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還在驚訝當中,靳夜接下來的話,帶給他的衝擊更大。
“你們知不知道,一年以前錦錦的心臟就已經開始惡化。醫生已經判定以那樣的速度,若是不在十八歲之前進行心臟手術,她的生命只有不到五年。”
“什麼?”蘇楠驚呼,這樣的消息讓他難以接受。他看向靳夜滿是質疑,眼底卻染上了凝重,“我不信,怎麼會這樣?外公一直有定期爲洛洛診脈,洛洛的情況一直有控制得很好的。”
蘇楠嘴上滿是不信,沒有察覺心裡卻已經相信了靳夜的話,只覺得心裡沉得讓他透不過氣來。
靳夜一聲嗤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急救室的門,聲音沉得讓人心底發緊,“錦錦來這裡多久了,又有多長時間沒讓嶽老爺子診脈了。”
蘇楠聽完,嘴脣微動,蠕了蠕,卻是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常常往這邊跑,但看着蘇錦洛活躍在舞臺上耀眼奪目的樣子,幾乎都忘了他的妹妹身體不好,把她當成了正常人。
他一手猛地捂上心臟的位子,只覺得有一隻手揪在心上,那種疼疼得讓人幾欲窒息。他突然想到,是否洛洛的病發作的時候,也是這般的難受。
看到蘇楠這般痛苦的面目顯露出幾分猙獰之色,靳夜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喃喃般,好像在給蘇楠解釋,有仿若自語:“其實,以錦錦的醫術,嶽老爺子診脈前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脈象,也沒有什麼困難。她的醫術早已青出於藍,她都沒辦法。嶽老爺子知道,也只是讓你們徒增擔憂罷了。若不是偶然我看見嶽老爺子診脈前她爲自己下針,我也不會想到拉她去醫院檢查。”
蘇楠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只瞪大眼睛看着靳夜,沒想到背後,蘇錦洛還做了這麼多。
靳夜突然轉頭,一字一頓地說道:“等錦錦出來。我要帶她去m國。”這句話。不是徵詢,而是告知。尤其地強硬。
“你……”蘇楠下意識地想要反對,話到嘴邊頓了頓。問道:“爲什麼?”
靳夜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在得知錦錦想要活下去必須做心臟手術,幾年前我就在m國投資了一個醫療研究機構,專攻心臟手術方向。在去年。和錦錦一樣的先天性心臟病手術已經取得了成功。”
“那爲什麼不讓洛洛進行手術?不是說手術越早越好?”蘇楠急切地問道。
靳夜搖搖頭,眼中滿是沉重:“現在手術的技術還不完善。偶然性太大,成功率不到一半。本想等兩年,錦錦十七歲,手術的成功率提高後再進行手術。我每三個月都帶她做一次檢查。以她的之前的狀態足以支撐到那個時候。”
可是現在,他不確定了……
這一句話他沒說出,蘇楠心裡卻是清楚。
他怔怔地看着靳夜。沒想到靳夜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做了這麼多。只是。不到一半的成功率,這要他怎麼敢去賭。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洛洛的事,要怎麼給家裡人說。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大門打開了。兩人立刻飛奔過去圍上醫生,沉靜的眼底有着難掩的慌亂。
“我未婚妻怎麼樣?”
“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
兩人同時出聲,蘇楠也顧不得靳夜的說法。
醫生只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就在兩人心底一片冰涼,覺得心不停地下墜之時,醫生才說道:“病人只暫時脫離了危險,現在在重症隔離病房,如果二十四小時醒來就沒事。不過,你們還是儘快準備手術吧。”
靳夜和蘇楠感覺醫生的話像是一道光,將他們從令人恐懼的黑暗中救了出來。
兩人詢問了重症隔離病房的方向後,匆匆趕了過去,隔着寬大透明玻璃,看着一羣護士給蘇錦洛帶上呼吸罩。看着綠色的牀單映襯得蘇錦洛越發蒼白的臉,兩人的眼眶都不禁微微發紅。
就在這時,安靜的走廊,手機震動的噗噗聲格外的明顯。靳夜臉色驟然一冷,接通電話,隨着時間過去,臉色越來越陰沉。
蘇楠隱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等到靳夜掛了電話,臉色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直覺這通電話與蘇錦洛有關,問道:“怎麼了?”
靳夜深吸一口氣,勉力壓制住心中驟然升起的暴虐與殺意,但語氣還是聽起來咬牙切齒一般:“是彙報這事的調查結果,是錦錦一男粉絲的未婚妻暗中幫助鞏晶晶對她下的手,只是因爲可笑的嫉妒就想毀了錦錦。”
蘇楠的手顫抖,難以置信只是因這般的原因,就對蘇錦洛下那般的毒手。至於鞏晶晶,這個名字他還深刻的記在腦海,是因爲刻骨的仇恨。在這異國他鄉,她一個異國人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罪魁禍首是那個可惡的女人,將蘇錦洛陷入了這般的危險境地。
這時,靳夜的電話又響了,電話那邊的人話不長,靳夜卻沉默了足有一分鐘。沉默過後,他沉沉地說道:“通知錦錦公司那邊,召開新聞發佈會。明天晚上,我會對一切事情做出解釋。”
等靳夜掛了電話,蘇楠的電話也響了。
消息傳來,蘇錦洛和一男人的親吻照在網上曝光,更有蘇錦洛魅惑糾纏靳夜的畫面,正是靳夜抱着蘇錦洛從酒吧出來的那一幕。
蘇楠看着助理傳來的照片和視頻,眼底氤氳起了風暴。蘇楠立刻下了命令,全力打擊那女人家的公司。
與此同時,靳夜也下了同樣的命令,要在明天新聞發佈會,讓那家公司破產,同時收集那女人的所有負面信息,公佈到網上。
重症病房裡不許家屬進入,但以靳夜的強勢,強硬地讓醫院給他換了無菌服進去陪伴蘇錦洛。蘇楠的勢力主要在國內,此刻被靳夜搶了先,只能看着靳夜陪伴在蘇錦洛身邊,自己親自去安排報復。
靳夜進了病房,坐在蘇錦洛身邊,執起她的手。她溫度本就偏低的手,此刻更是一片冰涼。
他將她的手貼着他的臉,想要給以她溫暖,看着她沉靜的面容,眼眶泛紅。
“錦錦,你快點醒來。一定要醒來,我不能沒有你。等你醒來,我就帶你去旅遊,陪你去看海,陪你去爬山……”
靳夜絮絮叨叨地說着,說着他對未來的暢想。而他的未來,每一個片段中都有她的存在,她是缺一不可的。
蘇錦洛只覺得有蚊子在耳邊不停嗡嗡嗡的叫,讓她都睡不好覺。擡手想要將那蚊子趕走,只是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無力擡起。才感覺到,全身好像被石頭壓住,沉沉的,悶悶的。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綠色。消毒水的味道不斷傳來,臉上更是帶着什麼東西很不舒服。
耳邊猛然傳來激動,欣喜的聲音,“錦錦,你醒了!”
她扭頭一看,“阿夜!”她下意識地叫道,聲音微弱得連她自己都聽不見。眼前鬍子拉碴,滿臉憔悴和狼狽的男人,是那個清俊優雅的靳夜嗎?
“恩,是我!”靳夜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激動得幾乎流淚。他按下呼叫醫生的鈴,就目不轉睛地盯着蘇錦洛,像怕她會突然消失一幫。
看着這樣的靳夜,滿目猩紅血絲的眼底還含着淺淺恐懼。從認識他開始,還從未見過他流出這般的神色。
她一怔,握着他手的手微微動了動,想要握緊給她安撫,卻是無能爲力。只能勉強的笑笑,輕聲道:“阿夜,我睡了多久了?”
記憶回籠,那晚的一幕幕在腦海浮現。
靳夜輕撫她的臉,也跟着淺淺一笑,搖搖頭:“不久,還不到一天。”
醫生匆匆趕來開始爲蘇錦洛檢查,兩人不好說話,只能癡癡地對視着。直到醫生露出釋然地笑容,但夾雜着一抹沉重,說道:“病人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不過還要住院觀察幾天。出院後也不要勞累,要保持空氣良好,環境趕緊清爽。病人現在的抵抗力較差,對一些病菌難以抵抗。護士再爲病人做一個詳細的記錄,病人家屬過來,我給你說一下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
靳夜心底一沉,面上卻毫無破綻地對蘇錦洛安撫地笑了笑,說道:“乖,我就在不遠,一會兒就回來。”
“恩!”蘇錦洛輕應一聲,目光落在醫生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靳夜跟着醫生走到一邊,確認蘇錦洛無法聽見兩人的談話,才壓低了聲音,難以掩飾恐懼的顫音:“醫生,她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搖頭,沉重地說道:“很不好。病人的病情嚴重惡化,建議儘快安排手術。如今心臟手術最好的是m國,你們儘快決定。病人的時間還有不到意念,手術越快越好。哎……”
最後一聲輕輕的嘆息,儘管從醫多年見慣了生老病死,當看到一條年輕的什麼在眼前就要凋逝,還是忍不住心底發沉。
他也知道,這女孩就算是去m國手術,成功的機率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