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真是好手藝,”王夢嬌一進門就誇讚許若水,“這手絹的蝴蝶我看都會飛了呢。”她已經不對許若水有懷疑了,影子也只能是影子,人死不能復生。
許若水嫣然一笑,“先來打發時間而已,姨奶奶今日倒是空了,娘不是正忙着修整那院子嗎?”自從那日王夢嬌說了用左院子之後,孟夫人便讓她多給些意見了,反而冷落了許若水,這些天都不需要去請安。
“夫人親力親爲,這不剛剛出去說是選些上好的綾羅綢緞做簾子,我無事便到您這裡坐坐,不會打攪到了吧。”王夢嬌一張嘴說的利落,也正彰顯了自己被重用的事實,頭上的髮飾還是孟天齊買來親自給她帶上的。
許若水搖搖頭,推了推石桌上的繡籮,裡面有些做完了的成品,“王姨奶奶若是喜歡就挑上一些,都是些普通物件兒,莫嫌棄了。”
王夢嬌自是不會推辭,不過挑來挑去,都無一相中,因着上面都是繡了蝴蝶的圖案,這讓她有些抗拒,依稀記得許若水纔是最喜歡蝴蝶的人。
“還是大少奶奶留着自個兒用吧,我陪着說說話就成。”
許若水不勉強,擡眼望了一下,笑道,“姨奶奶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紅光滿面不說,比之前又美上幾分了,想必是二少爺對你是極好的,真令人羨慕了去。”
“本該是不錯呢,”王夢嬌瞬間跟沒了氣兒一樣,“外人來着我是風光了,二少爺疼着,夫人那裡也說得上話,可是前個兒我意外發現二少爺心裡可能還有人。”
“嘶~~”許若水一個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血珠子立刻冒了上來,“你說二少爺心裡還有人,不可能吧?”據她所知,孟天啓這個男人除了愛自己心裡根本不會有其他人。
“我也只是瞎猜,昨日我去書房找他,進門前看到他對着一副畫像看了半響,如果不是女子,他怎麼會看半天呢。”
許若水回想了這一年來,除了王夢嬌,他好像對府裡的丫鬟基本不會多看上一眼,那副畫像會是哪家小姐的,這倒是讓人煞費心思。
“一副畫而已,姨奶奶多慮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二少爺眼裡有你,到時候懷個孩子,你的地位不是扶搖直上了嘛,”許若水拍了拍王夢嬌的手,那手真涼。
“哎,”王夢嬌自憐自嘆道,“如果是普通的畫我也不會上心,只是那畫軸都是紫檀木的,我在門外都能聞到一股子香氣,後來他看到我的時候那緊張的模樣不是更加證實我的猜想嘛,匆匆忙忙地捲了起來,畫繩上的鈴鐺都是鎏金的,可不是一般寶貝着。”
許若水看王夢嬌苦惱的樣子心裡應該痛快纔對,可是她沒有,若孟天啓在王夢嬌之前還有一個女人的話,自己就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瓜,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着實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大少奶奶,你怎麼啦?”王夢嬌問道。
許若水斂神,才發覺失態了,“沒什麼,只是想什麼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二少爺這般心神掛念,留着畫像不能相忘。不過,我還是要多說一言,到底是畫像,姨奶奶不必在意的,手上實實在在拽着的纔是真實的。”
王夢嬌貌似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倒是我鑽牛角尖了,大少奶奶說得極是,先下心裡舒服些了呢。”
許若水低頭只顧着繡着手裡的帕子,王夢嬌待得也無趣,便起身告辭。等人一走,許若水的淚水跟斷了線珍珠一般,嘩嘩地滴在了腿上,頓時沾溼了裙子。
煙兒在一旁看得着急,“大少奶奶,您怎麼啦?好端端地怎麼傷心起來了?”
這麼久以來,一切都忍了,也都看開了,爲何到現在這個時候還放不下?許若水吸鼻道,“我沒事,只是聽了王姨奶奶的話,心裡突然感傷起來了。
其實這一幕早被在院門外的孟天博瞧見了,他進來就拉起她的手往屋裡扯,然後恨恨地甩了出去,“你可以騙過一個小丫頭,可你卻騙不過我,給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啦?”
許若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扯晃暈了腦袋,等鎮定下來,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我沒有事。”她倔強地說道。
孟天博捏住她的下巴,俊美的臉瞬間在眼前放下,還帶着濃濃的怒氣,“眼淚還掛在臉上呢,你說你沒事,你當我瞎眼啦?”
“我說過我的事情你不要過問,”她雙眸圓睜,絲毫沒有示弱。
“大少爺,大少奶奶,奴婢有事兒稟告。”胡婆子的聲音出現在簾外。
孟天博放開許若水,對着簾子吼道,“進來說話。”
胡婆子心裡一哆嗦,大少爺可從未這麼同她說話過,許是心裡不痛快了,便決定小心地說話,她進來之後,放低了聲音說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剛剛姨奶奶說的那幅畫,奴婢見過,而且還認識裡面的人。”
兩人同時看向了胡婆子,“裡面那個人是前大少奶奶。”一句話就好像在平地炸響了一個雷一般,驚到了兩個人。
胡婆子解釋道,“當初收拾前大少奶奶的物件兒時就有這麼一幅畫,奴婢聞着味兒怪香的,所以多看了兩眼,那個鎏金的響鈴上面是祥雲的紋飾,看其極爲細緻。”
孟天博捏緊了雙手,重重地砸在了炕幾之上,上面的茶壺跳了一下,發出“哐啷”的聲音,“媽媽,你別說了。”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胡婆子不知錯在哪裡,呆在哪裡一動不動。
同時,許若水因爲胡婆子的話驚詫不已,莫不是孟天啓和白梅蘭有私情?孟天博的反應已經說明他也懷疑了,男子的自尊讓他不能面對任何可能性。
“媽媽,你確定那幅畫像是大少奶奶?”許若水問道,不能因爲孟天博那點兒自尊就放棄這些線索,本想白梅蘭的事情放一放也無妨,但是冥冥之中就是這麼巧,偏偏王夢嬌過來提起畫像,偏偏胡婆子又知道那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