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漱溟仰天悲呼,強忍心中刻骨仇恨,高聲提醒諸人道:“凡我峨眉弟子,速速抽身而退,不可稍作遲疑!”又對執掌兩儀微塵陣的諸長老道:“快快捨棄了旗門,留得有用之身,以圖將來吧!”
玄真子見折了苦行頭陀、屠龍師太,知道今日對上九嶷鼎,已然不能力敵,當機立斷,鬆了旗門,與髯仙李元化轉身逃去。
荀蘭因也不再遲疑,舍了旗門,奮力與昊天寶鑑清光相抗,往外急逃。
與她一道的落雁山愁鷹洞頑石大師功力不深,原書中在慈雲寺鬥法,尚不是七手夜叉龍飛的對手,現如今又是心膽俱裂,昊天清光如泰山壓頂般暗制,如何能輕易脫身?被乘勝追擊的太平劍當胸穿入,磔爲寸斷,一道元神依舊往封神坍臺而去。
其餘兩處旗門分別是白雲大師與萬里飛虹佟元奇、餐霞大師與風火道人吳元智執掌,四人不過遲疑了片刻,再想脫身已然不及。
只見四面上下,俱是昊天清光,令人舉步艱難,行動遲緩。九嶷鼎中金線紅絲,趁隙而入,纏住諸人,眼見着不過片刻光景,便要一齊玉碎!
極樂真人嘆息道:“多年故交,怎忍袖手旁觀?唯望上天憐憫,留下一二人的活路吧!”
說罷真人飛身而上,一拍頂門,頓時渾身大放五色毫光,頭頂百會穴飛昇一朵慶雲,慶雲中元氣若波濤翻滾,忽隱忽現一道青碧劍光,腳下也是浮現一座九葉蓮臺。載着極樂真人往前而去。
說來也是奇怪,那九嶷鼎中所發金線紅絲,先前遇着多高道行的人物、多麼厲害的法寶,均是稍一觸碰即刻纏繞,不死不休。可遇着極樂真人護身毫光,卻熟視無睹,繞行不顧。雖也將他團團圍困,卻毫不糾纏,只往峨眉諸人襲去。
極樂真人四下飛行,手指之處放出道道精光。將九嶷鼎紅絲金線揭去,餐霞大師等才略微緩過一口氣來,可被昊天清光所制,依舊無法脫困
極樂真人李靜虛乃轉身對封神坍臺上稽首道:“貧道自知不該,可未能參破夙緣。還請掌教真人垂憐,由他們自去逃生吧!”
封神坍臺上那元嬰,已然殺紅了雙眼,戾氣充盈,斜眼看去,冷笑道:“殺劫之中,命定諸人,如何能逃脫?莫看你非是應劫之人。若是糾纏過深,難不成我奈何不得你嗎?”
極樂真人面色慘白,依舊躬身行禮。不住求情。
坍臺下趙坤元這才起身,遙遙喝住元嬰:“各人自有氣數,何必急於一時?你若是殺氣過盛,小心爲天魔所趁,反倒弄巧成拙了。況且又是李道兄求情,怎能這般自大?還不快快住手?”
那坍臺上元嬰這才輕哼一聲。極不情願地掐訣行法,將九嶷鼎略一晃動。止住不停飛射的金線紅絲,那昊天寶鑑也緩緩落下。只在元嬰頭頂數丈之處盤旋飛舞。
餐霞大師與萬里飛虹佟元奇、風火道人吳元智頓覺渾身一輕,也來不及對極樂真人道謝,急忙飛遁而去。
羅浮山香雪洞白雲大師也暗叫僥倖,運功行法往外便逃。哪知耳畔一聲譏笑道:“你這老尼也想逃命嗎?當年你與金姥姥羅紫煙勾結一處,陷害葉繽師妹,這筆舊賬,沒那麼容易瞭解,不如早早歸位,靜待封神爲妙!”
說話之人正是封神臺上的趙坤元元嬰,白雲大師嚇得魂飛魄散,幾世道行、多年玄功均不能驅動,爲太平劍所斬,一道元神自往九疑鼎中投去。
趙坤元這才作色怒道:“孽障殺性熾烈,怨恨太深,這般不聽命令,如何了得?若不與你些顏色看看,他日豈不要作欺師滅祖的勾當?”
說罷口中默唸心訣,將手虛空一畫,一道靈符憑空而起,化爲一張金絲大網,往元嬰當頭落下,頓時困住,網內收縮。饒是元嬰神妙靈體,也是痛不能受,開口討饒道:“還請本尊高擡貴手,我也是心中一直記恨衡山之事,見了白雲老尼,不由動了無名心火,下次再也不敢了!”
話音一落,九嶷鼎千百萬根金絲紅線倏忽收入鼎中,昊天寶鑑也緩緩落下,依舊置於香案之上。
趙坤元這纔將手一招,收回太平清寧劍,幾步趕至坍臺之上,將昊天寶鑑拿在手中,這纔將元嬰身上的靈符祛除。
那元嬰脫了束縛,又面露恨色,只是見趙坤元持定昊天鏡,長身而立,只得氣鼓鼓地,轉到九嶷鼎後,閉目打坐。
白眉和尚見狀,心中雖是恚怒,卻不敢再行莽撞,連句場面話也沒有,轉身遁去。
極樂真人這才收了法相,急步而前,來至望海峰封神坍臺下,施禮叩拜。
趙坤元早已上前,避讓一旁,等真人禮拜過後,方纔將他扶起,嘆息道:“李道兄莫怪,非是貧道拂了道兄金面,實在是別有隱情啊!”
極樂真人稽首施禮道:“貧道怎麼敢怪罪掌教真人,便是內裡隱情,也是能知道一二的,其餘未能詳知之處,還請掌教指點迷津!”
趙坤元搖頭苦笑,拉住李靜虛袖口,將他請到祖師殿中敘話。
二人禮拜過上清真人聖像,這才分賓主落座。趙坤元解釋道:“當年貧道得了聖人真傳,修煉出元神,上天眷顧,代行封神之事。可惜前世孽根太盛,元嬰又是斬卻惡屍所化,難免有些煞氣。我又爲天道所困,與他休慼相關,一番推演下,方知道我如今不能離開望海峰半步,否則必有奇禍!”
極樂真人失色道:“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日後均在此坐困不成?峨眉、佛門乃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事後必定還要再來騷擾。況且五臺門下弟子還是弱了些,沒有掌教主持局面,如何應對千三殺劫?”
趙坤元笑道:“這倒無可憂慮,莫說封神坍臺乃是天命所向之處,萬靈不侵,便是九嶷神鼎、昊天寶鑑二物,神妙莫測,尤其對殺劫中人,最能制服。否則便是以我的道行,今日如何能將佛門、峨眉這般多的高手除去呢?
況且惡屍元嬰需要有我看顧,免犯罪業,正好自我禁足在此,樂得清閒。諸弟子自有機緣,我也操不了那麼多閒心,好在他們氣運正盛,天機或可眷顧,即便有難,也可化兇爲吉,小有劫難,均無傷大雅!”
極樂真人這才心中寬慰:“說來與峨眉俱是三清玄門,若是齊漱溟等能幡然悔悟,或是兵解轉世,或是上榜成神,也還算是有個去處,總好過化爲劫灰、身死道消!”
趙坤元頷首道:“玄門三教乃是意氣之爭,若能看破,放下執念,便可雲淡風輕。這事涉及千三大劫,我也不便詳說。不過我觀今日峨眉三代弟子中,倒有幾個有福緣慧根的,定然不會像齊漱溟等冥頑不靈、死不悔改!”
極樂真人笑道:“這便是極好的了,也算我沒有全部辜負長眉老友之託,留下他一絲道統。只是今後如何行事,還望掌教真人指點一二!”
趙坤元擺手笑道:“貧道孤身困於望海峰,於外間之事能有什麼影響?況且不日望海峰自會隱去,輕易不露真容,便是弟子前來拜山求援,必定是無門可入、望而興嘆呢。門下弟子自去歷劫修行,等劫數一滿,自有他們的歸宿。
不過貧道暗中推衍,察覺魔教已有蠢蠢欲動的跡象,若是那幫魔頭按捺不住,又必定會是一番血雨腥風呢!雖然罪過算不到我五臺頭上,可貧道心中還是有些歉疚的。到底是因爲玄門內鬥,教這幫魔頭有機可乘呢!道兄自由之身,如今參悟上清秘法,越發功行精進、道心堅固了,還請不辭辛勞,爲天下蒼生、爲我五臺弟子,照拂一二!”
極樂真人嘆道:“倒也是這個理,不過貧道何德何能,敢擔下這般重擔,不過略盡綿力,聽憑掌教真人驅使罷了!”
二人對視一笑,又閒聊了幾句,這才拱手道別。
趙坤元有花費幾日功夫,將九嶷鼎攝去的兩儀微塵陣旗門,按着三清秘法重新祭練一番,佈置在望海峰四圍,不多時便起了濃雲大霧,隔斷道路,將望海峰隱蔽在內,除了要上封神榜的元神,可說是仙凡難入。
再說峨眉那裡,吃了這般大的敗仗,元氣大傷,因爲失了鎮派至寶兩儀微塵陣,逃回凝碧崖也是風聲鶴唳、一夕三驚,等過了十幾日,未見五臺有進一步的動作,方纔緩過神來,考量日後如何行事。
如今東海三仙中苦行頭陀命隕,峨眉主事之人只有齊漱溟與玄真子。二人又傳書白眉、芬陀、優曇,邀來商議。五人聚在太元洞,均是黯然神傷。
好一會,齊漱溟方道:“如今時局艱難,後悔已是無用,痛定思痛,還是我等行事急切,太過魯莽了,作了這出頭的椽子!”
白眉和尚嘆道:“齊真人所言甚是,貧僧觀那五臺形勢,當日不過妖道一人看守,其餘諸人均不在內。雖受挫敗,妖道卻未緊追,除了極樂真人勸阻外,貧僧估計也有妖道自身原因。想來封神之處,何等緊要,必定是寸步不能擅離。”
玄真子拊掌笑道:“果是如此,我等還有勝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