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沁心說出自己的訴求,冥皇一臉無語,擡手摸了摸白沁心額頭:“發燒了?”
“你有藥。”
“他可是鬼王,惡鬼中的惡鬼,你敢將他放回人間?”
“他可是你承認的鬼王,說白了其實也算是你的手下,給他一個自由身,最終的主動權不還是在你手裡嗎?恩威並施你不是比誰都懂嗎?我現在需要他。”
“就爲了讓白熙秋他們快速成長?也不怕你家那位吃醋?再說了,本尊本事不夠還是怎地,放着這麼大的大佛你不用跑去找鬼王,你不怕我鬱悶?我可是早就說過樂意指點白熙秋的。”
“哥,你是冥皇,何必事事親力親爲?”
“你是我妹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願意。”
“哥——”白沁心一直都知道冥皇對自己好,也許一開始是因爲百里言,可後來真的是亦兄亦友,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得了他的眼而讓他這樣無私付出,一時間感動得有些鼻酸。吸了吸鼻子道,“哥,我就是仗着你對我好才肆無忌憚向你提要求,是不是很自私、很任性?”
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這種要求其實就是自作主張、越俎代庖,無端給他添亂、給地府添亂,怎麼就敢厚顏無恥說是心疼他呢?
這一刻白沁心有些悔,眼眶泛紅都不敢直視冥皇了。
冥皇第一次瞧見白沁心自責的模樣,心中一動,將白沁心摟在了懷裡:“我冥皇的妹妹,任性自私不是理所當然嗎?沒點脾氣、沒點魄力、沒點心機我還瞧不上眼呢。本尊就你一個妹妹,合該寵着,而且你說的也沒錯,所謂物盡其用,鬼王是我的人,給你又何妨?你能說動他便也是你的本事!我妹妹有如此能耐,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哥!”這一回白沁心沒再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抱着冥皇的腰身落淚。
“況且你也答應他了不是?小魚兒從來都是信守承諾之人,哥哥可不能讓你言而無信。準了!”
“哥,你不能這麼寵我,會寵壞的。”
“在你成長的路上,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謝謝你。”一聲謝發自肺腑,似乎除了謝也找不出其他的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白沁心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回到了現世,當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出現子奚玥面前時,奚玥忐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姐、姐姐,你去也、也不行嗎?”
那怎麼辦?黑白無常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自己就是賠上性命都難辭其咎啊。
白沁心回神,看了奚玥一眼,總說她不懂事,自己其實不也一樣嗎?
“沒事了,無常他們安然無虞,這事翻篇了。”
“真的嗎?”
“嗯,而且他們沒怪你,安心吧。你現在……還是那句話,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多加註意。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哦。姐姐再見,謝謝姐姐。”奚玥雖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可見白沁心走得匆匆,敏感發覺她有心事,卻是沒敢問,自嘲一笑,她別再添亂就好了。
白沁心的確走得匆忙,心口有些發堵,直奔百里言的辦公室。門一推,快步上前撲在了百里言的懷裡。
“怎麼了?”察覺到白沁心的不妥,百里言微微皺眉,少見她情緒這麼低落啊。
“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嗯?”這話怎麼說的?
“我太自以爲是了。”
不對,真的不對。百里言輕輕推開白沁心,握住她的雙肩:“看着我的眼睛。”
白沁心擡眸,水亮的雙眸依稀還帶着幾分紅絲,竟是哭過?百里言眼角幾不可查一跳:“誰欺負你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又想起了這兩個男人對自己的好,白沁心輕輕搖頭:“我今天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忽然間就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有些飄飄然了,把別人對我的好當成了理所當然。這樣,很不好!”
就好像發現自己成爲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人,她不該是這樣的纔對。
百里言聽了此話沒出聲,只是將人拉到一邊,坐了下來,安靜當一個傾聽者。
“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回想重生後發生的一切,我這一路走來似乎過於一帆風順了。無論修行還是工作還是家人,幾乎沒什麼波折,我想要的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因此變得有些忘乎所以。好像人人圍着我轉就是應該的!”白沁心自省,隨後自嘲中帶着對自己的鄙視,“呵呵,我是誰啊?被人叫了聲女王陛下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嗎?冥皇哥哥將我當自己的妹子,那是他無私,我竟然仗着他對我的寵愛一次又一次爲難他。往常興許都是小事無傷大雅,今兒我竟然變本加厲,私自允諾了鬼王給他自由而換取自己的所需。我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而腦子不清醒了!偏偏冥皇哥哥還真允了我,說爲了我能成長他什麼都願意,你知道我聽了那話心裡什麼感受嗎?我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我怎麼就這麼不是個東西呢?”
“因爲你、因爲冥皇還有白熙秋、沐家、老大以及方市長他們爲我撐腰,日子過得太逍遙而忘本,太不應該了。”
百里言盯了白沁心半晌,忽而笑了,拉住白沁心的手:“來,過來。”
白沁心依言起身,百里言就手一攬,將人放坐在自己的腿上:“小魚,你沒變,本尊心裡、眼裡,你雖然刁鑽狡猾、又貪財、從不吃虧,狠起來殺伐果決,但你一直都是個堅守原則,有着自己的信念。而且自信灑脫、神采飛揚。骨子裡自強、自尊、自愛,小事不在意,大事不含糊的明白人。”
“你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看,我就是這麼被你們寵壞的!”
“我倒是巴不得將你寵得無法無天!”百里言鳳眸一彎,握住了白沁心的手,“小魚,人無完人。因爲人性本就有殘缺,而正是這份不完美,人才顯得那麼生動,活靈活現、有血有肉。這是本尊做人以來最大的體會!”
“你從來就沒有忘本!對曾經的戰友,你何時忘記過?危難之際是你伸出援手。對於軍人,你一直保有最崇高的敬意,這是你作爲一個軍人的忠和義。對於白媽媽,你替白沁心做到了她想做卻沒做又不敢做的事,你給了白媽媽安然無憂的生活,成爲她這一生最大的依靠,這是你爲人子女的孝。”
“是這樣嗎?”
“是!工作上,你一絲不苟,粉絲的擁護全是你自己爭來的。而且他們對你的好,你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且不提你如何和粉絲互動,當你兢兢業業拿出一個演員的專業素養拍出爲人津津樂道的影視劇,塑造出每個靈魂生動的角色,便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受得起人們的讚美。至於白熙秋、沐家和方家,若非你的付出,他們何以傾囊相待?人雖有劣根性,但絕大部分人都是感恩的,這是人類的可愛之處。”
“百里,你現在越來越像個人了。”從前的人蔘果對人類嗤之以鼻,哪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呵呵,因爲有你在我身邊啊!”魔尊也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會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話鋒一轉,“至於你說的一帆風順,哪裡順了?人家或許只看到了你的成功,可誰看到了你所承受的艱辛?是,我和冥皇是一直守護你,可這一路走來,我們在大多時候只是作爲旁觀者,偶爾提點幾句。修行之路,不都是靠着你自己的毅力和天分嗎?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不論是易筋洗髓還是之前差點走火入魔,都是你自己抗下來的。包括玄門泰斗之位,也是你以自己的實力拿下來的。你所經歷的一切,我最清楚。”
“所謂旁觀者清,你的付出和努力,點點滴滴我都看在眼裡。正因爲相守相知,你的優點你的缺點都成了我愛上你的原因。有句話叫英雄所見略同,冥皇之所以這麼寵着你,何嘗不是因爲你的好?不然你以爲驕傲如我等,如何會看重一個凡人?正是因爲你自身足夠優秀,纔會讓成功看起來如此輕而易舉。那麼你所謂的那些理所應該難道不應該嗎?在我看來,你可以更驕傲些、可以更任性些,因爲,你是本尊的王后啊!是我魔界的女主人!”
“你這樣給我找藉口是不對的。”
“我哪裡說錯了嗎?你指出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上天掉餡餅白砸給你的?”百里言揪了揪白沁心的鼻子,“如果真要說運氣,好吧,比起那些死後還不知歸處的來說你確實幸運,但是因果循環,種因得果,你解了本尊的封印便是最大的恩惠,單此一點,我不護你誰護你?”
“我明明是來重新找回自己的,被你這麼一說我還值得驕傲咯?”
“你能自省這一點,可不是人人能做到的。爲夫只一句話,自省可以,不能鑽牛角尖!自己想,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白沁心當真認真想了想,細細品味了百里言所說。自己的確是仗勢膨脹了,這一點不可否認。但百里言說的話也不假,自己踏踏實實走過一路,沒走什麼捷徑,都是自己爭來的,驕傲一點似無也無妨。如何在二者之間取平衡點纔是問題所在!
想明白了頓時茅塞頓開,誠如百里言所說,自省應該,鑽牛角尖就免了吧。笑着抱住百里言親了一口:“有你在,真好!”
“想通了?”
“嗯,想通了。堅守本心、不忘初衷,任性有度。”
“很好!不愧是本尊的王后,有賞。”
白沁心笑眯眯伸手:“什麼寶貝?”
百里言邪邪一把將人抱起,長腿一邁,跨進了辦公室的隔間。
一張可以任由人在上面翻滾的大牀現於眼前,將白沁心往牀上一放,扯開衣衫傾身而上:“爲夫不是你最大的寶貝嗎?”
狡猾得犯規呀!
一室春色……
關於自省就此告一段落,然而不得不提的是經此一番找尋真我後醍醐灌頂,又加上那一場酣暢淋漓的雙修,白沁心進階了,這是她沒想到的。
百里言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笑說:“頓悟!”
沒錯,有時候突如其來的頓悟便可悄然間打破瓶頸,這便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人窮其一生也不能領會這層含義,只怪雜念太多。
因爲頓悟而進階、因爲頓悟而心襟開闊,白沁心便不再糾結,將白熙秋一衆人等帶去了十九層地獄,當然,也將那自由出入人間的令牌交到了鬼王手上。
鬼王看着這一行人,心中訝然,都是好手啊。那男人筋骨奇佳,如今修爲不低,而且這隊人中竟然有個魘?話說都有這麼個能人了還需要他嗎?難不成只看中了十九層地獄這個兇險之地!這女人到底還有何盤算?倒是對於冥皇能輕易答應更爲意外。
“女人,面子挺大啊。”
“還行吧。”白沁心笑了笑,“如此,我就將他們交給你咯,還望鬼王殿下能多多照拂!”
“本王一言九鼎,這份恩情,本王記下了。”說着揚了揚手裡的牌子,“本王就不多留你了,當然,你若想看隨時恭候。”
“有鬼王殿下照拂,我放心得很。如此,告辭!”白沁心拱手,隨即朝衆人揮了揮手,“白熙秋,此處兇險,保重。大家都保重!待我再來之時,你們會成長到如何程度呢?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白熙秋緊了緊手心,她如此傾囊相待,自己又怎能辜負?
目送白沁心遠去,衆人摩拳擦掌,鬼王勾脣,手一揮,四方的惡鬼突然現身:“來,和他們好好玩玩!”
惡鬼們流着口水呵呵直笑,看得衆人嘴角一抽,這模樣,是將他們當作了食物嗎?如今可算是明白了那句兇險的含義。
鬼王逍遙往一塊大石頭一躺,斜睨一眼:“想活的話,自己看着辦。他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白熙秋冷冷看去一眼,率先出擊,戰鬥就此打響。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十二月,白沁心代言廣告之餘,也入京進行小品的過審,因爲是軍旅題材,又是上頭欽點,過審很容易,春晚的名單裡這個節目等於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和白沁心一同演出的有影視圈的老戲骨、小品屆的一把手,合作很是愉快。這一天白沁心接到了白媽媽的來電。
“媽,我正要給您打電話報喜呢,您的電話就來了,咱倆還真是母女連心。”
“是嗎?那你先說。”聽得出,華芳話裡也透着喜意。
咦?老媽今兒特別高興啊,莫不是?
“就春晚小品,已經過了終審了,春晚您可以在電視直播上看到您女兒了。”
“喲,那還真是大喜訊,春晚的舞臺你可得好好表現。”
“那必須的呀,我可是您的女兒啊。好了,您說,有什麼特別的事要告訴我呀?”說話間白沁心已迅速掐算了一把,喲,還真是。
電話那頭的華芳難得羞紅了連,嗔笑一聲:“就是、就是,哎!你奚叔叔向我求婚了。哎呀,這話說得我老臉一紅。”
“媽!喜事,天大的喜事,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奚叔叔終於守的雲開見月明瞭,日子定了沒?我好給您張羅啊。”
“你這皮孩子,什麼雲開什麼月明?張羅什麼?低調、低調。”
“我白沁心的母親結婚,怎能低調?您願意奚叔叔也絕不會委屈了您,這事您別管,安心交給我,您就負責開開心心、美美噠出嫁好了。”
“你這孩子,再這樣我不和你說了啊。”
“喲,媽,我現在還真沒時間和您說了,某人等不及給我來電話了呢,我和他商量去,就這樣,揮揮!”有電話進來,可不就是奚叔叔麼?前後腳給自己來電話,很是看重自己的意見啊。
接起電話,白沁心開門見山:“恭喜奚叔叔得償所願,我有爸爸了。”
一聲爸爸,雖不是正式地喊,可聽在奚煜青耳裡分外悅耳,又感動又激動:“丫、丫頭,你知道了?”
“我媽剛和我說了,您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媽過門啊?”
“哎哎,叔叔正是爲這事找你商量,日子雖還沒定,但我想着越快越好,最好是年前給辦了。丫頭你是要參加春晚的對吧?屆時咱都回京城,你節目完了也省得往回飛,怪累的,咱就在京城過年好不好?”
“那您的意思是婚後都住京城?”
“那倒也不是,主要看你們母女二人的意思,京城固然好,叔叔這裡人脈還不錯,對你也有幫助。可是如果你們覺得常青方便,我們住常青也是一樣。不過婚禮就在常青舉行,你媽雖說不要鋪張、主張低調,可我真不想委屈了她。結婚對於女人來說是一輩子的大事,你母親以前苦,也沒辦一場像樣的婚禮,我想給她一個圓滿。”
“那爺爺奶奶也同意?”
“同意同意,只要你母女二人高興,我們都沒有任何問題。”
“既然如此——”白沁心掐指一算,“婚禮就定在二月十四號吧,西方的情人節,預示着您二位有情人終成眷屬,甜甜蜜蜜,再者那天正是難得的黃道吉日,諸事大吉。而且正好年前,咱可連帶着過年一起準備,兩不誤!”
“好好好,你說好就好,那我現在就去做準備。我要給你母親一個終生難忘的盛大婚禮,圓了她的夢。謝謝你,丫頭。”說到這裡,奚煜青竟帶了幾分哽咽,所謂喜極而泣便是如此了。
“好,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商量一些細節。”
“嗯嗯,應該帶,應該的,那我先掛咯。”
“好的,叔叔再見。哦不,奚爸爸再見。”
“乖、乖女兒!”
掛了電話,白沁心感懷不已,奚煜青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將母親交給他,放心。
顏如玉早在一旁聽了些苗頭,一見白沁心掛了電話,忙問:“怎麼樣?奚叔叔他是不是求婚了?”
“都聽到了?”
“聽了一點,不全,你快說啊,是不是?”
“是,而且婚禮就定在二月十四號。”
“艾瑪艾瑪,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白媽媽終於有個好歸宿了,我突然好想哭!”
“還有更好的消息要不要聽?”
“什麼?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快說。”
白沁心附耳顏如玉說了一句,顏如玉轉瞬淚奔,激動地抓住了白沁心的手:“真的?你說的是真的嗎?心心、心心她還可以……”
“千真萬確!那尊大佛親口允諾我的,而且我和她見面了,她很好。”
“圓滿了,這下真的圓滿了。心心,謝謝你謝謝你,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顏如玉哭着抱住了白沁心,欣喜的淚水爬滿了臉龐。
“那就一切盡在不言中吧。”白沁心笑了笑,“接下來,我們真的要忙了,你可不能偷懶哦。”
“你就是不說我也會鞍前馬後,任憑女王陛下差遣,哦不,無需你吩咐,白媽媽就和我媽媽一樣,只要媽媽幸福,我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沒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