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晚上七點回到的東市,依舊是晚上,但七月中旬的夏天,天還不算黑。機場大廳裡,這次來接她的不止她的父母,還有老夏家一大家子。
夏芍的父母、大姑夏志梅、小姑夏志琴還有小叔夏志濤一家全都到了,連爺爺夏國喜和奶奶江淑惠都一起來了機場。
那架勢,恨不得拉條紅幅,上面寫上歡迎狀元回家!
即便是華夏集團再榮光,夏芍都覺得沒有今天的待遇隆重。可見普通百姓家庭,對孩子成績的重視,可見家中出了名高考狀元,對整個家庭來說是件多麼榮光的事。
爺爺奶奶站在最前頭,看見夏芍進了機場大廳,奶奶便顫巍巍走過來,拉着夏芍的手,也不知該說什麼,只一個勁兒地道:“考得好!考得好!”
夏國喜看着孫女,他至今覺得以前對不住孫女,因此也不腆着老臉跟以前一樣訓話,只是讚許地點點頭作罷。
夏家的親戚們卻是沸騰不已,夏志元夫妻臉上又是驕傲又是心疼的表情怎麼也壓不下,女兒的高考成績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早知她想報考京城大學,京城大學是京城第一學府,對成績的要求自然是高。他們原想着,女兒以此爲目標,成績必然不能差了。但誰成想,她能捧個狀元的成績單回家呢?
在女兒還沒有展露出經商的天賦時,夏志元夫妻的想法很樸實,孩子學習成績不錯,能考上一所好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就行了。後來華夏集團發展成省內龍頭企業,女兒的成績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但是李娟心裡還是有這麼個最樸實的想法,但她也知道女兒管理着這麼大的公司,費神勞力,成績方面過得去就行了。
她哪裡能想到,女兒這麼爭氣呢?
心裡頭最大的願望實現了,李娟怎能不高興?
“在香港累了吧?回來先休息兩天。我跟你爸說了,這回要宴請家裡親戚朋友,辦得隆重點!能請的都請!”李娟向來勤儉持家,她說出一句辦得隆重點,可不容易。
夏芍的行李被父親接過去,跟母親拉着手笑道:“行。請請家裡的親戚朋友,陳總孫總和馬總他們請一請,一些不太認識的人,就不用請了。”
“那怎麼行?咱們小芍這麼優秀,成績又這麼好,那當然是要風風光光大辦!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給小芍祝賀呢!”夏志濤在一旁說道。
只是他一開口,嬸嬸蔣秋琳就扯了丈夫的衣角一下,暗地裡瞪了他一眼——忘形!小芍的事,你也敢做主!
夏志濤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擡眼間見夏芍淡淡看來,便趕緊笑着擺手,“我、我這不是高興得麼?行行,我不說了,小芍說了算!”
夏芍把目光收回來,“也不用急。或許等錄取通知書到了,再請酒席也行。”
夏家人都知道夏芍報了京城大學,夏志濤當即就笑道:“我們小芍,還能考不上?”
“就是!我們小芍是網絡傳媒的先驅,國家的人才!京城大學還能不收這樣的學生?”姑父劉春暉也笑道。
夏芍看了兩人一眼,淡淡笑道:“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太把握得好。國家有招生政策,大學又不是我開的,不是我說想去就一定能去的。現在錄取的消息還沒下來,機場人多,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傳出去,人家當我夏芍是怎樣張狂?”
夏志濤和劉春暉看夏芍臉色淺淡,頓時有些訕訕的。夏志梅和蔣秋琳都暗地裡瞪了自己老公一眼,最終由夏志元張羅着去酒店吃了頓飯。
吃飯的時候,兩家人再不敢像上回那樣惹夏芍不快,就連恭維奉承的話都陪着小心,觀察着夏芍的臉色。他們也發現了,夏芍不愛聽這些。她的心性跟一般孩子不一樣,誰家的孩子若是一舉高中,哪個在席間不是喜滋滋的,挺直了腰板兒接受長輩的誇讚?可是她不一樣,她不太愛聽那些話,但凡說起這些,她必臉色很淡,然後垂眸夾菜吃東西,彷彿說的不是她。
夏志濤和劉春暉一看,只好半途把話題一轉,轉去了一些跟夏芍無關的話題上。夏志元跟他們聊了兩句,這才讓席間氣氛不那麼尷尬了。
夏芍這次回來就是在家裡陪父母的。福瑞祥古玩行和華夏拍賣公司的事,由陳滿貫和孫長德主持着,這幾年早已經運作成熟。夏芍在香港忙於地產和網絡傳媒的時候,對內地公司的事也是過問的。每週孫長德和陳滿貫都會給她打電話彙報公司情況,有重要合同也會請示夏芍。
夏芍曾讓孫長德將華夏拍賣公司在其他周邊省市落戶,如今公司早已開了起來。雖然有和同行之間的競爭,但因爲華夏拍賣公司在拍賣行業裡面起步早,業界聲譽高,因此一落戶其他省市,便立刻成爲龍頭企業。
夏芍對此成績還算滿意,待去了京城,旗下產業便會全面向全國擴張,進而揚名國際。
揚帆起航的時機已經到了!
夏芍對集團的發展總是有循序漸進的計劃的,在楊帆起航之後,這個進程無疑會加快。因爲企業的資產,會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她這幾年爲企業的版圖打下的基礎,將會在接下來展翅高飛。
公司的事暫時沒有讓夏芍特別操心的,因此她真正在家裡過起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日子。期間無非就是陪着母親出去逛逛商場,買買菜,回到家裡下下廚之類的。夏芍把她在香港跟曲冉學的手藝拿出來,哄得長輩樂呵呵。
這樣的日子才過了三天,夏芍便覺得清閒過了頭。於是她便跟母親說了一聲,打算開車回老家十里村。
夏芍回十里村,不是爲了接爺爺奶奶去家裡住的,兩位老人自從她回來就沒再回村子,一直都是住在桃源區的宅子裡。夏芍今天回來,是打算去後山上,師父曾經住過的宅子裡看看,打掃打掃。
說這話的時候正是早晨,一家人圍坐一桌吃早餐。夏國喜一聽孫女要回老家竟是爲了去後山的宅子,不由愣了愣,咕噥了一聲,“那宅子裡的老傢伙不是早搬走了嗎?”
夏國喜至今不知夏芍跟唐宗伯拜師的事,這件事只在內地上層圈子裡廣爲人知,人人都知道夏芍是唐宗伯的親傳弟子,但內地對這樣的事,卻是沒有報道過的。
莫說是夏國喜,就連夏芍的姑姑叔叔對這件事也不是很瞭解。夏芍在風水上的客戶都是社會各界的名流,而夏芍的姑姑叔叔雖說沾了些光,但還夠不到這個圈子。
夏志元夫妻聽了,互看一眼。暗道唐老先生是從十里村的後山上搬走了,但他卻是搬來了桃源區。女兒在旁邊給唐老置了坐宅院,幾年前就花了六百多萬。這事兒如果讓夏國喜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麼想。
事到如今,夏志元夫妻已經並不怕說出來,但這事他們卻是不能替女兒做主。說不說在於她。
“那位老先生姓唐,不是您想的那樣。他是華人界的玄學泰斗,德高望重。早些年因爲身體不好,覺得村子裡風水好,才留在那裡休養。沒有唐老先生,就沒有今天的我。他老人是我師父,現如今已經回到香港。”夏芍放下手中的碗筷,對爺爺道。
當初隱瞞這些事,是因爲家事未定,而夏芍年紀又小,說出來老人接受不了,必有家庭大戰。而如今,諸事已定,也該給師父正正名了。
但這話卻如平地驚雷,把夏國喜跟震了個不輕!
老人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總覺得這番話裡信息量太大,什麼玄學泰斗?什麼師父?
“我自小在山上跟師父學習玄學易理,習天機捭闔、陰陽術數、風水命理之術。師父教我爲人處世之道,待我如親孫,我今天的成就離不開他老人家的教導。”夏芍接着說道。
一旁的兩位老人卻都愣了。
天機捭闔、陰陽術數是什麼夏國喜聽不懂,但風水命理他聽懂了!那不就是風水先生、算命先生一類的人?
山上那老頭子是個老神棍?
夏國喜聽了夏芍這話,最先的反應是驚訝,他一直以爲山上那老頭是有什麼背景的大官,不然市裡當初不會爲了他親自下一份文件。也正因此,他看那老頭一直不順眼,他一生最恨那些有權謀私的人和那些特權階級,山上那老頭被他罵了好多年,今天乍一得知離他想象的相差甚遠,不由反應不過來。
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夏國喜心頭最先便是一怒!當年市政府就爲了這麼個老神棍佔用了村裡的地建了宅子?夏國喜根本就沒考慮村裡後山一直沒有田地,且建了那座宅子之後,年年村裡人都有一筆豐厚的補償款,至今未斷。如今村裡不少人過年的時候都還盼着那筆豐厚的收入。但他現在不考慮這些,他只是憤怒——那個老神棍,騙了市政府的人不說,還把他孫女騙上山學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
按照夏國喜以往的脾氣,他今天是必須要發一通火的。但這火他卻沒發出來,因爲他聽見孫女的話裡有一句“待我如親孫”的話。這話堵得他一句火也發不出來,他有重男輕女的老思想,這孫女是夏家孫輩裡的第一個孩子,他原本期望很重,期盼她會是個男孩,繼承夏家香火。但因爲她是女孩兒,他對她對大兒媳婦多年都不待見。說重話的時候常有,即便是老伴喜歡孫女,讓她在家裡常住,上小學那幾年還讓她在村子裡跟着周教授讀書。但摸着良心說,夏國喜沒怎麼關注過孫女。
在他的思想裡,那是將來要嫁出去的,終究不是夏家的人。直到這幾年,看見孫女的成就連兒孫輩也難有,再加上唯一的孫子夏良爲惡難恕在青市被判了刑,巨大的反差和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很是低落了一段時間。
正是這段時間讓他想了很多,對自己的老觀念老思想有了些看法和改變。
但那又如何?以前的事,早已鑄成。
或許,在孫女心裡,山上那老神棍,才更像是她的爺爺?
這想法也不知怎的,讓夏國喜心裡頭有些蒼涼。正是這蒼涼,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管山上那人教了她什麼,或許他比自己這個正牌的爺爺,更疼愛自己的孫女?
夏芍將爺爺的神情看在眼裡,卻並沒有多言。她真正難以釋懷的時候爺爺從前對母親的挑剔,因爲生的是女兒,不管如何孝敬老人都無法得到好臉色,年年過年回家見的都是冷臉聽的都是訓斥。
對爺爺,夏芍知道她並沒有多少感情。所以他對自己的忽略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因爲親情淡薄,所以不覺得難過。她自認爲這些年對老人盡到了身爲晚輩該盡的孝道,她可以說一句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卻無權替母親原諒。
因此,夏芍見夏國喜神情有些蒼涼,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道:“世上以風水命理的由頭騙人之輩確實有很多,但不代表風水命理之術就是神棍之學。縱橫經緯陰陽捭闔之術,向來都是帝王之學,政治家軍事家必修之術。古有周文王、孫臏、孔明,現在也有不世出的高人。只不過,這些高人可不是尋常擺攤算命之處能見得到的。我師父從不敢跟古之陰陽大家相比,但也是如今難得一見的高人了。在華人圈子裡,他老人家敢稱泰斗!爺爺還記得京城大學的周老教授?這些年老教授就致力於易經的研究,國內外不少學者對此已開始重視。所以,以玄學易理之術騙人的人,是該打擊痛恨,卻不能因此誤解玄學易理本身,這是不理智的。”
夏芍也沒想過一下子讓夏國喜把觀念改過來,她這麼說,只是給師父正名而已。說完這些,她迅速把粥喝完,對爺爺奶奶和父母道了聲自己吃飽了,然後便出門去開車。只留下夏國喜臉色複雜地看着孫女離去,也不知是在想風水命理之術是不是神棍之學,還是在想其他的。
夏芍獨自開着車往十里村去,村子裡的人對夏家的車都認識,見車子開進村子,都不由探頭探腦。有的人興奮地跟在後頭,往夏家走,但卻發現車子在家門口沒停下,而是一路往後山去了。
車子停在半山腰,夏芍下車進了宅子。
一開門,院子裡花草的清香撲面,夏芍禁不住微笑,目光柔和。她走進門,一路穿堂過院,去了主屋。書房裡一切擺設如舊,桌椅上只有淺淺灰塵,一看就是前不久剛打掃過。
唐宗伯下山去的時候,夏芍將鑰匙交給了村長老王叔一串兒,僱他定期來灑掃灑掃。夏芍的父母那裡也有鑰匙,夫妻兩人回來看望老人的時候,也會去山上打掃。
眼下正值盛夏,院子裡頭七棵石榴樹上紅花似火,分外惹眼。夏芍笑了笑,走去石榴樹下盤膝而坐,望着院子裡熟悉的景緻。
對面樹下一張石桌,是跟師父研究占卜之道的地方。而這棵樹下是她常打坐的地方,當年師兄第一次上山,晨起也是坐在這裡,還被她趕去了別處。
想起徐天胤來,夏芍不由笑容又柔了柔。這次她回來,他沒能過來,因爲有點不巧的,軍區正有軍演。
這次的軍演是大軍區多兵種演練,徐天胤也脫不開身。他來不了,夏芍心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以往只要她一回來,他必到的。這一回見不到,反而不習慣了。
夏芍擡頭看看頭頂開得正美的石榴花,想着往年石榴都是八月底就可以摘來吃了。師父這裡布着風水局,地氣比其他地方要好,院子裡的樹開花結果都要早些。去京城之前,這些樹上的石榴當可摘了。師兄在她上大學之前,必定會來一趟,到時候摘了給他嚐嚐。師父院子里長的東西,他必然喜歡。
這樣想着,夏芍便期盼起下個月軍演結束兩人的見面來。她一低頭,正見地上長出了些雜草,這便起身將雜草鋤了鋤,然後給石榴樹和院子裡的花草都澆了些水,又進去將各屋都灑掃了一遍,這纔有些留戀地看了看院子,轉身出去。
但還沒走到門口,夏芍便是一愣。
她如今耳力很敏銳,尚未到明堂,便知門口有人,很多人。
一羣人嘰嘰喳喳,一聽就是村裡的人。
夏芍一笑,走出門去,果見村裡很多人來了山上,就站在宅子門口。老老少少的一見夏芍出來,便頓時沸騰了!
“小芍子回來了!真是小芍子啊!俺們看着車往山上開,還以爲是你爸媽回來了呢。”
“我就說我從前頭看見是小芍子開的車,你不信!”
“小芍子,成績考得好啊!聽說你和周旺家的小子都報了京城大學?錄取了別忘了說一聲,大娘大爺們給你發紅包!”
夏芍高考狀元的事早就傳遍了村子裡,現在村子裡老人們教育孩子,可都以夏芍爲榜樣。聽着村裡老少的話,夏芍笑得溫暖,說道:“哪能讓大爺大娘們給我發紅包?等我錄取了,請爺爺奶奶叔伯嬸子們吃飯!”
“喲!可真會說話,到底是出息了。”村裡老少笑得鬧哄哄。
夏芍一笑,這可不是說假的。村子裡的老少大多淳樸,裡面有不少老人是看着她長大的。她倒覺得辦酒宴那些沒什麼關係的名流可以不請,村裡的老少卻是要請請的。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夏芍回到家裡。在等待錄取通知書的時間裡去了趟青市,在華夏拍賣公司裡見了見其他省市的經理和主管,聽彙報,批覆文件,忙了幾日之後,在青市請了請青市一中的校長和當初的班主任魯莉。
校長盧博文現在混得挺好,夏芍儘管轉學到了香港,但可是從青市一中出去的學生,如今成就斐然,也算是爲學校打了好大的廣告。當初的教導處主任錢海強如今已經升爲副校長,算是春風得意。讓夏芍有些意外的是,班主任魯莉來的時候能看出小腹微微隆起,竟是有喜了。
魯莉結了婚,丈夫並非當初的男友。經魯莉說,她當初聽了夏芍的話之後,覺得愛上的人未必真就那麼愛她,雖然痛苦,但也忍痛分了手。但分手之後不久,就遇到了如今的真命天子。她嫁的男人是一家公司的經理,待她很好,如今剛結婚半年,生活很甜蜜。
夏芍聽了之後笑着祝福,校長盧博文本希望夏芍能到學校再做一次演講,但算算青市一中和大學報到的時間,大抵是沒時間了,這才遺憾着作罷。
次日,夏芍回東市,又在福瑞祥古玩行裡坐鎮了幾天,一直到八月初的一天,錄取通知書到了!
大紅色的錄取通知書,上面赫然印着“京城大學”!
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這天,夏芍自己都沒看幾眼,一整天都被李娟拿在手裡,翻過來覆過去地看,連中午做菜都多放了幾把鹽,吃得一家人臉色發苦。
連夏志元都無奈地笑,“瞧把你給樂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考上了呢。”
“我這不是高興麼!從小芍上學開始,見她成績好,我就想着她將來能上什麼學校。現在總算是看見了,我高興還不成麼……”李娟說着,眼圈都紅了。但她隨即又笑着起身,“快快快!找個好日子,這酒席一定得請!閨女說要請村裡老少,你說咱們是回村裡辦呢?還是請去酒店?”
夏芍這時開了口,“上回周教授回京城,在村裡辦了一回酒席,周旺叔家裡忙得腳不沾地。事後收拾打掃,實在太累。我看還是去酒店吧。”
雖然這樣排場有點大,但夏芍卻寧可如此也不想累着父母。夏志元夫妻怎能不知女兒想法?他們當即舒心一笑,想想除了女兒成人禮那天,夫妻兩人還真沒再主持過這麼大的酒席了。
但既然女兒發了話,這事兒就按着她的意思辦了。
三天後,一場令東市矚目的酒宴在五星級酒店辦下,宴請的卻不是社會各界的名流,而是十里村的老老少少。
這天,夏志元夫妻自是盛裝出席。李娟穿着身淺咖啡色的夏裙,不露肩也不露背,只是淺淺的V領,帶着串珍珠項鍊,化了淡妝,很是得體。她挽着丈夫的胳膊進入宴會廳,和西裝筆挺的丈夫一起走進來,夫妻倆的打扮卻還是讓全村老少差點沒認出來!
村裡的女人們都露出羨慕的神情,都知道夏家發達了,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象得到發達成這樣呢?簡直就認不出來了。看看這桌上的飯菜,再看看夫妻兩人的打扮,想想以前過年的時候李娟回老家時的樣子,哪還是一個人?
那氣質,簡直天差地別!
好在夏志元夫妻性情未變,對村子裡的人招待得很熱情。而夏芍自然是今天的主角。
只不過,今天席上除了夏芍,還有一人也很惹眼,那便是胖墩周銘旭!
在夏芍接到京城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同一天,周銘旭也接到了這張紅色的通知書。這下子,可把全村老少給高興壞了。
“以前村裡不常出什麼大學生,不成想這幾年倒是多了起來!杜平去了京城,翠翠到了南方。現在可倒好,村裡還出了京城大學的大學生了!而且一出就是倆!這是咱們村裡風水變好了吧?”
周銘旭聽了撓撓頭,笑道:“我比不上小芍,我的成績好不容易考上的,算是趕上末班車了。”
“考上了就是考上了,別謙虛。我過兩天可還等着吃你的慶功宴!”夏芍陪着父母端着香檳過來笑道。
周旺夫妻立馬笑了起來,只是有些靦腆,“這是當然的!肯定要請!只不過,我們是在村子裡辦,比不上這大酒店,到時候可不許嫌棄。”
“嬸子,我小時候沒少在您家裡吃飯。這麼多年沒吃了,可還想着呢。”夏芍笑道。
“就是就是!小芍她不是那種不知看不起咱們的孩子,俗話說,三歲看老!咱們都是看着她長大的,還能看走眼了?”村裡人笑道。
周旺夫妻這才安心下來。
這天劉翠翠也回來了。她本是要留在大學所在城市打工,順道參加模特培訓的。但是夏芍要上大學了,她還是回來了。
只不過,劉翠翠的回來,讓她爸有些不太待見。在夏芍和父母挨桌敬酒的時候,劉父撇了撇嘴,一邊喝着茅臺,一邊砸吧着嘴,“你就是不爭氣!這樣的事,你爹媽過來參加還不行?看看人家的閨女,又是開公司又是念京城大學的!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人家杜平還知道在外頭打工,你呢?”
孟嬸兒頓時拉拉丈夫,“少說兩句!今天什麼場合?丟人現眼回家去丟!”
劉父趁着酒勁兒呼喝妻子,“我看你是皮癢了!找抽是不是!”
劉翠翠站起身來,護着母親,“爸!今天可是小芍家裡請客,華夏集團董事長的宴席,你要是在這裡打人,立刻給你送局子裡去!”
劉父大怒,剛想罵女兒,一擡眼見夏芍走了過來,頓時便閉了嘴。夏芍垂了垂眸,只當沒看見,笑着敬了酒,然後便說去趟洗手間,順道把劉翠翠叫了出去。
“翠翠姐,想必你也知道華樂網的事了,華夏娛樂傳媒在香港,我在那邊有人脈。可以幫你安排模特的專業培訓,你如果喜歡這個行業,寒暑假可以去香港。”華樂網運營起來之後,在內地的反響也很大,現在大學生基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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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翠翠愣住,“去香港?媽呀,小芍,你可太看得起姐了!業餘姐都是剛學,還專業?”
“你的條件挺好,關鍵看你想不想入這一行。別跟我客氣,你要將來真成了名模,咱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劉翠翠對夏芍有救命的恩情,幫她是必然的。這一行潛規則太多,夏芍的真實想法是想護着她,有華夏集團在背後,很多人會顧忌。只不過,這些話夏芍沒有明着跟劉翠翠說。劉翠翠的性子潑辣,內心卻是個挺自尊自強的女孩子,她若是知道夏芍有這些打算,必然不會接受。
但劉翠翠正因性子潑辣,內心有那麼股狠勁兒,夏芍覺得,她不是沒有可能答應。
“小芍,你對姐好,姐知道。可是這有點突然,你能讓姐考慮考慮不?”劉翠翠問。她其實還是覺得有些突然。她現在還很業餘,對模特這一行兒接觸還少,如今來講還是挺喜歡的。而且收入豐厚,路走好了能供她弟弟讀書,也能早日改善母親的生活。但劉翠翠原來的想法很簡單,她想着能有大學學姐那樣的成就,做個業餘模特,拍拍封面賺點外快就不錯了。但沒想到,還有更好的路子。
她有機會成爲一名專業模特兒?可是要去香港,這讓她有點犯嘀咕。老實說,她是有農村女孩子那種潑辣肯吃苦的幹勁兒,可是內心裡也有那麼點兒的自卑。
“好。你考慮,考慮好了打電話給我。”夏芍笑道。上回回來剛給劉翠翠買了手機,她手機裡有她的號碼。
劉翠翠答應下來,兩人又一起回了宴會廳。
這天的酒席進行到很晚才散,第二天夏芍準備再請請陳滿貫、孫長德和公司裡的高管。但當天晚上,夏芍就接到了劉翠翠的電話。
“小芍,你說的事,我決定了!就由你安排吧。”電話那頭,劉翠翠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夏芍聽出不對勁來,問:“怎麼了?”
“那個人,他根本就是潑賴瘋子!就因爲今天酒席上我媽說了他兩句,他回來就把我媽給打了!我弟弟去勸,他差點打死我弟!我不能讓我媽和我弟跟着他了,我得把他們早點接出來。”劉翠翠鼻音裡帶着絕決。
夏芍聽了一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這對劉翠翠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她的這個決定,或許會改變她母親和弟弟的生活。
“好,我安排。”夏芍安慰了劉翠翠幾句,然後便掛了電話。
第二天,夏芍依計劃請了公司的人,然後便訂了機票,準備回香港。
在香港等待着她的是艾達地產總部的落成儀式,和華夏娛樂傳媒收購了港媒週刊之後整合完畢開始運營的發佈會。
這兩件事夏芍打算舉辦在一場儀式裡就好。
夏芍回香港的那天,已是八月中旬,而徐天胤還是沒有消息。軍演期間,他的手機打不通,夏芍也不願去打擾他,儘管心裡想念,但卻告訴自己等她從香港回來的時候,就能見到他了。
帶着這個念頭,夏芍很快理明瞭心緒,坐上了飛往香港的航班。
到了香港的那天,夏芍最先接到的是羅月娥的邀請——她兩天前剖腹產,生下了一對兒龍鳳胎。
夏芍一下飛機,把行李交給來接機的展若南和曲冉,便驅車趕往醫院。
私立醫院的豪華單人病房裡,羅月娥正躺在牀上,護士抱着兩個孩子來給她看。夏芍進門的時候,正見羅家一家子人在屋子裡歡喜得團團轉。陳達站在妻子身邊,夫妻兩人一人抱着一個,臉上都是慈愛的笑容。
這一幕讓進門的夏芍都不忍心打擾,她知道這對羅月娥和陳達來說,這一天有多不容易。
但夏芍站在門口再安靜,羅家人也還是看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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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居然沒寫完,明天早上八點補全!明天開晚上京城卷!
明天是高考的日子,祝考試的妹紙們和漢紙們,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