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在古玩市場裡逛的,大多是退了休的老人,要麼就是些人到中年對收藏感興趣的藏友。年輕人並不多見,更別提夏芍這樣的十歲大的孩子。
夏芍走在古玩市場裡很是顯眼,但大多數人都認爲她是跟着家長來的。當她走到攤子前問價時,攤位的老闆見她是小孩子,都以爲她是學大人過家家,把這些瓶瓶罐罐買來好玩的。
於是,沒人跟她張口亂開價,也沒人跟她拉手論價,攤位老闆們都認爲她不可能真買,因而許多人只存了打發走她的心思,隨意要了個價便算。
沒想到,一隻要價20塊錢的鼻菸壺,夏芍還真掏出錢來買下了。
攤主捏着手裡的錢,盯着她走遠的背影許久,搖頭直嘆,“這是誰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出來敗家……看穿着打扮也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不知父母賺錢不易,這錢說花就花了……算了算了,管這些做什麼,五塊錢收來的荒貨,也算賺了。”
卻不想,遠處夏芍的目光落在手心鼻菸壺外裹着的一層淡淡的氣上,微微一笑,將其收進了包裡。
從這以後,東市的古玩市場裡,幾乎每到週末都能見到夏芍的身影。久而久之,市場裡的攤主們基本上都認得了她,更有人笑稱她是最小的藏友。有幾個相熟的攤主見她來了,更是會熱情地招呼她來攤子上瞧瞧,大多數時候,任憑攤主誇得天花亂墜,她也只是笑着搖頭。連一些成年人有時都會禁不住攛掇,激情買下一些物件,但夏芍卻向來一笑了之。那笑容裡所表現出來的沉穩與淡定,成年人都有所不及。
這時常令一些攤主很不解,但論眼力,夏芍表現得就真的像是一個孩子了。她問價的物件有好有差,有的做假做舊很明顯的物件,她也會問上兩句。
殊不知,這正是夏芍的高明之處。
以她的年紀,在古玩市場裡逛,本來就很惹眼,她自然不會傻到用天眼看中了某樣物件就問價,問完了就掏錢買。雖說撿漏就是在一堆贗品裡慧眼識珠,但即便是贗品也是要做舊的。她不會傻到每回都挑着老物件問,自然要挑一些很明顯的贗品問價,如此才能渾水摸魚,不被一些有心人看出來。
偶爾,當她看到件真品時,發現身後有人看着,她便會在買下時順便挑挑揀揀,拿上一件連贗品都算不上的假貨,逛得常了,她也算了解了市場裡各類物件的價碼,因而每次都撿着便宜的隨便買件。
但即便如此,夏芍內心也在滴血:老孃閒錢不多啊!
憑着這般渾水摸魚的本事,久而久之古玩市場上的攤主都認爲她只是對這些老物件感興趣罷了,見她年紀不大就對這些感興趣,有的攤主也挺喜歡她,不忙的時候就跟她聊幾句。有時,一堆人圍過來,胡吹一通,古玩行的一些門道也就說了出來。時日久了,夏芍還真學了不少東西。
除了每到週末回到城裡,夏芍都會來古玩市場上逛逛外,週一她便會回去十里村的爺爺奶奶家,白天在學校裡上課,早晨中午上山去師父那裡習武養氣、學習玄門術法,放了學去周教授家裡,晚上睡前她還會再打坐一段時間,寒暑假則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山上跟着師父。
這期間,她在玄學易理方面的水準自是突飛猛進,學習成績更是不必擔憂,母親李娟見她每回考試都是滿分,這才放下一顆懸着的心。
後來,夏芍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東市一中附屬初中讀書,就只能每到週末和寒暑假纔回來十里村的山上,但她平日裡也沒有閒着,每天早晨都會早起晨練,晚上趁父母睡着,也會起身練習養氣功夫。週末回十里村之前,會順道去趟古玩市場,利用天眼來撿漏。
夏芍的日子在這種忙碌和有規律中度過,冬寒夏暑,轉眼五年……
十里村,後山宅院裡。
繁茂的石榴樹下,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從打坐中睜開來。少女約莫十五歲,臉蛋兒尚有些圓,皮膚卻是白皙,透着淡淡的粉,宛如天邊一抹霞彩。她淡淡笑着,周身那淡如芍香、柔美如玉的韻致卻令她增添裡幾分古典美。
此刻,她眼底掠過一抹笑意,看着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爲月季花剪枝的老人,輕聲道:“師父,您老人家今日有血光之災。”
老人險些一頭栽進花叢裡,反應過來之後,不由“哎呦”一聲!低頭一看,指尖上扎着一根月季花(禁詞)徑上的刺,拔出來之後,擠出一顆血珠。
夏芍輕笑出聲,眼裡一抹狡黠之色,“看吧?血光之災。”
說話間,她已起身,向屋中走去。
身後傳來老人的咆哮:“臭丫頭!整天就知道拿爲師取樂,你眼裡還有沒有敬老尊賢!”
罵聲落下,夏芍已從屋裡轉出來,手中託着一盒藥膏,笑着說:“喏,這不是敬老尊賢來了?”
唐宗伯一看她手裡的那盒藥膏,就擺手道:“行了,師父又不是你們這些女娃,扎一下手指,出了一滴血而已,擦什麼藥膏!”
夏芍卻不聽他的,蹲下來身來細心爲老人擦好藥膏,擡頭說:“師父,我今天就不在山上了,和朋友約好出去逛逛,一會兒就走。下午逛完了就回來,假期我就在山上陪您了。”
這些年來,假期夏芍向來都是在山中陪師父。若非劉翠翠、杜平和胖墩有時會約她出去玩,她整個假期都不會離開山上的。畢竟回到城裡讀書之後,每個星期只有週末才能見到師父。
這些年,唐宗伯雖然名義上是她師父,在她心裡,老人卻如同她的爺爺一樣。憑良心說,她爺爺夏國喜都沒像唐宗伯這樣疼愛她。
這些年,夏芍也瞭解了唐宗伯的一些事,他妻子早逝,膝下無兒無女。在唐宗伯眼裡,夏芍就像是他的孫女一樣。
夏芍眼裡的不捨看在唐宗伯眼裡,不由嘆了口氣,“唉!癡兒!你跟着師父多年,早該知道天道有常,人生無常,世間哪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師徒一場,已經是緣分了。”
話雖如此說,老人眼裡卻有慰藉之色。玄門收徒,首重人品孝道,這孩子在這點上倒是當真難得。
“行了行了,怎麼鬧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師父今年才六十五,還有好些年活頭呢!要下山就趕緊去,磨蹭什麼!”唐宗伯端出一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攆人。
夏芍笑了笑,站起身來,“嗯,這就走。我們去趟城裡,下午就回來。”
“城裡?你這丫頭,不會又想往古玩市場鑽吧?別再拿東西回來了,師父的後院都快成你的倉庫了!”唐宗伯瞪着眼睛唬她,眼底卻有笑意。
夏芍也笑了起來,這些年,她從古玩市場上淘回來的寶貝足有一百來件,每回都藏在書包裡,不敢讓父母知道,也沒法放在爺爺奶奶家裡,就只好帶來上山給師父幫忙收着了。師父特地在後院闢出間屋子,專門給她放這些古玩。如今博古架都擺滿了五六架,而且全都是真品!
她一直存放着,存到了今天。
這年是1997年夏,香港剛剛回歸。再過不久,就會有一些港商來到東市,陶瓷業和古玩業就要開始復甦了。三年之內,東市的經濟發展勢頭將開始突飛猛進。
她手裡這些淘來的寶貝,也差不多到了回報的時候了。
上一世裡,父親下崗的時間就在明年夏天、她初中畢業的時候,她應該趕得上!
趕得上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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