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記得他每週有兩節課,其中一節課所教的班級正好是劉雲生在的班級,不過今天上課的時候他倒沒有看到劉雲生,一個四十多人的班級至少有一半人沒有來上課,心裡想着唐梟的事情,蘇爺也沒把上課放在心上,一聲自習就等着下課。
其間有幾個同學聊天聲音高了,蘇爺凌厲的眼刀子飛過去他們也乖乖閉了嘴,如果說蘇爺是頭獅子,那麼這羣待在教室裡的大學生都不過是羣小白兔,獅子隨便瞪一眼不用露出獠牙就能把小白兔嚇的不敢動彈。
唐梟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極爲普通的商人,有着良好的出生,完美的高學歷,讓政府滿意的納稅記錄,這個世界上一切完美的事物背後都暗藏着虛假,只是蘇白暫時還沒能夠發現唐梟背後的秘密。
一個優秀的領導人不在於自己有多麼強悍的力量,而在於擅長將手下安置到適合他們各自的崗位,物盡其用,在離開了一批可供使用的人才後,蘇爺難免也有犯難無法施展全力的時候,這就跟久居廟堂的皇帝一個人來到了民間,失去了帝國龐大的支撐後也和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種無力感蘇爺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過了,這並不是什麼好滋味兒,由此帶來的一系列焦躁煩悶感一直持續到下課,蘇白前腳剛剛跨出教室,後腳還沒落地就有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請他下去了。
“唐總不會是怕我跑了吧?像我這種小人物,真是勞煩唐總費心了。”心情不好,蘇爺開口的話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諷刺的意味極爲明顯。
“蘇老師,唐總在下面等您呢。”阿峰多看了蘇白兩眼,上次在落陽山的海邊看到蘇爺時蘇爺還只是個靈活的胖子,這半個多月沒見,蘇白已經甩了不少肥肉,現在的蘇白完全和“胖”字不沾邊了,雖然臉上還有些肉,不過圓潤圓潤的倒顯得挺溫和,只是從那張嘴裡說出來的話每個字都帶着刀就是了。
蘇白徑自走在了前面,脊背挺直,步伐堅定。
阿峰的眼裡露出一些疑惑來,他跟在唐梟身邊見過不少人,普通人遇到現在這種情況大多都會安靜的跟在他背後,而蘇白卻自顧自的走在前面,動作自然的讓人詫異。
唐梟坐在後面,窗戶半開,手裡夾了根雪茄吞雲吐霧,見到阿峰和蘇白一起走出了教學樓他從白色勞斯萊斯上走了下來,嘴裡叼着雪茄,一手把車門打開,一手做出請的姿勢,蘇爺沒多說話的坐了進去。
氣氛並沒有想象中的尷尬,不管是唐梟還是蘇爺都已經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了,隨便聊一些話題就能輕鬆掩蓋內心的真實情緒,只有笨蛋纔會在一個需要提防的人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蘇爺見唐梟抽雪茄,也就順着雪茄的話題和唐梟聊了聊,雪茄蘇爺抽的少,他很是想念他的白玉菸斗,聊完了雪茄,唐梟又和蘇爺說了一些今晚上晚會到時候會來的一些人。
“你弟弟今晚也會來。”車裡有一個小吧檯,唐梟拿了瓶紅酒打開倒了半杯遞給蘇爺,車子行駛的十分平穩,不用擔心酒水會灑出來的問題。
說了聲謝謝,蘇爺接過來小呷了一口,蘇奕揚嗎?他知道每次這種晚會或者派對主辦方都會請來一些明星助興,而一些明星也樂意參與上流社會的酒會,結識更多有權有勢的人只會讓他們的星路更加順暢,蘇奕揚會參加酒會蘇爺並不意外。
“他有時候也會在我面前提起你。”隨性的靠在椅背上,唐梟慵懶的姿態看起來像極了一頭獅子,更像一個披着華麗外表的痞子。
這句話說的是蘇奕揚之前就和唐梟認識了,蘇白想蘇奕揚在唐梟面前應該沒少說自己的壞話,順着唐梟的話題,蘇爺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對於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奕揚一定覺得很難接受吧,上一輩的矛盾,我們這一輩總要無辜的去承擔,不管如何,他總是我的弟弟。”
唐梟只是笑着看了眼蘇白,那笑裡深藏的意味讓蘇爺越發煩躁了起來,有什麼地方太不對勁了,蘇白扭頭望向窗外,右手下意識的搭在左手脈搏上。
“蘇老師見過蘇爺嗎?”唐梟淡淡瞥了眼蘇爺摁住自己脈搏的下意識動作,也不管蘇白是不是願意聽,徑自講道,“說起來,蘇奕揚跟我說過他小時候有幸去到過倫敦見過蘇爺,你叫蘇墨,他叫蘇白,蘇奕揚告訴我,蘇爺曾經說你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
摁滅了雪茄,唐梟眯着眼睛直勾勾望向蘇白,咧嘴一笑:“知道嗎?其實我小時候也見過蘇爺。”
蘇爺微微挑眉,他記憶裡可沒記得見過這樣一個小鬼,如果唐梟小時候真見過他,那至少他可以肯定唐梟的背景不簡單。
說了這句勾起蘇爺胃口的話,唐梟就一下子閉了口,蘇白也不好開口再多說什麼,話說的多了,漏洞也就越多,他不知道唐梟和他談起蘇家和蘇爺究竟有什麼目的,但一般人應該不會相信靈魂出竅,借屍還魂這種詭異的事情吧?
就算唐梟真的懷了這種心思,只要他堅持不承認唐梟也奈何不了他。
……
……
……
……
車子緩緩駛進了A城繁華地區的一處高檔住宅大廈,酒會的地點在大廈二十二層樓,二十二層樓有一個露天大陽臺,陽臺中心是一朵蓮花形狀的游泳池,池邊是經人修剪過的花壇,站在陽臺上大可以飽覽A城最美的城市風光。
屋子裡被劃分成兩個區域,一個是類似於舞廳一樣擁有華麗燈光效果的熱鬧區域,另外一個區域則是類似酒吧吧檯,客人們可以湊在吧檯前喝酒聊天,觀看調酒師精湛的調酒技藝。
現在時間還早,只有負責酒會籌備的工作人員在忙碌的準備着食物與美酒,唐梟帶着蘇白從二十二樓打開一道密碼鎖門進入到二十三樓,在走上二十三樓的時候出於本能蘇爺考慮了一秒鐘要不要逃跑,最後他跟了上去。
二十三樓看起來像是唐梟衆多居所中的一個,爲什麼說是衆多居所中的一個,看看那些嶄新的傢俱和這屋子裡太過乾淨冰冷缺少溫暖的氣息,根本就不像是經常有人居住的樣子。
“你得打扮一下。”不顧蘇白意願的,唐梟就把蘇爺給推進了浴室。
“喂!”蘇爺試着拉開浴室的門,該死的被唐梟從外面鎖了起來。
“好好享受,洗好了再出來。”門外傳來唐梟帶笑的聲音,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門隱約可以看到唐梟走遠了的身影。
蘇爺暗罵了一句,回頭望着過分豪華的浴室,微微挑了挑眉,不比他在倫敦的浴室差。
浴室分裡外兩間,蘇爺脫了衣服掛在外間,拉上簾子後就進裡間泡了起來,浴池裡已經提前放好了水,水溫正好合適,既來之則安之,蘇爺閉上眼睛如唐梟所說的那樣好好享受了起來,等他差點舒服的睡着時蘇爺忙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慢慢從浴池裡爬了出來,他估計自己至少在裡面泡了一個小時,手指頭上的皮都皺了起來。
擦乾了身體,蘇爺伸手去抓衣服,入手的衣服料子有些像絲綢一樣順滑,但仔細一摸他就知道這不是絲綢,而是某種特殊工藝後的棉,他當年最喜歡的衣料,,唐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換下來的衣服全部拿出去了,甚至包括內褲,只留了他手裡的這幾件白色改良唐裝。
這種淡淡的喜悅在蘇爺發現這些衣服是唐裝後消失的乾乾淨淨,想了幾秒,不想裸-奔的蘇爺還是選擇穿上了唐梟替他準備的衣服,白色的唐裝上刺繡淡金色的祥雲,上半身是較爲貼身的設計,下半身的長褲略顯寬鬆,大小剛剛合適。
蘇白望着鏡子裡倒映出的自己,他理了理頭髮把已經有些長的額發捋朝腦後,減肥後已經清晰的五官和十多年前的蘇爺倒有幾分神似,他對着鏡子做出一個他習慣性的淡漠抿脣表情來,鏡子裡的男人溫和的氣息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一片清冷的銳利。
浴室門被人拉開了,唐梟一手杵着門擋在門口,視線從上到下的掃了遍蘇白,上身貼身的衣服設計極好的勾勒出男人的寬肩窄腰,筆直而略微寬鬆的褲子顯出幾分飄逸來,站在唐梟面前的儼然就是一個氣度不凡的優雅男人。
望着這樣一個極有東方氣息的成熟男人,你總會忍不住去想他的身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真令人難以置信,蘇爺你現在就站在我面前。”唐梟的視線最後落在蘇爺臉上。
“唐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蘇白開始考慮他成功逃離這裡的機率有多大。
“我知道蘇爺你是個打架好手,只是相信我,我的實戰經驗不比你少,難道你不想聽聽我爲什麼會知道你不是蘇墨而是蘇白,當然了,如果蘇爺您要矢口否認也無所謂,我不會因此就改變我對你的認定。”
唐梟笑着邁進了浴室,他此刻已經脫下了外套,解了兩個釦子的白襯衫擋不住衣物下野獸般強悍的身軀,無聲無息的告訴蘇爺,儘管蘇爺現在已經從大白麪饅頭轉變成白糯米糰子了,可需要積蓄的肌肉和力量還沒有生長出來,糯米糰子和堅硬的石頭硬碰硬的結果就是糯米糰子只會被砸成大餅。
“我們可以談談合作的事情,或者你希望我把你送到陳淵下榻的酒店去。”
蘇爺現在的臉色真是難看極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