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對方在她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動動手就能捏死的小丫頭而已，那幾道疤痕，就是自己所賜，如今，風水輪流轉，這個小丫頭，竟然有了能夠威脅自己的資格，葉氏對於這一點，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杜素兮，在結合杜素兮給自己的一番耳語，她哪裡還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杜素兮在暗中操控。
一個小丫頭，算計之心竟然如此深厚，就算是她，也及不上半分，若是今日讓這個女人出去了，怕是杜家，會毀在這個丫頭手上。
這一刻，葉氏就算是再囂張跋扈，也不得不剛下身段，選擇來保護這個家。
她心中明白，若是杜家跨了，那一切就完了，她杜家大夫人的身份何等的威風，那也是建立在杜家的基礎上，若是這個基礎跨了，那麼她就算再是高貴，也無濟於事。
她必須保全這個杜家纔可以，雖然，眼前這個女子，能夠摧毀杜家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葉氏在領教了她的手段之後，卻再也不敢掉以輕心，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
這個杜素兮，是絕對的心腹之患，必須除掉！眼中浮現過一抹殺意，葉氏心中已經有了幾分計較。
只是，她卻是依舊低估了杜素兮，她本就是殺手出身，對於殺氣的敏銳程度，實在是旁人難及。
這個葉氏，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對自己起了殺心，只是，自己敢跟着她來，又怎麼會沒有倚仗？葉氏，還是低估她了。
“杜夫人，若是我今天沒有從杜府走出去，那麼我的人，會對杜雲汐的名譽，詆譭到底，還有杜琪峰，我親愛的哥哥，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比如說，杜琪峰從來都不近女色，似乎是龍陽之好？還有，雲歌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若是莫名其妙的流產了，夫人覺得，這個府中，誰纔是最大的嫌疑人？”
杜素兮緩緩開口，看着葉氏的面容不斷變幻，嘴角卻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輕聲道。
“還望杜夫人好生的想一想，萬萬不要因爲自己的一時意氣，而毀了杜家。”
這是威脅，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
葉氏眉頭皺得緊緊。
沒想到杜素兮不但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還毫不客氣的出言威脅自己，讓她根本就沒有一點的退路，這個杜素兮，心思竟然是如此可怕！
深吸一口氣，葉氏握緊拳頭，隱忍着自己的脾氣，看着杜素兮惡聲質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這個杜家主母，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威脅，讓人感覺分外的憋屈！只是，她這個杜家主母，也不是白當的，既然杜素兮願意跟自己談，那麼就一定是準備好了條件，她倒是要看看，杜素兮到底怎麼樣一個打算！
見着葉氏如此的配合，杜素兮的嘴角也緩緩勾勒出一個笑容來，沒有說話，反而端起手中的青花瓷杯，直接丟在地上。
瓷杯在地上四分五裂，發出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的聲音。
杜素兮在那聲脆響之後，緩緩開口道。
“當初主母曾經讓小女子明白，什麼纔是規矩，今日，小女子已經明白，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主母如此良苦用心，小女子實在不敢辜負，因此今日這規矩，小女子就原封不動的還給主母吧，也算是給主母一片孝心。”
杜素兮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葉氏，那神色，似乎真的是在盡孝一般
，卻讓葉氏面色慘白。
這……這分明就是要逼着她下跪，就如同當日她利用當家主母的身份，讓杜素兮跪下一般，杜素兮今日，反擊了。
“杜素兮，你可知道你是什麼身份？我可以答應你，讓你重新回杜家，你不要欺人太甚！”
葉氏眸子裡，重新涌現出幾分恨意，看着杜素兮警告道。
杜素兮卻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麼這個杜家的人，每次來威脅自己，都是用同一個理由？他們不覺得可笑，杜素兮都要聽膩了。
重回杜家？她爲什麼要重回杜家？如今她過的逍遙自在，爲何要寄人籬下一般的重回杜家？一個小姐的身份而已，不過是虛名，她根本就不在乎。
看着葉氏那時候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模樣，杜素兮“善意”的開口提醒道。
“杜夫人，不是每一個人，都稀罕杜家小姐的身份的，在我看來，那個身份，還不如一個平明百姓自由自在，這個條件，着實對我沒有什麼吸引力，你還是換一個吧。”
竟然拒絕的如此乾脆果斷，沒有半分的拖泥帶水。讓葉氏驚愕，卻也無可奈何。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葉氏再一次問出這句話來，只是語氣已然不同，前一次是不屑，這一次，卻是忌憚。
杜素兮輕笑一聲，也不回答，直接端起桌角的茶壺，懸置與空中，然後放手。
啪的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茶壺已然是四分五裂，破碎在了原地。與之前的碎片重合，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杜素兮安安靜靜的看着葉氏，緩緩開口。“杜夫人，我覺得我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明白了。”
“你！”實在是欺人太甚！葉氏哪裡受過這等氣？她是杜家高高在上的主母，怎麼能跪！怎麼可以跪！哪怕魚死網破，也絕對不行！
看着杜素兮安寧平靜等候的面容，葉氏臉上再也壓制不住怒意，看着杜素兮咬牙恨聲道。
“杜素兮，你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女，竟然對嫡母發難，你就不怕，傳出去之後，被世人所詬病，被人戳着脊樑骨去罵？”
杜素兮緩緩攢出一抹笑意，眸子裡沒有半分慌亂，依舊是那般的自信。“這個就不勞煩夫人操心了，小女子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能夠拖位高權重的杜夫人下水，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這話的意思是說，你一個當家主母，竟然會被一個小小庶女說威脅，傳出去，纔是更讓人覺得可笑纔是。若是不怕自己聲名盡毀，大可以一試，她自然也不會怕魚死網破的結局便是。
葉氏沉默了。
杜素兮卻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看着葉氏，等待着葉氏的答案。她有的是耐心。
一片沉默，葉氏心思卻斑駁雜亂，有了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前這個女子，簡直將她吃的死死的，似乎自己所有的舉動掙扎，都逃不過她的預想。
葉氏在杜素兮面前，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似乎被人扒光了衣服，自己再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了。
杜素兮將她的神色變幻都看在眼裡，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我從小，就被你們肆意打罵，猶如豬狗，而杜雲汐，是六年來，卻站在人上人的高度之上，對於肆意侮辱，拳打腳踢，何曾將我當成一個姐妹？在我及笄之時，又設計讓皇帝賜婚，讓我嫁給好男色的錢家公子。這一
點，我所說可是有錯？”
葉氏沒有迴應。素手卻緩緩握緊。
“我孤身一人在外闖蕩，好不容易纔有了一個安身立命之處，卻被杜雲汐暗害，間接讓我的孩子流產，這一切，又可曾有錯？杜夫人，你也是一個母親，如果我害死了杜雲汐，你會不會找我拼命？如果我殺了杜琪峰，你會不會想要跟着他一起去死？”
語氣平靜，卻字字誅心，猶如一把尖銳的匕首，刺入葉氏的心肺之中，讓葉氏啞口無言。杜素兮說的一點也不錯，她也是一個母親，正因爲如此，所以她才更能明白，杜素兮所言。
慢慢的，她終於緩緩擡起頭，眼神之中，帶着幾分決然，顯然是有了決定。
“是不是隻要我跪下，你就會放過杜家，放過雲汐和棋峰？”
她開口詢問了，精心修飾的指甲在這一刻刺進手心的肉中，泛疼的很，她卻一無所察，只是固執的看着杜素兮，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那片碎片所在之地。
面容沉靜，而後，緩緩卻十分堅定的，跪了下來。碎片的尖銳之處瞬間刺破了輕薄的襦裙，扎進她的皮膚之中，然後裙襬出，緩緩的滲透出紅色的血跡來。
葉氏卻一聲不吭，強忍住那錐心的疼痛，固執的擡起頭，看着杜素兮，帶着她的驕傲，堅定開口。
“杜素兮，別忘記你答應的事情。”
看着那抹鮮紅緩緩暈染擴散，杜素兮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之時，眼神之中已經是一片冰寒。
“葉氏。”她忽然開口。
葉氏擡起頭，固執的看着杜素兮的神情，她是在等杜素兮給自己一個承諾。
杜素兮心底微微嘆息了一口氣。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葉氏何等的驕傲，她是明白的，如今卻能夠如此卑微的對自己跪下。
果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爲了自己的一雙兒女，終於放下自己的矜持，跪下了。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會說到做到，我可以放過他們，但是，你必須告訴我，當年所有，關於晨曦的事情。”
杜素兮開出了她的條件。
手輕輕地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之中，曾幾何時，她也曾經想過，要讓杜雲汐血債血償。只是，杜雲汐貴爲相府嫡女，身份地位遠遠不是她所能撼動，莫說是她，就算是當今皇帝，若是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想要治杜雲汐的罪，都很難。
與其說是她放過了杜雲汐，還不如說是杜雲汐生了個好命。她的身份地位，救了她一命。只不過，想要一個人的命很難，可是想要毀掉一個人，卻是容易的很。
杜素兮的眼界，遠非這些思想迂腐的古人所能企及。
她所生活的時代，完全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一言一語，都全部暴露在所有人眼中的時代，記不清多少次，什麼豔照門，美胸門，冠希門，那些大紅大紫的明星，因爲謠言的渲染，而被毀了聲名，從此從雲端摔下，變成一個普通人。
變成了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人。甚至，有些人，窮困潦倒，或者家庭不幸。就算是那些已然擁有了衆多粉絲的明星，受到了這種打擊，都會有極大的影響。
在那般開放的現代便是如此，何況是古代？
這種事情，杜素兮早就看的多了，眼界自然比古人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那麼手段也就不同，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