,我並不需要你這樣的幫助,我要的,我自己會去爭取,我從來就不喜歡別人將一切送到我手上,我以爲,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情。”
說罷,杜素兮直接就丟開那把赫連狂遞給她的雨傘,以一種果斷決絕的姿態,走到赫連狂的身旁,擡起頭,四目而視,杜素兮毫不掩飾自己眸子裡的挑釁姿態。“現在,我們可以走了,我會讓你知道,我並沒有那麼弱。”
她說罷,直接越過赫連狂,走在前面,直到走了一段路,赫連狂依舊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注視着她。
杜素兮覺得有些奇怪,挑了挑眉,繼續用着她挑釁的語調。
“怎麼?七殿下難道是以爲小女子拒絕了殿下的好意,所以生氣了?沒想到,七殿下還是這麼小氣的一個人。”
赫連狂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爲的奇怪,盯着杜素兮好半響,終於開口。
“你走錯路了,現在應該向着左邊走。”
“……”杜素兮的臉毫不爭氣的紅了紅,原來還志得意滿的氣勢,直接被打回了原型。這個赫連狂,她打賭他一定是故意的!杜素兮的心底又氣又惱,心中更是偷偷問候了一遍赫連狂全家。
正當杜素兮暗自愣神之時,赫連狂卻走上前來,直接牽着杜素兮的手。面無表情的開口道。。
“想要出去,就跟着我走,這座山,不是用眼睛看看,就能夠走出去的,對於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這話,又是在諷刺杜素兮了。
“……”杜素兮再一次的磨了磨牙,心中卻也知道這不周山,定然是
有它的詭異之處,既然赫連狂有把握走出去,那自己跟着走就是,只是,想到赫連狂幾次嘲笑自己,杜素兮暗暗咬了咬牙,意淫折磨了一番赫連狂,心中這才爽了許多。
兩人一時無話,赫連狂牽着杜素兮,時而左走幾步,時而右拐,一條筆直的道路,被他走到的沒有任何章法可言,杜素兮也不知道赫連狂這到底是在幹嘛,只好將這一切都歸納爲奇門陣法這四個字上,自己認真的跟着赫連狂的每一步。
期間,杜素兮偶爾擡眸,卻每每看到赫連狂神色十分認真的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一臉深思的模樣,更是時而帶着她,極爲謹慎小心的走一步。那副謹慎認真的模樣,讓杜素兮暗暗的吞嚥了一口口水,硬是將自己心中的疑問給吞了回去,怕打擾了赫連狂的思路。
如今,她跟赫連狂現在的關係,處境十分微妙,朋友不是朋友,敵人不是敵人,隨時可以敵對,又隨時可以聯手,這種明明十分矛盾的關係,卻是十分巧妙的在他們身上共存。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眼看着天色漸漸昏暗,赫連狂看了看周圍沒有多大區別的環境,停了下來,開口估摸道。
“大概再有兩個時辰,我們就能夠離開這裡,現在,在這裡休息半個時辰,你若是有什麼事情要處理,現在馬上處理好。”
他話剛剛一說話,頓時臉色一紅,看着杜素兮那無形之中鄙夷的眼神,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聲吩咐顯得十分弱智,這荒郊野外的,杜素兮哪裡會有什麼“要處理的事情”這純粹就是皇子病犯了。,杜素兮瞪他一眼,也不說話,看着赫連狂那雙血肉模糊,自己卻不屑一顧的雙手。嘆息一聲,直接搶過赫連狂的幾壺酒,幫赫連狂消毒,清洗,用撕下自己的衣角給赫連狂包紮幾番,看上去總算是順眼多了。
只是,赫連狂看着自己包的猶如豬蹄子一般厚實的手,神色有些幽怨。甚至有些憋屈。卻還是默認了這樣十分“有失風度”的打扮。
兩人在原地休息洗漱一番,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兩人依舊在行走着。只是赫連狂的神色,卻越來凝重和認真了。期間有那麼幾次,赫連狂甚至在原地停留了許久,都不曾邁出一步,杜素兮雖然心中有些疑惑,可是卻還是沒有問,只是靜靜的等待着赫連狂找到路。
四周一直都寂靜一片,安靜雖然能夠讓人凝心靜氣,可是死一般的安靜,卻會讓人覺得,恐懼和可怕。
“如果我估計的沒有錯的話,按照這條路一直走,就能夠走出去,直接到水墨山莊。”一直都沉默裝傲嬌的赫連狂忽然開口,眼神灼灼的落在前方不遠處,一處在夜色之下顯得影影綽綽的建築物上。
“你是說,我們走出來了?”杜素兮臉上露出一抹欣喜,詫異的看着赫連狂,心中也很是激動。
半個月的絕望,足夠讓任何一個心智堅強的人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