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門口響起敲門聲,中年男子嘆了口氣,說道:“進來!”
一個花白頭髮的男子走了進來,眼中也是精光閃爍:“三弟,怎麼小玉兒走了,我都跟陳家老大說好了,下個月安排他們見個面的。”
中年男子笑道:“小玉兒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個爲人父的也不能阻攔,至於你給小玉兒安排的相親,你自個跟小玉兒去說。現在是尊重個人自由的時代,我們做長輩的,也只有建議權,沒有任命權的。”
花白頭髮看着中年男子,眼神有些不滿:“三弟,你真的就放心讓小玉兒過去,那個楊樹我也打聽過。雖然有個常務副省長的爹,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只是個私生子,現在也只是一個市委書記,起點太低了。”
“三十六歲的縣委書記,起點真的低嗎?他們市從一窮二白到現在富裕興旺,楊樹的才華人所共見。”中年男子駁了大哥一句“現在國家,富是富了,相對於歷朝歷代,從來沒有這樣的朝代,人口超過十五億,人人有飯吃有衣穿。”
說到這裡,中年男子語氣一轉:“可是對比一下外面的世界,我們這些應該警惕,1960年第78名,1970年第82名,1980年第94名,1990年第105名,今年又後退一名,第106名,國家強盛了,老百姓卻得不到實惠,我們需要找到一條路,讓老百姓也得到實惠的路。”
花白頭髮笑道:“三弟,你覺得他們市真的是那條路嗎,能夠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更多的是靠政策,靠政治上的資源堆砌起來的,而不是楊樹的個人能力。”
“大哥,我想說的恰恰相反。”中年男子遞過去一份資料“這是我讓人調查的。”
花白頭髮看了一會,沉思良久這才擡頭,臉上滿是驚駭之色:“好厲害!”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房地產現在已經限制不住了,有利益驅動,也有很多宵小做保護傘,已經成燎原之勢。安隆市能夠獨善其身,將精力轉到經濟建設上,這一點就比全國大部分官員要強。”
說到這裡中年男子將視線轉到了地圖上,在省地圖上面看了看,便轉到右邊去了:“不說這個了,隧道即時開通,當年限制交通的鎖鏈已經不復存在了。接下來幾年,是我們省乘風破浪的時候了。”
市裡面出了大事,這事情對於所有人都非常重要,其實對於林逸來說,也很是有些重要的,只是此刻的林逸卻並不在市裡。
因爲此刻的他,正在去往谷陽市的路上,他帶着那位當事人,正趕往谷陽市去立案。
對於他的這起案子,林逸其實把握也不是很大,不過按照法律規定,這事情應該是很好弄,只是谷陽市,從林逸上一世的記憶中回憶起來,那裡的法制觀念很差,對於法律法規,一般都視若無睹的。
而也正因此,林逸對於這一次的立案,其實心裡沒有多少的底,不過既然是接了這個案子,那麼便一定要弄到底,所以林逸在這個時候,也便打定了主意,一定是要將案子弄好,絕對不能砸了
兩個人的車速並不算太快,不過谷陽市距離安隆市並不遠,故此很快便遠遠看到了谷陽市的入口。
輕輕鬆了口氣,林逸是稍稍放緩了車速,在進入收費口之後,交納了費用,驅車直接趕奔谷陽市的縣級法院。
按照出事地點,應該是在谷陽縣立案,故此林逸所去的法院並非是谷陽市的中級法院,而是縣裡面的法院。
來到法院,將案子的材料全部交給了法院的工作人員,本來林逸認爲可以一切順利,立案很快便能夠完結,但是想不到的是,偏偏就是在這個問題上出了問題。
“你這案子,我們不能夠給你立案,因爲現在你們的卷還沒有調交警卷,所以你們必須去調取交警的卷宗,那樣我們才能夠給你立案。”
法院的林逸人員一臉的不耐煩的說着,將林逸遞上去卷宗一下子給甩了回來,這令得林逸臉上一陣發白。
弄了了這麼多年的司法,還是頭一次聽說,竟然是立一個交通肇事的案子,還需要什麼跳調取交警卷,不調取還不給立案,這種說法還真是有些稀奇了。
林逸有心跟法院的人爭辯,不過想想,其實沒有必要,他們要什麼,就給他們弄什麼就是,何必跟他們廢話,因此林逸倒也是苦笑着拿回了卷宗,然後帶着當事人,趕奔了交警那裡,去那裡調卷。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雖然說調卷很是容易,但是偏偏,人家交警方面對於林逸他們的說法很是不認可,交警方面稱,那次的事故,純屬意外,所以所謂的交警卷根本不存在,讓林逸他們打道回府。,
怒了,這一次林逸可真是怒了,畢竟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明明當事人手中有着交警方面出具的責任認定書,但是對方偏偏說沒立案,這事情可真是可笑的很了。
然而,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你又能如何呢?難道你還真是過江猛龍不成麼?
……
“一百萬就把你收買了,你還真是便宜呢。”楊樹拿起桌子上的卡片,陽光下VISA卡散發着迷人的魅力,一擡手把VISA金卡丟到一邊,楊樹臉上神情緩和了許多,對何大新徐徐說道:
“我是個護短的人,不管你有多大的錯,只要跟我說實話,所有的麻煩我都替你攬下來;不過要是存了別樣心思,哪怕是一點點小錯,瞞住我不報,我也不會客氣。”楊樹說到這裡,語氣更加嚴厲“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
“沒有了,我就是收了這張卡,別的什麼錯處都沒有。我現在可後悔死了,不該收了霍易的錢。”何大新老淚縱橫,不住用手抹淚。
“沒事,這張卡我替你捐給助學基金,過幾天就有報道,到時候我把憑證給你,也多一道保護。振作點,堂堂安隆市試點的公安局局長,搞得像個小孩子似的,成什麼樣子。”
楊樹雖然說得輕巧,但是心中不無嘆息,雖然何大新這事情算是擺平了,不過私下裡,有些事情,還是不能繼續了,況且最主要的是,他這個局長的位置已經廢了,接下來應該是留心其他人,看看他們誰能挑起大梁了。
何大新卻不知道楊樹的心思,做了這麼久的公安局副局長,再做一年多就能順勢成爲副廳,這份榮耀已經迷住了他的眼睛,讓他喪失了判斷能力:“書記,爲什麼不給霍易一個暗示,讓他趕快另謀出路呢?”
楊樹搖搖頭:“趕走他當然容易,但是官場的規矩我也清楚,他走之前不還是要刮地皮,老闆那邊颳走的錢,最後還是要着落在安隆市老百姓頭上,也就是我這塊地盤頭上。再說新來的就一定不刮地皮,說不定是個更厲害的。”
何大新點點頭:“是啊,聽說霍易明天在明月樓宴請賓客,不知道是不是準備調走?”
“哦?霍易有沒有請你赴宴啊。”楊樹的視線,再度銳利起來。
“沒有,我知道制度的,絕對不敢跟他有什麼來往的。”何大新汗毛倒豎,深悔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引火燒身。
“沒有就好,你不要靠過去。”楊樹說到這裡,眼睛猛地一閃:“本來我是想讓霍易安生下臺,沒想到他竟然不想安生,只想把事情鬧大。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明天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幹!”在安隆市最豪華的明月大酒店內,霍易意氣風發的舉起酒杯,身邊的十幾個老闆一同舉杯,將宴會的氣氛推送到了最。
“局長,聽說這次楊書記特別見你,不知道對你說了些什麼。”一個頭髮梳的嶄亮的胖子操着地道的廣東腔問道。
霍易的眉毛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這個該死的廣東佬,哪壺不開提哪壺,早知道這麼烏鴉嘴,當初就不應該幫他的忙,不過吃了人家的東西,霍易的嘴巴還是軟的:“張二金,楊書記跟我說,順昌排污情況良好,讓你好好吃飯。”
舉座一起鬨笑起來,操着東廣腔的大背頭男子有些發窘,他本名張鑫,在安隆開辦順昌護墊,是安隆十大企業之一。但是日化產品的污染十分嚴重,環境監督局已經好幾次發放整改通知,都被他打點過去,最怕的就是治污。
要是平時,別人這麼調侃他,劉鑫一定會想辦法找回來。不過這次宴會參加的人大多是安隆有名的老闆,霍易更是一個不能得罪的大神,這個調侃也只有悶頭收了,舉起酒杯說道:“多謝楊書記關心,多謝霍局長替我問事情,我這裡先乾爲敬。”
說完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完還特意將杯底翻過來,以示涓滴不剩。
衆人一起叫好,霍易心中更是得意,他已經用錢搞定了何大新,安隆勞動局局長的位置穩如泰山。而那個叫做張媛的小女孩,說實話他還真的沒有把她當做對手,一個小女孩懂得什麼,換成楊樹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