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岸芷嚇得魂飛魄散,愣在原地都不會動了,扯開嗓子就喊季萌。季萌正在隔間打盹兒,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岸芷驚慌失措的聲音,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趿拉着鞋子就往裡屋跑。
“季太醫,怎麼辦,殿下流了好多血,他會不會死,你快救救他啊……”岸芷完全是被嚇傻了,說起話來都是語無倫次,季萌沒空回她的話,衝到牀前就給鳳琪診脈,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還好,幸虧岸芷發現及時,鳳琪的情況還沒嚴重到不能挽救的地步,季萌接過跟着他進來的藥童遞過來的藥箱就忙活上了,又是扎針,又是灌藥,一番折騰下來,總算是把血給鳳琪止住了。
季萌擡手擦擦額上的汗水,長長出了口氣,連忙就讓藥童去請楚沐羽過來,先前明明沒事的,居然隔了這麼長時間纔出血,看來他們還得再商量商量。岸芷這時也回過神來,她叫來小宮女們,幫鳳琪把身上的衣服和牀上的被褥都重新換了乾淨的。
楚沐羽和韓修回到住處,剛洗了澡躺到牀上還沒來得及閤眼就被請了過來,兩人會診一番,說了各自的看法,都認爲鳳琪的產後出血未必是“剪金草”的作用,有可能是生下雙胎造成的損傷,也有可能是他本身的體質關係,因此兩人商量過後,決定不再增加“旋復花”的分量,以免傷及鳳琪的心肺,而是採取了更穩妥的方子,雖然見效慢些,好歹沒有後遺症。
如此過了兩天,鳳琪終於沒有再出血,人也逐漸清醒過來,他對秋然和丹陽很牽掛,只要是醒着,就讓保姆把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哪怕他還不能起身,也抱不穩孩子,也覺得看着心裡舒坦。
暴雨對兩個小娃娃特別感興趣,每天都在保姆身邊打轉,這會兒孩子抱進了鳳琪屋裡,他也就跟着進去了,蹲在鳳琪的牀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尋找各種機會去摸小朋友們的臉蛋。
“暴雨,很好看麼?”雖然是自己生的,可鳳琪也不認爲兩個剛生下來的奶娃娃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兩隻沒毛的小猴子嗎,全身皺巴巴的,岸芷和汀蘭一個說長得像皇上,一個說長得像他,他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就只覺得小東西們眼睛睜不開,小鼻子塌着,小嘴巴張着,打個呵欠能佔了半張臉去。更有甚者,要是不在衣服上做標記,鳳琪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弟弟。
“嗯,好看。”暴雨連連點頭,漂亮的丹鳳眼裡閃過的光芒亮得鳳琪差點睜不開眼。
鳳琪撇脣,失笑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小孩子,要不要我跟皇上說,早點放你出宮去。”通常情況下,影衛是個終身制的職業,就是有幸活到老得幹不動活的年紀,由於他們知道太多的秘密,也是很難有人身自由的,像狂風暴雨的師父,那是屬於特殊情況,再說他是受了先皇的囑託,救了暴雨的人。
但是暴雨不是普通的影衛,只要他願意,蕭寫意隨時都能放他走,倒是他自己,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聽了鳳琪的話,暴雨不解道:“我喜歡小孩子,跟我早點出宮,兩件事有什麼關係?”
鳳琪聞言笑得更歡了,“怎麼沒關係,你不出宮去,如何能夠成親生孩子?”到底是親生弟弟,由於身份不可能公開對自己沒有威脅,鳳琪相信蕭寫意對暴雨的終身大事,不會有太多限制。
誰知暴雨愣了愣,居然反問道:“成親就要出宮嗎?那我不要跟師兄成親了。”暴雨從小跟着玄影在鳳凰山的隱蔽山谷長大,見過的人很少,最親的只有師父一個,養成了他天真單純的性子,玄影去世時,暴雨年紀幼小,擔心他一個人出谷被人欺負就在徵得蕭寫意的同意之後,把他託付給了狂風。玄影的本意很簡單,就是師兄照顧師弟,可暴雨卻理解錯了,他從此認定了狂風。
於是發愣的人變成了鳳琪,不過他微微皺眉想了想,發現除了狂風這般心理素質良好的頂尖高手,其他人遇上暴雨可能真的搞不定,就不厚道地笑了起來,還差點把自己給嗆着。
“殿下,喝水。”暴雨不明白鳳琪在笑什麼,見他咳得厲害,趕緊幫他倒了杯溫水。
鳳琪抿了口茶水,漸漸平復下來,就笑着逗暴雨,“暴雨喜歡師兄嗎?什麼時候開始的?”
若在平時,鳳琪肯定不會如此八卦,可他現在整天被楚沐羽等人勒令躺在牀上休養,什麼事都不能做,連抱孩子都不允許,好容易有個可愛的暴雨給他逗着玩,自然不能浪費,也好打發時間。
“我不喜歡師兄,我喜歡皇上。”暴雨一本正經地回道,認真的表情一看就不是在開玩笑。
“爲什麼?”鳳琪詫異道,從暴雨口中聽到“喜歡”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明顯咯噔了下。
“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不喜歡師兄,還是爲什麼喜歡皇上?”暴雨把問題分得很細緻,因爲對他來說,喜不喜歡狂風和喜不喜歡蕭寫意,兩個問題是沒有關聯的,他不知道鳳琪問的哪個。
“都有。”鳳琪點頭,還補充問道:“既然不喜歡,爲什麼還想着要和師兄成親?”說心裡話,鳳琪突然有點同情狂風,他應該都不知道暴雨的想法吧,不然的話,不知要心塞到何等地步。
“師兄什麼都愛管我,我愛做什麼他不要我做什麼,我愛吃什麼他就不讓我吃什麼,我當然不要喜歡他。可是師父說過,說他走了以後,我就要一直跟着師兄,我不跟他成親的話,怎麼能一直跟着他呢,要是他娶了別人可怎麼辦?”暴雨的話還沒說完鳳琪就又笑了起來,果然是小孩子,心口不一,明明心裡喜歡還要說着不喜歡的話,真是不喜歡的人,怎麼會有嫁給他的念頭。
至少他對蕭寫意,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直到今天,在鳳琪的定義裡,他和蕭寫意的關係仍然停留在君臣的層面,只不過他這個臣子,承擔的責任比旁人多了點,可實質,是沒有區別的。
鳳琪猶在浮想聯翩,就聽暴雨接着說:“我喜歡皇上,第一眼看到就特別喜歡,他長得好看,要不是喜歡皇上,我就不會留在宮裡保護他了。”的確,暴雨當影衛是自願的,而非蕭寫意強迫。
既狂風之後,鳳琪又同情上蕭寫意了,他算是聽明白了,暴雨與其說是喜歡蕭寫意的長相,不如說是喜歡長大後的自己,因爲除了眼睛,暴雨和蕭寫意在長相上,都是很像先皇的。只有眼睛,蕭寫意濃眉大眼,跟衛太后如出一轍,暴雨卻是狹長迷人,估計是來自姚貴君,難怪蕭寫意之前一直不敢讓暴雨以真容示人,就是現在,暴雨在人前出現,也是易過容的,免得惹人猜想。
可能是鳳琪笑的聲音大了點,原本睡着的兩個奶娃娃,相繼醒了。先醒過來的是丹陽,她努力睜了睜眼,勉強睜開一條縫,然後就扯開嗓子嚎了起來,哭聲一如既往地豪邁。秋然顯然是被丹陽的魔音灌耳吵醒的,兩人挨着睡覺,他也不會動,唯一的抗議方式就是跟着哭,無奈他不僅年紀比丹陽小了一刻鐘,音量也要低很多,兩人一起哭,基本就只能聽到丹陽的聲音。
哄孩子這種活計,鳳琪和暴雨都不會,只能等保姆過來,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輕拍哄,兩人在旁邊學習觀摩,準備等孩子再大點了,親自上手練習,就現在小小軟軟的兩團,他們都是不敢碰的。
小嬰兒瞌睡多,就是喂米湯,也能邊喝邊睡,等他們安靜下來,已經是又進入了夢鄉。
鳳琪說了半天話,也有點累了,就不管暴雨,閤眼睡去,暴雨不肯走,趴在牀邊繼續玩。
八月初三,蕭寫意結束既定行程準時回宮,顧微派人在宮門迎接他歸來,告知了龍鳳胎提前誕生的消息。蕭寫意頓時就愣住了,原因有二,一是孩子居然早產了,二就是,他明明記得很清楚,前世的秋然和丹陽是兄妹,因爲胎位不對,丹陽比哥哥晚了兩個時辰出來,生下來的時候全身青黑,差點沒能養活,怎麼到了這一世,兄妹變成姐弟了,他一時不能適應。
得知發生在慈寧宮的事情,蕭寫意當機立斷,取消了以往例行的請安,連衣服都沒換就直奔棲鳳宮而去。他是真沒想到,太皇太后連如此野蠻的法子都能使出來,估計鳳琪也沒想到,不然就是頂着不孝的名頭,他也不會邁進慈寧宮半步。一路上,蕭寫意憂心忡忡,就是顧微派人跟他說了,鳳琪和兩個孩子都平安無事,他不親眼看到他們,也是放不下心的。
匆匆到了棲鳳宮,蕭寫意徑直進了後殿,鳳琪的臥室就在西梢間。丹陽和秋然被安置在鳳琪隔壁的西次間,蕭寫意一進屋就看到躺在炕上睡得正香的兩個孩子,他站在炕前,再也挪不動腳步。
儘管還是早產了,可是這輩子的兩個孩子明顯比前世養得要好,蕭寫意愣愣看了會兒就伸手去抱。他的舉動嚇壞了保姆,想勸又不敢,新生兒不是那麼好抱的,皇上沒學過,抱壞了可怎麼辦。
就在幾位保姆面面相覷,猶豫着要不要打斷皇帝的行爲時,蕭寫意把女兒抱了起來。保姆們都知道,小公主平時很嬌氣的,抱她稍微抱得不舒服,都會哭着抗議,她們還想,只要小公主一哭,她們就能趁機把人抱回來哄,既免得破壞了皇帝的興致,也不至於因他姿勢不對傷到小公主。誰知蕭寫意抱孩子的動作格外嫺熟,丹陽被他抱着不僅沒哭,還舒服地吐了兩個口水泡泡。
除了蕭寫意本人,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會想到,皇帝抱孩子的水平,是經過多年鍛鍊的。只不過,蕭寫意抱過次數最多的孩子,卻不是丹陽和秋然,而是秋寒和鳳陽。前世,丹陽和秋然生得弱,蕭寫意就跟現在的鳳琪一樣,根本不敢碰,等到他們長大了些,皇帝也敢抱了,兩個孩子就因爲各種意外,相繼去了。倒是後來的秋寒和鳳陽,那纔是一出生就被蕭寫意抱在懷裡疼的。
即便時間回溯到了一切還沒發生的現在,想到秋寒和鳳陽,蕭寫意仍然心塞無比。
秋寒也就算了,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儘管他的生身之人爲了讓他早點登上皇位,直接把皇帝給滅了。但是鳳陽,他萬般嬌寵的鳳陽,竟然是鳳琳和龍秀偷生的孩子,蕭寫意承認自己對不起鳳琳,乃至對不起鳳家,可是鳳琳瘋狂的報復行爲,仍是他無法原諒的。
抱着丹陽逗弄片刻,蕭寫意把她放回炕上,又抱起了秋然。孩子一入手他就能感覺到,要比姐姐輕一些,忙問保姆,二皇子的身體可好,幾個保姆齊齊點頭,都說能吃能睡,沒有問題。
蕭寫意這才放心了些,抱着秋然吩咐她們,要把兩個孩子照顧好,說是二皇子和二公主長得好了,他有重賞,要是長得不好,就等着重罰吧,衆人連連應是,紛紛在皇帝面前表忠心。
蕭寫意還想再說點什麼,突然感覺手上一溼,低頭一看,秋然尿了。保姆們見二皇子犯了錯誤,急忙跪下請罪,說是天氣太熱,孩子裹着尿布不舒服,她們就沒給裹,免得捂出痱子來。
蕭寫意把她們叫起來,把秋然遞了過去,讓她們趕緊把溼衣服給他換了,臉上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保姆們立即分頭行事,小皇子和小公主的衣服多得很,髒一件扔一件也換得過來。
帶着秋然的傑作,蕭寫意進了鳳琪的臥室,外面一陣接着一陣的請安,鳳琪就是睡得再熟也被吵醒了,他還不能下牀,就半坐起來靠在牀頭,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權充是請安了。
蕭寫意在牀邊坐下,先是抱怨秋然不乖,給他這麼隆重的見面禮,見鳳琪抿嘴笑了,才輕輕拉起他的手,認真說道:“懷瑾,對不起,是朕安排不周,連累你們父子至此,下次不會了。”
鳳琪擡眼看他,眼神清澈明亮,半晌方道:“臣也有錯,明知慈寧宮之行不妥,還是去了。”就像蕭寫意想的那樣,鳳琪對太皇太后有防範之心,但是他一直以爲,太皇太后就是要對他下手,也會是採取比較有技術含量的手段,只要他小心行事,就不會有問題,豈料太皇太后這回換了路子行事,她根本不做迂迴,正面就殺了過來,鳳琪措手不及,纔會着了她的道。
“太皇太后年紀大了,經不得勞累,以後就在慈寧宮靜養,你們初一十五,在門外磕個頭就是了。”蕭寫意的語氣略帶歉意,太皇太后對鳳琪和兩個孩子痛下殺手,他卻只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她到底是他的祖母,以後要和宣宗皇帝合葬的,爲了皇家的顏面,就是再有不妥,他也要讓太皇太后榮養到老,而鳳琪和丹陽、秋然受到的委屈,他就沒辦法討回來了。
鳳琪反握住蕭寫意的手,笑道:“陛下,沒有關係,這樣就可以了。”鳳琪恨太皇太后,但不至於非要她死不可,只要蕭寫意對他和孩子有虧欠之意,對太皇太后有不滿之心,他就滿意了。
蕭寫意聞言更是愧疚,“明天孩子們洗三,朕讓你的家人進宮來,宣佈雪兒和秋然的名字和封號,還有你的份位,也該提提了。”鳳琪越是忍讓,蕭寫意越是想要彌補,給他再多也不嫌多。
“是雪兒的封號,還是雪兒和秋然的封號?”鳳琪疑惑道,蕭寫意給女兒定的封號是丹陽公主,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並不意外,但是秋然的封號,應該是他想錯了吧,蕭寫意不至於這麼着急。
“當然是兩個的封號都有了。”蕭寫意得意地笑笑,“雪兒的封號朕說過的,丹陽公主。至於秋然,朕想封他爲雍王。”單字親王,雙字郡王,蕭寫意的大手筆,讓鳳琪徹底驚呆了。
恍惚半晌,鳳琪醒過神來,急急勸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雪兒是女孩兒,提前封公主無妨,秋然實在年幼,當不得親王的重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言語之間,滿是急切之意。
蕭寫意愣了愣,隨即解釋道:“懷瑾,朕並非失言,而是秋然年紀太幼,朕貿然冊封太子,只怕羣臣不服,所以先封親王,等他年長几歲,啓了蒙進了學,學業有所成,朕再行冊封太子。”
鳳琪不敢再勸,蕭寫意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再說不封親王,不是逼着他非立太子不可嗎,只得改口道:“便是如此,明日也太急了,還是過些時候吧,不然孩子們也受累。”
“明日只是宣佈而已,正式的冊封儀式朕想過了,雪兒和秋然滿月的時候一起辦。”蕭寫意哈哈大笑,滿不在乎地說道:“還有你的份位,到時候一併提,三喜臨門,多好的事。”
“臣,謝主隆恩。”鳳琪垂首行禮,再無多話,臉上的表情神秘莫測,可惜蕭寫意看不到。
蕭寫意滿意地拍拍鳳琪的手背,笑着問他道:“懷瑾,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鳳琪悄然擡首,先前的漠然一掃而空,淺笑道:“臣還有件事忘了稟報陛下。”
“什麼事,你說。”蕭寫意躊躇滿志,一心想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的寶貝兒女。
“臣提前生產,之前選好的奶孃都不能用,這幾天臣管不得事,皇后殿下又不便插手,雪兒和秋然一直都在喝米湯呢。”正事說完了,兩個小娃娃的伙食問題也要解決,不能一直湊合。
蕭寫意聽了差點蹦起來,不是吧,他的雪兒和秋然這麼可憐,出生都兩天了,還沒喝過一口奶,他讓鳳琪好生休養,轉身去給小寶貝們解決口糧了,要求必須身家清白,身體健康。
翌日,龍鳳胎的洗三之日,鳳琪還需休養,什麼都不用管,只用待在屋裡和家人說話,外面的儀式自有顧微操辦,他半點不用操心,就是兩位小主角,也在他身旁睡覺,到時候抱出去就行。
“外面說的,都是真的?”儘管聖旨還沒正式下,不過蕭寫意爲了讓大家更容易接受,已經把口風提前放了出去,鳳翔和君綠川進宮就聽到了,雖說是好事,可是鬧得如此隆重,真的好嗎。
鳳琪默然頷首,他不是矯情的人,蕭寫意實在要給,他接着就是,一味推讓反而惹得他不滿,何苦呢。鳳翔和君綠川見狀皆是無語,最近幾個月的時間,宮裡的變化實在太大,徐子期和盧若蘭先後被廢不說,徐家和盧家也跟着垮了臺,徐家還好,不過是當官的都免了職,且子孫三代之內不能出仕,盧家卻是滿門抄斬,兩件事都和鳳琪有關,他們既是擔心,又是無可奈何。
“父親,外祖母可還好?”盧家被滅,鳳琪心情複雜,而盧老太太,則是他最不放心的。
提及前任岳母,鳳翔的表情有些凝重,“老人家年紀大了,又親眼看着子孫遭了難,雖然我命人好生伺候着,也經常讓阿瑤去看望她,可是精神,還是漸漸弱了,只怕支撐不了多久。”
鳳琪輕輕嘆氣,良久方道:“九月裡阿瑤出嫁,我爭取回家一趟,不知能否見到外祖母。”
鳳瑤聞言含淚道:“一定可以的,外祖母她老人家答應過我的,一定要親眼看到我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