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曉月還在長眉門下之時,便已精通峨眉太清仙法,除去玄真子、苦行少數幾個年久修道的師兄,論功行遠超其餘衆多同門。只是後來背棄峨眉,拜在哈哈老祖駕前,由道入釋,魔道雙修,術法雖奇,然已失道心,魔種暗生,日後難有寸進。
好在新近得了坤元所授道家正宗降魔心法,陰魔漸去,道基穩固,所謂亡羊補牢,猶未晚也,日後成就不在三仙二老之下。今日因爲斷玉鉤久經寒潭奇陰將養,殺氣無從外泄,必沾人血以調和陰陽,方能大用,故以曉月之功力,也在雙鉤之下不慎掛彩,倒也因禍得福,斷玉鉤以太清仙法稍加祭練,便已認主。些微傷勢不足爲礙。
曉月看新收愛徒通臂神猿鹿清,因奮不顧身,捨己救師,性命堪憂,不由得怒火中燒。將斷玉鉤拋在空中,兩道金紅色極強烈的光華,交尾飛出,直朝女空空吳文琪和朱文飛去。
二女一見寶鉤光華奪目,又是曉月親自施爲,心中驚懼,忙將飛劍一起發出。二女飛劍與斷玉鉤剛一觸碰,便被玉鉤一絞,立成粉碎,化爲凡鐵,紛紛墜地。那玉鉤壞了二人飛劍,又呼嘯而來,直撲面門。二人嚇得一身冷汗,呆立當場。
也是曉月自恃身份,不願欺凌後輩,只略一招手,寶鉤飛回,對二人喝道:“我徒弟的仇由他自去尋回,你等日後自己了結便是。”行法馭使斷玉鉤,又向餐霞大師攻去。
餐霞老尼與許飛娘堪堪只是打了個平手,許飛娘又有太乙五煙羅護體,更是萬無一失,久攻不下,本已心浮氣躁,瞥見斷玉鉤神龍交尾,氣勢奪人,往自己而來,不得不分神應付,將虹霓劍又強行暴漲了幾丈劍芒,略緩一緩許飛孃的氣勢,便抽身跳出圈外,以虹霓劍抵住斷玉鉤。
二人神兵本有高下之別,曉月功力也在餐霞之上,鉤劍相撞,脆響一聲,餐霞頓覺心口一甜,已然吃了暗虧。不敢大意,忙往采薇僧方向逃去。
曉月看其退卻,到底存了些昔日的同門情分,也不多加阻攔,只把斷玉鉤又向采薇僧攻去,也未偷襲,只是大喝到:“采薇道友,初來我紫金瀧就刀兵相向嗎?”
采薇僧朱由穆一面和坤元清寧劍苦苦相抗,一面偷眼觀瞧寒潭周遭情況,見曉月已然得手,餐霞又已敗退,心知此次已然無功,也不戀戰。高呼佛號,以李代桃僵之法,將僧袍半截衣袖扯下,暫時阻了清寧劍光,自身避開斷玉鉤,斜立一旁。
坤元與曉月收了兵器,冷眼望去,采薇僧已然沒了昔日佛門高人的風采,雙頰赤紅,微喘連連,僧袍也被劍光絞破,顯得十分狼狽。餐霞也站立在朱由穆一旁,兩下對峙。
餐霞舉手又喚回吳文琪和朱文二女,對曉月坤元說到:“好個五臺派高人,好個長狄洞高僧,今日見識了厲害,可敢再行約定時間鬥劍比法?”
坤元哂笑道:“這位老師太真是可樂,今天偷偷摸摸前來,居然是下戰書的,看模樣二位都是佛門有道高人,怎麼做起事來卻倒像個逞強好鬥的江湖莽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采薇僧緩了口氣說到:“今日寶物不過暫歸你等之手,若不能上體天心,積德行善,一味以術法作爲憑仗,日後難保不身死道消。望幾位施主小心爲上。”
坤元聞之不樂,藉口反譏:“我素聞妄言天者皆逆天,便是聖人也不敢隨意代言天道,汝何德何能,行事鬼祟在前,代天而言在後,出口恐嚇,道貌岸然,似你這般行徑之人,對面交談我都怕沾染了穢氣,勿用再言,你想戰,便來戰!”說罷,端舉太平清寧劍。怒目而視。
曉月也道:“今寶鉤得遇明主,爾等何必再行不智之舉,老衲也不願咄咄逼人,日後自有因果報應,且先退去吧。”
采薇僧與餐霞一行見事不可爲,也不再多言,朱由穆自去東海回稟三仙,餐霞帶領弟子往九華山投靠正氣妙一夫人荀蘭因,商議對策。
坤元與曉月相互見禮,也不虛言,又來到譚邊,看那鹿清的傷勢。
許飛娘已然看過,對曉月說道:“倒要恭喜禪師了,這孩子不但根骨不俗,福緣深厚,還是個難得的修道奇才,五臟六腑方位與衆不同,心臟在胸右,故方纔飛劍貫左胸,只略微傷了肺葉,丹藥施治,將養些時日,必無大礙。”
曉月聞聽放下心來,又查看了病維摩朱洪的傷勢,好在都是皮肉外傷,已無大礙。
坤元事先已帶了不少三茅真君所練丹藥,內外傷藥俱全,給他二人服下,曉月又以真氣靈光幫二人梳理經脈,朱洪轉眼痊癒,鹿清也明顯好轉,只是年小傷重,血氣有虧,由朱洪抱到洞中修養。
這廂曉月與坤元、飛娘再行見禮。
曉月首先謝過二人襄助大恩,坤元乃道:“禪師不必見外,助人也是助己,我並非是與峨眉爲敵,只是和玄真子、苦行和齊漱溟等小人刻骨深仇,想來昔日長眉真人在日,爲人胸襟寬廣,包容大度,何人不稱道讚歎,偏偏齊漱溟等小人作祟,實在敗壞門風,令人可惱!”
這一番話正中曉月下懷,彼此更加貼心。
飛娘洞悉坤元心意,乃建言道:“禪師功行深厚,法力高強,今日又獲得上古至寶,且二位高徒也是根骨深厚,可謂後繼有人,何不自己開宗立派,成就一方尊主,總比在長狄洞中仰人鼻息來得好。”坤元也頷首贊同。
曉月心中暗喜道:“老衲何德何能,不敢有此妄想,只願尋一幽靜洞府,師徒三人能安然度日,便已知福。”
坤元知道時機未至,還需慢慢勸進,不急於一時,便岔開話頭,商議下面的行止。
曉月說道:“此間事了,我欲另覓居所,悉心傳授徒弟本領,以圖他日。”
坤元問道:“老禪師可有中意的去處?若暫時未定,我倒有一上好的所在,成都城外有座慈雲禪寺,乃是有名叢林,住持智通是我昔日大弟子脫脫的門人,那寺廟也算是我五臺的產業,如今我轉世重修,打算整頓教門,有修佛者要麼留髮學道,要麼另投名師,我意便將這些門人轉拜在禪師名下,一來給這些弟子生路,二來也幫老禪師壯壯聲勢,將來開宗立派也有幾個可用之人。”
曉月細一思量,不便推卻,也算兩全其美,當即答應。
坤元便託飛娘陪同曉月師徒前往慈雲寺,先以長老之名在寺內掛單,等日後妥當之機再行交接。又告之來年中秋,自己將回歸五臺祖庭,公告天下,二人約定到時再行見面。
正說話間,忽然心中警覺,谷中又有來人,行到近前一看,是玄都羽士林淵和一個醜陋和尚,那和尚生得奇形怪狀,左右兩額各生有一個肉瘤,臉上半藍半黃,鼻孔朝天,黃牙外露,身材高胖魁梧,穿了一件杏黃僧衣。此人便是日月僧千曉。
林淵見坤元、飛娘俱在,便立即上前大禮參拜。
坤元便問道:“命你去尋蕉衫道人,一同修煉,怎生到了這裡?”也不大理會千曉。
原來當日,坤元命許飛娘尋訪千曉和嶽琴濱二人,只說是要聚集同門,整頓門風,以圖再起。嶽琴濱心灰意冷不願再行出山,一意避世修行。
日月僧千曉向來沒什麼主意,只對林淵言聽計從,暫時沒敢答應飛娘所請,一路往貴州天山嶺萬秀山來尋玄都羽士林淵,可巧林淵已經陪侍坤元終南山而去,好在二人自有聯絡秘法,等到林淵尋到蕉衫道人,辦妥坤元交代事宜,便在約定之處得見。等到見面,林淵將坤元身份和盤托出,千曉後悔不迭,拉了林淵趕往黃山五雲步。
坤元思量片刻對千曉說道:“你當日之事我已經知悉原委,不怪罪於你,只是我決心整頓五臺,清肅門規,日後如不能遵守必受嚴懲,你可做到?”
千曉連連點頭允諾。
坤元道:“還有兩事,我已與飛娘結爲道侶,門下弟子需尊之爲師母,待之以師禮。五臺本是三清玄門,佛道不該混雜,有修佛者須改換門庭,或者束髮從道。這兩件事情你可做到?”
千曉頓時有些猶豫,只因爲昔日他爲人粗魯,難守戒規,且向來看不起許飛娘以色邀寵,與其頗有齟齬,一時難下決斷。
林淵在後爲之着急,想要提醒,被坤元以目阻止。
千曉見坤元催問,只得說道:“別的還好說,要我認師妹作師孃,面子掛不住。”
坤元笑道:“這個無妨,我有名師介紹於你,日後彼此還是同道朋友,不論行輩,你看可好?”
千曉只得應下。
坤元便詢問曉月的意見,曉月看千曉雖然形容醜陋,但根骨頗佳,又有不錯的功行,現在自己缺少人手,又可示好坤元,何樂不爲,當即允諾。
坤元便命林淵帶曉月並千曉諸人,去往成都慈雲寺,約定來年中秋齊集五臺望海峰,再行門派中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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