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像嘆息一樣的低語被黑暗的靜謐吞噬,菸頭在空中劃過弧線,掉落在地上,被鞋踩滅。:。
隨後,就是一個溫暖的擁抱。工作的疲累,受傷的痛苦,毛手毛腳的助理,在冰冷的冬日裡讓她的委屈只能用堅冰一層一層包裹住自己,才能更堅韌一些。愛馬仕的Terre和菸草混合着的味道,在鼻尖徘徊,擁抱着的身體散發着熱熱的體溫,黑暗阻隔了視線,好像擋住了所有的困難,結實的胸膛成了可以依靠的牆,組成一道迷咒。
她不由自主的鼻尖發酸,猶豫了一下,才把冰涼的鼻尖蹭到對方的羊絨大衣上。他把她摟地更緊一些,發出一聲輕笑。
“你――”她有些不好意思,才發出了一個字,就被攔腰抱起。
“傻瓜。我先抱你上去。”
電梯裡有明亮的燈和鏡子,素素看到被抱着的自己臉如朝霞,嬌豔欲滴,她用力地拍着他:“薛E飛,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的。”
薛E飛衝着鏡子裡的女孩故作兇狠的瞪了瞪眼:“再逞強我現在就放手。”說着,抱着她的雙手用力往下一抖。
素素被他逗笑了,她一點也不擔心被摔下去,他的手臂抱的很緊。
薛E飛見她樂不可支的樣子,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睛彎月牙狀。素素看着鏡中人笑如春山的模樣,透着小小的幸福感。
她心中驀地生出警覺,連忙閉上眼,埋頭在他懷裡。不看,不想,怎麼可以承認你慢慢的走進心裡……那樣的痛已經是前世的傷,可是疤痕還是觸目驚心,深深的一道。
拿着鑰匙打開家門,素素被放置在靠窗的沙發上。
用遙控器打開空調,素素無奈地說:“你自己招待自己吧,要喝水自己倒,你看到的,我的腳扭傷了。”
薛E飛也不客氣,脫了大衣,拿着放着飲水器邊的水杯自管自地倒水。
那個杯子……素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小白兔水杯被綁架,家裡的一次性水杯之前就用完了,最近染染很忙,反正沒有人來,也就沒有買。
薛E飛喝了一口,就放在茶几上,坐在她旁邊。柔軟的沙發凹陷下去一塊,他下巴微擡,眯着眼看着她,直勾勾地眼神讓素素危機意識空前強烈。
“你怎麼來了?”素素顧左右而言他。
“我四點半的飛機到魔都的。我在車裡看的新品發佈會現場直播。”他說:“你們臺上是有圍欄的,只有一個鏡頭,拍到你的腳了,腫的和豬蹄似的。我本來在門口想接你的,看到你助理開車出來了,想你們過會要去醫院的,我就在這裡等你了。”
平平淡淡的幾句話,素素的眼淚剋制不住地流下來。的發佈會開了三個小時,他獨自在坐車裡面從四點半就在等發佈會開始,直到發佈會十點結束,再算上她去醫院,他又在她家門口等她,一共七個半小時。車裡面是不冷的,可是狹小的車廂一直保持着坐姿,無疑是場折磨。期間當然可以出來走動,魔都寒冷的天氣,他這麼單薄的衣服,怎麼抵禦得住。
三個小時的直播,只有一個鏡頭拍到她的腳,他看的有多仔細?
若是真有這般情深,她怎麼承受的起?
她扭過頭,看着窗外,不讓他發現她的眼淚。
兩個人坐得這麼近,怎麼可能看不到?素素眼眶微紅,眼淚在如瓷般的小臉上劃過,捲翹的睫毛上沾上了晶瑩的淚珠,上還勉強抿嘴,扭過頭不讓他看到的倔強樣子。薛E飛又是好笑又是憐惜,就像羽毛在平靜的水面掠過,蕩起陣陣漣漪。他用拇指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眼中透着溫柔,淺笑:“這樣就感動了?”
因爲拍戲的關係,他的拇指有些粗糲,撫過她細膩的肌膚的時候,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素素不答,只是看着窗外的雪隨風飄來蕩去。42樓的風景確實好,俯覽周圍景色,凌晨的夜裡,街上還是車水馬龍,遠處的高架上環形的霓虹燈光串成一線,大樓的屋頂和原來是草坪樹木的地上,白雪冰潔,在月夜下泛着晶瑩的光澤。
薛E飛收回手,往後一枕,斜靠在沙發上。她看風景,他看她。
靜靜的,靜靜的。
不知過了多久,素素回過神,才發現薛E飛已經閉眼睡着了。柔和昏黃的燈光下,眉目俊朗,神色安逸。他臉型的弧線勾勒得很美,高挺的鼻樑氤氳了一層細細的光輝,堅毅的脣形被軟化了,脣邊冒出微許鬍渣,是累了吧。
素素眼中有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憐惜,她打了個呵欠,也困了,可是,就把他扔在這裡過夜?
疲勞駕駛容易出事,草菅人命的事情素素可做不出來。她糾結了半晌,看看熟睡的薛E飛,決定還是不要叫醒他了。
她起身拿了換洗的衣服,卸了妝,在洗澡的時候犯難了。看着剛剛包好藥膏的腳,素素哀怨地坐在馬桶上,家裡是淋浴,怎麼能洗澡還不能溼腳。可是不洗澡她又受不了。想了半天,她找出一個塑料袋,把腳紮起來,蓮蓬頭拿在手上,乘水還沒有漏進馬夾袋的時候,快速的洗完。
第一次洗澡洗得脫力,素素穿上睡衣,靠着浴室的牆壁上,累的不行了。她一手撐着牆,一手去解塑料袋,腳底忽然一滑,她“啊”地尖叫一聲,下意識地去抓旁邊的東西――一條大浴巾。還沒有來得及高興,掛着浴巾的架子被一起拽下來。
她驚恐地睜大眼,努力地扭身讓開,腳又傳來一陣刺痛。她摔倒在地上,痛着眼淚都冒出來了。天要亡我嗎?浴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掉下來的架子敲在門上,又彈開了,掉在素素旁邊的地上發出“砰乓”的聲音,還在地上彈了兩下。
素素充滿敬畏地看着那個架子,驚魂未定。
“你在幹什麼?”薛E飛在素素洗澡的時候就已經醒了,聽着水聲嘩啦啦啦,他有些尷尬,剛纔不知不覺就睡着了。水聲停了,他正想是要告辭,還是留下來,就聽到素素的尖叫。
素素純粹是嚇呆了,現在知道怕了,哇一聲就哭出來:“嗚嗚,好痛,嗚嗚嗚嗚……”
薛E飛環顧了還帶着熱氣和沐浴**味的浴室,彎下腰,打橫抱起還坐在地上的素素。素素的長髮已經披散一下,在他的手臂上掃過。沐浴乳的甜香味混合着溼熱的水汽,薛E飛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熱,抱着她坐在沙發上,把她的腳輕巧地擱在旁邊,卻沒有放開她。
“好痛,質量好差,豆腐渣工程。嗚嗚嗚嗚,好痛哦。”她還在掉着金豆豆,像委屈的小孩,不停地嘀咕抱怨。
他環着她的腰,把她顫動的身體擁在懷裡,手一遍一遍撫摸過她的頭,手指穿過着她的如絲的發,下巴抵着她的額頭,小聲地呢喃着安撫她:“好了,素素乖,不疼了不疼了,乖乖。明天裝個質量好的,一百年不掉下來的。”
好一會,素素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地說:“薛E飛…”
“嗯?”他低下頭,懷裡的女孩滿臉的委屈,看上去有點嬌氣又惹人憐愛。她被淚水沾溼的臉頰細膩瓷白,此時輕蹙眉頭,盈盈大眼水潤欲滴,欲語還休,蝶翼般的睫毛卷翹,在臉上投下纖毫畢見的陰影,粉嫩如花瓣的脣微微嘟起,飽滿滋潤。
素素被他的目光看得彆扭,忽的看到已經凌晨2點了,連忙說:“那個,你今天不要回去了。”
薛E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睜大眼,有種熱切的衝動就快把他淹沒了。懷裡女孩嬌嬌軟軟的身體彷彿一揉即碎,發散的馨香卻讓人瘋狂,只想把她緊緊地融進身體,隔着睡衣都能感受的細膩肌膚,燙手得快要抱不住。
“我要去睡覺了,幫你拿條毯子出來。”她從他懷裡掙開,一拐一瘸地走進房間。
薛E飛懷中忽然失去了溫度,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原來是自己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