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博端來的清水就放在小几之上,莎麗從腰間拿出一個玉色瓷瓶,擰開塞子,從裡面流出一滴不知名的紅色液體,滴入水中便消失不見。隨後,她打溼白帕子,絞乾了之後,慢慢擦拭許若水的臉,幾番下來,一張蠟黃的臉變成了白嫩嫩的了,“哎,好端端的一張臉,差點讓人給毀了,”姨夫人惋惜地說道。
“公主,不要擔心,我會治好她的傷,”莎麗倒了紅色液體在手心裡,用食指點了點,慢慢在許若水的臉上抹開了。許若水感到一陣清涼,舒服地呢喃了一下,柳眉舒展不少。
“這東西的效果明明這麼好,你爲何就不願用在自己臉上呢,你這樣豈不是讓自己日日難過嗎?”姨夫人嘆息道。
莎麗沒有接過話茬,耐心地重複給許若水擦拭傷口,直到孟天博進屋。
孟天博瞧見牀榻上的人已經變了一副模樣,腳給釘住了似的,挪不動了。這不就是時常縈繞在自己腦海裡的那張臉嘛,原來那人就是她,她就是那個人。
“娘,這……?”
“博兒,先把酒給莎姨,一會兒娘同你慢慢說來。”姨夫人打算開誠佈公。
有了攙了酒的水,給許若水降燒是沒有問題的了,但是帕子每一次在落在她的背上時,她都疼得蜷曲起來。
“莎姨,別擦了,”孟天博連忙阻止道,“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傷口?那背好像碰不得一般,就連躺着她都很不安。”
有了孟天博的提醒,莎麗給許若水翻了身,之前的鹽水加上剛剛的酒水,她的背全是排列規整的小紅點,“我們都忽視了她背上的傷了,再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口。”
手上的淤青再明顯不過了,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唯有再脫了許若水的褲子看看了,孟天博不顧姨夫人她們在場,褪去了她的褲子,大腿後面同樣是一些紅點點,數量多的讓人觸目驚心。”晚秋,我可憐的孩子,”連莎麗這般鐵石心腸的人都有些不忍看了,紅着眼睛給許若水上了普通的清涼藥膏,爲了不碰到傷口,穿好衣裳之後,孟天博就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博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下人匆匆說晚秋受傷了,可不知道什麼原因造成的。”姨夫人按耐不住,終於給許若水上好藥之後問了出來。
“是夫人,”孟天博不再喊孟夫人‘娘’了,“她一直把晚秋當做放在我身邊的眼線,我清醒了,晚秋卻沒有告訴她,所以纔會遭了此罪。”
姨夫人點了點頭,心中瞭然,“說起來到底是孃的私心害的,如果不是娘讓她進來照顧你,她也不會被傷成這樣。阿彌陀佛,枉娘還是天天唸經之人,罪過罪過。”
“公主,你就不要自責了,是孩子的命數,您不是讓道姑給算過了嘛,這孩子要經歷兩個大劫,以後纔會有美美滿滿的日子過。”莎麗勸慰道,“能伺候少主,也是她的福分,就算是她的爹孃在世,也會同意您這麼做的。”
姨夫人美眸了蓄滿了眼淚,她低頭擦了擦之後,才道,“到底是我欠了她的。”
好吵啊,許若水慢慢睜開眼睛,是自己熟悉的一切,還有溫暖的肩膀,她動了動手,每彎一下手指都讓她的心都抖起來了。
“晚秋,你醒啦?”還是姨夫人心細。
孟天博將被褥折了好幾層之後,讓許若水靠得舒服些,“晚秋,你看看我,我是天博。”
許若水環視了一圈之後,舌頭舔了舔嘴脣,問道,“煙兒呢?她傷得不輕。”
“好着呢,爹給請大夫了。”孟天博柔聲說道,“身上哪裡可還疼?說出來讓莎姨給你上藥,過不了幾天準好。”
“莎姨?”許若水疑惑地問道,眼睛看向了莎麗,這個女人的臉好多疤痕,可不知爲何許若水卻不怕,她的眼睛好漂亮,同時又覺得好眼熟,相似再哪裡見過一般。
“你應該叫姑姑,”姨夫人見許若水清醒過來了,便說道,“她是你親姑姑,晚秋。”
這一下更讓許若水不解了,晚秋不是無親無故嘛,怎麼會有姑姑?
“公主,”莎麗搖搖頭,示意姨夫人不要說。
“莎麗,別瞞着了,這孩子養在外面那麼久,這親你若再不認,她豈不是真的無親無故了。”
一句‘姑姑’,一句‘公主’,讓許若水更是不知所以然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多了姑姑,現在面前又多了個公主,而且還是自己的親婆婆,“天博,”她叫了一聲孟天博,忽然又閉口了,自己數次見到了兩個暗影叫他‘少主’,是因爲他的公主的兒子。
“娘是烏蘭落族的公主,莎姨是孃的貼身丫鬟。”孟天博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博兒,你錯了,莎姨不是孃的丫鬟,她是我們烏蘭落族大將軍的妹妹……”姨夫人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講了出來。
當年,姨夫人是烏蘭落族的公主,是胡人中最美麗的女子,凡是年齡相當的男子都爲之傾慕不已,一日,姨夫人帶着丫鬟偷偷溜出來玩,碰上在西域販賣的孟瞻遠,彼此一見便傾心不已。正當她回宮要與烏蘭落族王上和王后說的時候,她的終身大事已經被許給了烏納族的國王,當然姨夫人最後逃婚了,不然也不會有孟天博這號人。
姨夫人寧死不願嫁給烏納族的國王,那國王便拿這個作爲進攻烏蘭落族的藉口,一夜之間,王宮的人全部被圍攻,被殺得片甲不留,之後,烏納族的國王還在王宮裡放了一把火,莎麗就是在救被困的姨夫人時引火少身,導致毀容,還有從王宮裡逃出來的人便是晚秋的親生父親,之後烏蘭落族便被烏納族給佔領了。
“你是我姑姑?那我爹孃~~~”許若水訥訥地問道,這句話本不要緊,但是引起了孟天博的主意,原來她不知道她的爹孃是誰,那麼上次睡覺的時候囈語出來喊的爹孃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