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靜水深寒(十二)
別墅後面的一塊空地上圍着一圈人,中間的柱子上綁着一個纖瘦但是肌肉精悍的年輕男人。。
“喲,好熱鬧啊,玩兒活靶子嗎?”溫靜涵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似乎很想上去來一發。
“怎麼會驚動了公爵大人呢?是我不周到了,不過就是這個小子在菜裡動手腳的,既然您來了,如何處置我聽您的。”翻譯表達了裡姜的意思。
公爵淡淡掃了柱子上的男人一眼:“這是你的事情,我沒興趣。”
被綁着的男人突然叫起來,操着一口流利但是帶着口音的英語:“根本不是我做的!裡姜你這是栽贓陷害,你是在圖謀瓦解我哥哥的勢力,你個卑鄙小人!”
裡姜嘿嘿一笑:“明成,這種時候你還狡辯,明明就只有你這個無關之人進過廚房。不要擡出你哥哥來,在公爵大人的宴席上作怪,你哥哥也救不了你。”
兩個人激烈的言語爭辯着,公爵站在一邊似乎是在欣賞風景,對眼前的狀況完全不在意。溫靜涵冷眼旁觀了片刻,心裡浮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他微微一笑,已經壓抑了這麼久,正好有個機會發泄一下,也給他們添把火。
“親愛的,我一直都想玩兒槍的,讓我去打幾發好不好,萬一打中了我還替你出氣了了嘛~”溫靜涵突然撲過去,兩手掛住公爵大人的脖子,撒着嬌在他懷裡晃來晃去。
公爵一時間面無表情,但眉峰似乎輕輕抖動了一下。
其他人聽到翻譯的傳達都吃驚地看着溫靖寒,不知道是因爲他柔和外表下的殘忍還是因爲他不知羞恥的動作。
公爵遲疑了一下,還是對裡姜那邊丟了句話:“就讓他玩兒。”
裡姜愣了愣,馬上露出奸邪的笑意,親自雙手捧着一把改裝過的手槍送到溫靖寒眼前。
溫靖寒喜滋滋地接過槍,摩挲了幾下。唉,真是個好東西,要是能回頭在這個裝逼的貴族身上也開幾個洞就完美了,可惜現在實現不了。
一衆人看戲一樣等着公爵的驕縱的小男寵胡亂開幾槍,看是不是能碰巧打中對面的人。那個被綁着的叫明成的男人更是一臉難以置信和憤怒。
就着所有人好笑地看着溫靖寒胡亂把玩着手裡的槍的時候,他突然面色一凜,動作驟停,手指靈活的拉開保險,側身站直,擡起手臂槍口穩穩停住,接着就是砰砰砰三槍連發。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漂亮嫺熟,讓旁邊的人看得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就在衆人還在震驚的時候,溫靜涵突然嘴角一垮,沮喪地低下頭,略帶撒嬌道:“哎呀,真是討厭,都沒有打中。”
所有的臉都在默默抽搐:這個是精神分裂還是影帝俯身……
至於柱子上那位,已經徹底僵在那裡,只有眼睛的餘光驚恐地盯着自己額角的被子彈擦過而焦糊的頭髮。尼瑪,這是沒打中嗎?!三槍都擦着腦袋過去,這是奇蹟般的精準好吧!
只有公爵大人面不改色,慢慢走過去把人拎過來按進懷裡。
“嗚嗚……”溫靖寒不滿的推着他的胸膛,要掙扎出來。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一陣大亂的聲響。一幫面目猙獰的壯漢氣勢洶洶闖了進來,院裡的保鏢都掏出了槍,但是似乎有所忌憚,不敢真的動手。
闖入者在後院站定,突然散開,中間走出一個高瘦的年輕男人。他一眼就看向柱子上綁着的男人,咬牙切齒道:“裡姜!你這是什麼意思!”
裡姜也變了臉,不再一副笑面虎的樣子:“哼!你這好弟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人體器官,居然敢摻進公爵大人的宴會用餐裡!這種惡毒下作的事情,分明是要故意挑撥離間,讓公爵大人對我們不滿,斷了所有人的活路!”
他這話是沒什麼道理,但是有一句說對了,如果公爵跟他們斷了交易,他的生意就會坍塌大半,可不是斷了活路嗎?他這話一出口,院裡的人也跟着叫囂起來。
柱子上的明成這是也回過神來,大叫道:“哥哥,他們是冤枉我!是栽贓陷害!裡姜,你害怕我哥哥的勢力擴大,你害怕他深的人心動搖了你的地位,就是想借機挑事兒,打壓我哥哥!”
裡姜哈哈大笑:“笑話,我有什麼好怕的!江民,你弟弟做出這樣事,我不過略是懲罰,這是規矩。你卻帶着人硬闖我的私人住處,是要反水嗎!”
江民冷笑:“你少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說我弟弟在菜裡做手腳,證據何在!沒有證據擅自動用私刑,我是他的哥哥來爲他討個公道天經地義!你這個做老大的,對自己的人這麼不信任,隨便栽贓罪名,豈不是讓所有兄弟寒心!”
溫靜涵看得不亦樂乎,忍不住戳戳面癱公爵:“哎哎,他們完全忘了你的這個受害人和金主兒的存在了。你好歹也是個有爵位的貴族,這麼被人無視就不出來說幾句?”
公爵慢吞吞道:“你們那裡有個詞,叫唯恐天下不亂,說的就是你吧。”
“喲,你的漢語說的不錯嘛,居然還有四個音調。”溫靖寒的確驚訝了一下,“你還會說什麼,說兩句來聽聽。”
公爵低下頭看着溫靖寒臉上“說呀說呀說了有糖吃”一樣的期待,默默地又一次把他的頭按進懷裡。
擦!什麼毛病,喘不了氣兒了!
院子裡劍拔弩張,火藥味越來越濃烈,江民鐵了心要把弟弟奪回來,裡姜卻是分毫不讓,完全不在意對方也是荷槍實彈。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溫靜涵也顧不上跟公爵表達不滿,眼睛盯着面前的境況,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就差奪過武器打響這個微型戰爭的第一槍。
公爵倒是完全不在意處境,反而開始不能自控的研究懷裡這個不老實的人。怎麼看怎麼都不像以前調查來的什麼文靜乖巧,聰明懂事,歐辰和他的手下都瞎了眼還是這個小東西演技太高超呢?如果是做戲,能做兩年不露端倪就值得警惕了。但是他現在又爲什麼不演了?到底哪個纔是他的真面目?做事一向隨心,從不去費神斟酌的公爵大人第一次在這麼不合時宜的時間地點仔細推敲一個人的心思,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爲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中邪了……
“真不是痛快人,要打就打不打就散了,我剛剛用活靶子練槍還沒練夠呢。”溫靖寒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讓在場的主要人物聽清楚。果然江民聽的懂英語,一下子火冒三丈:“裡姜!你欺人太甚了!”
話音沒落,突然不知從哪兒傳出一聲槍響,在場的人齊齊愣了幾秒鐘,突然亂成一片,槍聲此起彼伏,很多人狂奔找掩體。
溫靜涵被公爵拖進了不遠處的林子裡,他挑挑眉:“喲,你就這麼撤了,不留下看看熱鬧?”
“你想看?”
“不,想看的都看完了,後面早就在你掌握之中,沒有什麼看頭了。”溫靜涵收起嬉笑,眼睛眯起來,怎麼看都像一隻算計多多的小狐狸。
公爵大人看得心頭一動,難得彎了彎嘴角:“你好像知道什麼?”
“演技這麼浮誇想不知道都難。”溫靜涵靠在一棵樹上,抱着胳膊,“這分明就是你這位大導演,主導的一場拙劣的戲。”
“拙劣?”公爵的聲音夾着寒氣。
“是啊,肯定可以得金酸梅獎。那個愚蠢的裡姜用的手段太搞笑,恐怕你之前沒有預料到吧,否則你就直接讓人帶着火箭炮來轟平了這裡,而不是這麼大費周章的做戲給別人看。”溫靜涵眨了下眼。
公爵大人覺得又有點兒反胃,於是面色更加不善。
溫靜涵卻自顧自繼續道:“這裡沒有人敢,也不會惹到你頭上,所以在你的菜裡做手腳這種事估計是得到了你的默許。當然,你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麼蠢的方式,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至於他很快就抓出一個嫌犯,既不先跟你彙報也不調查原因,卻唯恐別人不知道一樣大張旗鼓綁在外面。聽那個人的意思,裡姜是爲了打壓他的哥哥才找他的麻煩,可見裡姜爲的就是挑起事端。他偏偏挑你在的時候,還不怕惹你不痛快,如果說你沒有在背後操控,鬼才信。”
公爵慢慢轉着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道:“你倒是說說我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溫靜涵聽着不遠處的陣陣槍聲,冷笑了一聲:“爲了除掉你看不順眼的裡姜,扶持新的勢力上位。”
公爵臉上明顯一滯,整個人突然靠近溫靜涵,把他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裡,凌冽氣勢和駭人的壓迫感讓溫靜涵也有一絲戰慄。
“照你所說,我應該是支持裡姜扳倒他的敵對勢力,怎麼會變成我要除掉裡姜?”
“因爲……因爲那個裡姜那麼蠢,長得也很猥瑣,你連餐具不好看都不肯吃飯,肯定不可能挑一個這樣影響食慾合作伙伴吧……你是不是想幹掉他很久了咩?”溫靜涵擡頭瞪着“無辜純真”的黑眼睛,邊說邊對手指。
“……”
那股山雨欲來的氣勢,瞬間被林間刮過的一陣小熱風兒吹得連渣渣都不剩,公爵大人扶着樹幹,平生第一次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作者有話要說:狂想最近身體有點兒問題,不得不暫時停更一段時間,康復後才能恢復更新,請大家諒解。
ps:過了年之後一直遇到各種狀況不得不拖延,非常抱歉,在此送上一個2000+的番外,感謝大家的不離不棄。
pps:健康很重要,這個時候才真切體會到。妹子們要記得,大學畢業以後一定每年體檢,保持健康~
番外之士可殺不可辱╭(╯^╰)╮
“你看他那一臉春光的樣子,嘖嘖,不知道昨晚怎麼被滋潤了。”陳喬羽少有的一臉略猥瑣的表情,朝着門外走過去的樂凡擠眉弄眼。
“喂喂,美女注意形象。”顧湘都看不下去了。
“你這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趕緊找個男人滋潤一下吧。”鄭飛口無遮攔,於是迴應他的是一本十分結實的刑法細則。
“女俠好身手!再來一個!”林白在一旁使勁煽風點火。
關錦翻了個白眼,跟着一幫時不時抽風的同事,自己也快不正常了。
沒過多久,樂凡走了進來:“你們之前要的檢測報告。”
“小凡凡同學,今天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嘛,有什麼好事拿出來分享一下~”丁丁立馬上前挖新聞。
樂凡瞥了她一眼:“你這麼閒的話,過來法醫室幫忙吧,我聽老王他們說今天有具腐屍,很有研究價值。”
丁丁默默縮了回去。
“樂凡最近好像胖了一點兒啊。”顧湘一向很細心。
樂凡怔了怔,眼睛閃爍了一下:“最近胃口不錯,吃得多。”
沒有大案子的時候大家都是革命一塊磚,那裡需要哪裡搬。關錦下午去了趟分局,事情很快順利解決,他就自作主張把自己“搬”回了家。
推開門,關錦正要換鞋,突然聽到:“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陸雲揚從廚房探出頭來,一臉驚訝看着他。
關錦也很驚訝,不過臉上沒表現出來,淡淡反問:“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
“大哥旗下的餐廳進了一批很新鮮的深海海產,送過來給我一些,我打算晚上做個大餐。你先自己玩兒會兒,我要花一段時間。”陸雲揚已經回到廚房,只有聲音傳出來。
關錦換好衣服在客廳轉了一圈,聽見廚房叮叮咣咣的聲音,覺得好像也不該坐等餵食,於是探頭進去:“我幫你?”
“不用了。”
“要不我做主食?”
“奧?你要做什麼?”陸雲揚感興趣地回頭看他。
“招牌肉醬意大利麪。”關錦很自豪。
“今天海鮮爲主,肉醬意大利麪不太搭,今天就我來吧,你就負責吃。”陸雲揚已經回過頭去,繼續忙活。
關錦在那裡站了會兒覺得無趣索性不管了。有人願意服務,他就成全他,誰稀罕幫忙,哼。
一頓大餐吃得暢快,關錦滿意地摸着肚子:“做的不錯,獎賞大大的。”
陸雲揚湊過去,壓低聲音問:“什麼獎賞?”
關錦瞄了他一眼:“明天大爺給你做肉醬面。”
“比起這個,我更想要秀色可餐的——這個。”陸雲揚突然向前噙住了關錦的嘴脣,脣舌在他脣上磨蹭了起來。
“喂!”關錦推開他,“我一嘴螃蟹還沒嚥下去呢。”
“都是我做的,我不嫌棄。”
“我嫌棄!喂,你幹什麼!神棍,我警告你,唔——”
第二天關錦稍微早了點兒回家,準備做一頓招牌面,稍微表示一下。誰知道陸雲揚已經在家忙活了。
“你最近這麼閒?”
“我這個學期就一門選修課,課題論文也發表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餵飽你。”
“你是說我就是你養的一頭豬嗎?!”
“你要真是小豬就好了,現在這麼瘦,要多吃點兒。”
關錦低頭看看自己疑似鼓出來的小肚腩,嚴重懷疑這個人就是故意要把他變成一隻待宰的豬。
“難得,你今天不着急回家吃飯居然在這裡運動?”樂凡在局裡的健身房見到關錦,不禁調侃道。
“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咳咳,你別這麼一針見血。”
關錦邊跑邊問:“你來是幹什麼?”
“鍛鍊啊,再不鍛鍊,我就成了啤酒肚大叔了。”樂凡撇撇嘴。
“你爲什麼變胖的?”
“吃啊,還用問?那個該死的金麥龍天天跟餵豬一樣變着花樣做菜,他肯定是故意的!”
關錦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從跑步機上翻下來。
“來來來,這個是老家最新鮮的楊梅,直接進貢中央的,市面上絕對買不到。”金麥龍在特案組的辦公室裡挨個人送上一大提籃的楊梅。
“我說,金太子,你這架勢莫非樂凡有喜了?”溫靖寒捏着一個楊梅,“下次是不是就要發紅雞蛋了?”
“哪裡哪裡……”金麥龍笑得跟個傻子一樣,,連反駁都沒有。
“我說,你不是真的有了吧?”關錦和樂凡剛好走到門口,見證了這歷史性的時刻。
“你纔有了!那個白癡,不就是做了頓飯給他吃嗎?”樂凡翻白眼。
“他可真好哄。”
“是啊,弱智兒童歡樂多。不過,”樂凡嘆口氣,“兩個人過日子,總不能只是一個人付出。他很忙,還非要回家做飯。我想着自己也分擔一點兒,但以前只會做蛋炒飯,估計他都快吃吐了。最近好不容易學會了幾個菜,週末做了一頓,他吃得就跟饑荒了好幾年一樣,差點就淚流滿面了。”樂,凡想到這兒又氣憤起來,“媽的,就跟我以前虐待他了似的,蛋炒飯怎麼了,就應該只讓他吃蛋炒飯!”
……你到底是要表達什麼,這麼難理解,這個男人的心也海底針啊。
這天下班路上關錦突然意識的一個問題,陸雲揚最近總是阻止他做飯,不會也是吃怕了肉醬意麪吧……靠!不知好歹!居然敢鄙視他的廚藝,會做飯有什麼了不起。士可殺不可辱,我還就非得讓他看看我能不能做飯!
於是,在陸雲揚發現關錦鬼鬼祟祟了一個星期以後,答案終於揭曉了。
“這是,你做的?”陸雲揚指着桌上的四菜一湯,一臉難以置信。
“怎麼?做飯是件很難的事兒?”關錦抱着胳膊,挑了挑眉毛。
“我只是太驚喜了,謝謝你寶貝兒。”陸雲揚撲上去一通狂親。
好不容易坐下來正常吃飯,陸雲揚吃得很歡快。關錦從來沒見他吃得這麼香過,心裡開始不爽。
“好吃?”
“人間美味。”
“比肉醬面好吃?”
“那當然。”
好,很好。以後老子連肉醬面都不做了,這就是你最後的晚餐了。(喂,你的心纔是海底針吧。)
可憐陸雲揚還一直沉浸在愛人爲他努力學習廚藝的幸福中,關錦卻已經把這種幸福終結了。
事實告訴我們,戀人之間要坦誠溝通。道聽途說,主觀臆斷什麼的,後果很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