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疑惑看了看杜素兮，眼神之中滿是關切，但他到底什麼都沒問，拂袖倒了一杯溫茶，遞給杜素兮。
杜素兮也不客氣，直接喝了一大口，看着荊軻好不見外的的開口問道。 Wшw▲tt kan▲Сo
“現在怎麼樣了？衛青上場了麼？”
說罷便擡頭看向舞臺之上。
舞臺上，一個女子此時正抱着一個古箏，慢條斯理的彈奏着。她談的不知是什麼曲子，卻十分的哀怨。杜素兮皺起眉頭來，她不喜歡這樣的音樂，像是死了人一般，聽起來悽悽慘慘慼戚的。只是那容貌，倒是十分好看。鵝蛋臉，柳葉眉。雙眼如珠，黑髮如墨，膚白如玉，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那聲情似乎太過於哀怨，半點不討喜。
杜素兮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荊軻卻是注意到杜素兮的目光，十分貼心的開口解說道。
“在場的這位，是揚州首富的女兒，名叫白歌。”
說罷又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杜素兮的臉色，斟酌再三還是開口說道。
“衛青是最後一個，恐怕還遠着呢，或許，這場比賽，還是不用比了吧？”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便如同點燃了火藥桶一般。杜素兮盯着荊軻，如同連珠炮一般的質問道。
“爲什麼不用？這場比賽一定要比，還一定要贏！”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再讓她零陣脫逃，她實在辦不到。
可是……
荊軻爲難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杜素兮。
杜素兮終於反應過來，環視四周。這才發現杜遠正已經離開了座位。想來是去看自己的女兒去了。杜雲汐這一次，恐怕很長時間都無臉見人了。
論起心狠手毒，杜素兮不輸任何人，只是不願去使那些陰招罷了。若不是杜雲汐之前欺人太甚，她也不用如此。
其他的人，雖說都還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可是卻只有偶爾幾個還在認真的看着舞臺上的姑娘，許多人的面色十分懨懨，喝着酒，聊天談論着風月之事。
就連坐在高臺之上的皇帝，看起來都有些無精打采。
杜素兮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些人是審美疲勞了。雖說美人難得，但是無論做什麼什麼，都應該有一個度，超過了這個度。便會讓人的覺得疲憊，更別說提起興致去欣賞什麼了。
就比如美酒一般，再好的酒，你也有自己的一個量，如果不知節制，只想到胡吃海喝，那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大吐特吐，適得其反。
這麼多美人的輪番上臺，恐怕是看到天黑都看不完了。
杜素兮微微皺眉。不行，得想一個法子讓衛青儘快上場纔是。不然到了最後，這些人恐怕早就喝醉了。哪裡有心思去看衛青的表演？
這豈不是亂了自己的全盤計劃。
這百花節，說的好聽是爲了選出天聖最具有才情的女子，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哪裡會真的一個個的去認真評選。這也就是爲何，身份越高的女子越在前頭的原因了。
說到底，這麼多女子，能夠成爲秀女，一個個都必定不會是吃素的，難道真的能夠分出一個優勝劣汰來不成？
那杜雲
汐想來能夠奪得天聖第一美人的稱號，恐怕不過便是因爲其身份地位的原因了。
有時候。不管你多努力，你的身份背景纔是真正決定一切的主要因素。
杜素兮恍然明白了這一點。
她站起身。動作太急，差點將桌子都掀倒在地。
這個時代的聚會，臣子們都是沒有座位的，說起來，倒是有些像日本的規矩。在自己面前擺放一則矮桌，上面擺放着吃食，衆人皆是盤腿而坐。
杜素兮這忽然的起身，長長的衣角將那矮桌帶的發出一聲木材碰撞的聲音。
做的近的幾人都不解的擡頭看着杜素兮。看着那張白嫩的臉，頓時眉頭一蹙。
怎麼又是這個小子？又想鬧出什麼花樣來不成？
坐在高臺之中的皇帝也注意到了忽然站立起來的杜素兮，微微皺着眉，不解的開口問道。
“你這小兒？忽然站起身幹什麼？”
他眼角餘光本就一直注意着荊軻的動向。此時也看的出來，這看起來半大不大的小子，似乎跟荊軻玩的不錯，只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步，他卻不得而知。愛屋及烏，他沒有開口去怪罪杜素兮。
杜素兮聲音清亮。在微微的嘈雜之音中顯得尤爲清脆。像是正在變身期的小兒一般。
“皇上，臣下有個提議，斗膽一說。”
“但說無妨。”
他心底，對荊軻，存着一份極深極深的愧疚，因此，對於杜素兮，也難得的聞聲好語。
他這份好言好語，又是惹得下方臣子一陣猜想。
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說的雖然有些誇張，但也是確實如此。
這皇上，竟然如此對待一個黃口小兒？到底是什麼意思？底下有不少人開始深思起來皇上的心思，唯有權勢大到如同蘇秦一般的官員，冷哼一聲，瞧了杜素兮一眼，絲毫未將杜素兮放在眼裡，反而用一種看猴戲的目光看着杜素兮。
百花節年年舉行。其實舉行的意義，不過也是爲了挑選品貌端正的女兒家來擴充擴充後宮，順便在物色幾個佳人賜給皇子王孫們做側妃正妃什麼的，也顯得皇恩浩蕩。
只是對於皇廷來說不過是一場兒戲的百花節，對天下女子來說卻是意義重大。都將這看成是天大的殊榮，削尖了腦袋想要鑽進去，其實說起來，與菜市場的大白菜性質差不多，同樣是被人挑挑揀揀，任人宰割。
這等宴會，他們大多數只是陪着看看熱鬧罷了，並不能發表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微臣覺得這天邊的晚霞甚好，配合着此情此景，臣下倒是想起一首詩來。不才念給皇上聽一聽？”
杜素兮未等皇帝開口，又自顧自的開口吟了起來。
“濯錦江邊兩岸花，
春風吹浪正淘沙。
女郎剪下鴛鴦錦，
將向中流定晚霞。”
衆人聽聞這句詩詞皆是一愣，錯愕的盯着杜素兮，翰林學士爲首的幾位文人，皆是暗自點頭，看向杜素兮的目光都帶上了幾份驚奇。
這個小子，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五歲的樣子，竟然有如此才華？這首詩不光是有意境，還是相當的有意境，雖然有些風月，但這麼一個小娃娃，竟然有如此的本事。
倒也算的上的可造之材了。
只是，這小娃娃，未免也太過於狂妄了些。
年輕人，喜歡出風頭不要緊，可是不看場合的出風頭，卻是犯了大忌了，這人，在好好的百花節上出風頭，這不是給皇上當面一巴掌麼？
這人啊，到底是嫩了些。翰林學士上官浩淇之流，全部都惋惜的看着杜素兮，偷偷的看着皇上的臉色。
老皇帝坐在高臺之中細細回味一番，拍掌大笑。
“你這小兒，好好的竟說起詩詞來了，難不成想在朕面前賣弄賣弄才華，讓朕封你一個一官半職？”
什麼情況？皇上竟然沒有生氣？而且還誇讚起這小娃娃來了？
這小娃娃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是皇上的什麼親戚？也不對啊？皇上的親戚身份何其尊貴？需要這樣在衆人面前主動賣弄？
一時之間，許多自詡爲了解皇帝心思的人有些迷糊了，到底怎麼個意思啊？
杜素兮揹着手，面上勾出一抹十分風流的笑意。定定的迎上皇上打量的目光。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是學乖了，目光十分之謙恭。沉聲說道。
“蒙陛下恩德，讓臣下如此低賤之人也能進宮觀賞，如今看到這麼多佳人獻藝，臣下實在是受寵若驚。不勝惶恐，心有所感，所以纔會情不自禁說出來，還請皇上恕罪，莫要怪罪臣下才是。”
這小娃娃。口齒倒是伶俐，拍馬屁的功夫倒也不賴。
衆人心中暗道。難不成這是爲了那位精衛姑娘？來說好話來哄皇上開心的？
一想到精衛，衆人都來了精神。花也不賞了，酒也不喝了，甚至忽略了還在高臺之上表演的美人，一心一意的看着那個穿着黑衣，腰背挺得筆直的小娃娃。
老皇帝竟然站起身來。上上下下定定的瞧着杜素兮。開口誇讚道。
“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倒是挺會說話，女郎剪下鴛鴦錦，
將向中流定晚霞。這兩句纏綿話，你這小小年紀，竟然說的出來，看來你卻也是個風月浪子啊，朕倒是十分欣賞你這份灑脫。”
老皇帝說罷，眼角若有似無的看了荊軻一眼，見着荊軻雙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小娃娃，心頭明白的如同明鏡似的。
自己這個兒子，果然是關心這個小娃娃的。
想到昨日皇后跟自己談起的宮門之變，老皇帝本來是不相信的，這下看着荊軻的模樣，卻是信了。
荊軻對於這個小娃娃，當真是上了心的，兒子上了心，那老子說不得也要給他一個面子纔是！
杜素兮嘴上說不敢不敢，面上卻毫無任何懼怕的神色，反而挺直了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來。
荊軻看着這般的杜素兮，怔了怔。嘆息道。
這個杜素兮，果真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在這百花宴上，也要站出頭出出風頭麼？想到第一次見面，杜素兮一身素衣，斬釘截鐵的模樣，荊軻又是無奈的一笑。
罷了罷了。今日她鬧出什麼禍端來，自己一力抗下就是了。老頭子這些年啦一直覺得對不起他，知道他緊張她，應該不會爲難她的吧？
想到這裡。荊軻擡起頭來，看了老皇帝一眼。
卻正好與老皇帝四目相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