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田園生活
只是,縣令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外面卻是再次響起了擊鼓的聲音。
縣令的後面沒有說完的話就生生的卡在了那裡了,心裡就奇怪了,這外面又是誰在擊鼓了?
師爺眼睛裡面閃過一道疑惑的神色,心裡想着好像沒有安排這後面的擊鼓啊。想到這裡,師爺就看了李祥一眼,看到李祥同樣也是一臉疑惑茫然的樣子。
師爺頓時知道,這可能是幸福村的人還在垂死掙扎。只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掙扎還有用嗎?師爺嘴角的笑容有些嗜血,眼神卻是看着大門,等待着那個擊鼓的人。
這個時候,羅二妞卻是立刻的放開了手,忙轉過身去,往大門的方向而去。那個擊鼓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羅二妞覺得那個鼓聲就如同敲在自己的心上一般。那麼沉重,那麼清晰,就好像敲在自己的心上一般,讓羅二妞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幸福村的其他人被這樣的鼓聲而吸引,心裡莫名的就升起了一股希望。當那個面容清秀,挺着一個挺大的肚子的葉蘭出現在衆人的眼前的時候,各人臉上的神色皆是出現了不同的變化。
師爺的眼睛裡面露出了饒有趣味的神色,疑惑的看着向着這邊走來的葉蘭。他從這個女子身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覺得這個女子應該會很有趣。他最喜歡看的就是,一個人自信滿滿的,以爲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時候,卻是突然被從九天之上打落,摔到粉身碎骨的狼狽。他很是好奇,這個女子等一下從縣令口中知道自己和幸福村衆人的命運之後,會是什麼表情呢?他真的很是期待呢。
而李祥看到了一個孕婦進來,頓時臉上疑惑的神色就變成了不屑。這個幸福村真的奇怪了,一開始是讓一個女子來告狀,現在更是讓一個孕婦來。雖然那個羅二妞是有點本事,但是那點本事,李祥還是不看在眼裡的。李祥將眼睛移開,不再去看葉蘭,而是有些無聊的到處看着其他人的神色。可是,讓他疑惑的是,怎麼幸福村的人的神色這麼奇怪。看那樣子,就好像是救星來了一般。這個時候,李祥也是再次的看了看葉蘭,卻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同。除了肚子大點之外,沒有其他不同的地方啊。
羅二妞看到葉蘭來,心裡立刻就感覺希望來了,滿心滿眼期待的看着葉蘭。
幸福村的衆人也是如看到了福星一般,臉上的神色瞬間就從剛纔的蒼白無力變成了有些紅潤了。
葉蘭一步一步的走進來,臉上的神色不悲不喜,自有一種從容的姿態。葉蘭走到堂前,在縣令面前跪下,擡頭稟道:“民婦葉蘭,是幸福村人氏。”
葉蘭的話語才說了一半,這個時候,縣令卻是立刻打斷了。
“幸福村的案子人證物證俱在,已經是無可爭辯的了。你可是要考慮清楚,不要妄言。”
縣令看着葉蘭懷着身孕,實在是不忍葉蘭到時候也要受那牢獄之災,故在此點了一句,希望葉蘭不會做那等糊塗之事。
聽了這話,葉蘭的嘴角抿起,轉頭看了羅二妞一眼,發現羅二妞臉上仍然有着尚未褪去的蒼白之色。再看着李祥和師爺那隱隱的興奮與得意,葉蘭的眼睛裡面卻是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亮。
現在讓你得意,等一下就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葉蘭擡頭直直的看着縣令,一臉的無所畏懼,從容的說道:“民婦狀告吉祥布店盜取幸福布店的花布製作方法,民婦也有證據。”
“嗯?”
葉蘭的話語一落,縣令也是一愣,沒有想到在這樣人證物證俱在,而且自己還特意這般提醒的情況之下,這個葉蘭竟然依然要上告。這一刻,縣令的眼裡出現了不悅,覺得這個幸福村的人都有些不知好歹了。當初吉祥布店的人顧念幸福村的人劫後餘生,頗爲不易,所以沒有與幸福村的人計較。誰知道,造成的後果就是,幸福村的人更加的變本加厲。而現在自己顧念她懷着孩子,所以不忍她受牢獄之苦,但是她卻是不管不顧,依然要死咬着吉祥布店不放,這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好,你有何證據,儘可呈上來。”
縣令的聲音裡面滿含威嚴,公事公辦的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語,葉蘭也是不甚在意,而是突然轉頭看向吉祥布店的掌櫃李祥。李祥被突然而來的目光嚇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葉蘭。心裡想着,這個女人不會是病急亂投醫吧,難道還想着我會給她做人證。
顯然,縣令和師爺也是這般的想法,師爺嘴角的笑容越發的譏諷了。而縣令眼中的神色也是越發的不喜了,但是作爲百姓的父母官,縣令還是會給葉蘭這個機會的。
葉蘭卻是突然笑顏如花的說道:“我的證據就是吉祥布店掌櫃身上的這件衣服。”
這話無疑是落入平靜湖面的一塊大石,瞬間引起了無數的漣漪。
“嗤……,幸福村的人真的是越發的厲害了,我李祥也算是長見識了。”
“嫂子……”
羅二妞忍不住輕輕的喚了一聲,也是不明白葉蘭爲何說出這話來。
“休得胡言,再這樣就將你打出去了。”
縣令眼中原本的憐憫,此刻也是消失了。看着堂下那個懷着孩子,卻是在那裡胡言亂語的人,心裡的不悅非常濃重了。
幸福村的其他人也是着急了,不知道葉蘭這是要做什麼。那李祥身上的衣服可真的實實在在的是吉祥布店自己做的衣服啊,布料也是自己製作的啊。可是,羅田媳婦怎麼會說那是證據啊?本來以爲羅田媳婦來了,就會有希望的。但是此刻看來,卻是擺脫不了一樣的命運了。
看到衆人的反應,葉蘭卻是笑着對縣令說道:“大人,爲什麼吉祥布店掌櫃身上的衣服不能作爲證據?”
“當然不能,那衣服是吉祥布店自己製作的。而且,還是穿在李祥的身上的。”
縣令回答了葉蘭的問題,對於葉蘭的胡攪蠻纏很是不悅。
“穿在他身上就是他製作的?那麼,我手上這些帶來的花布,是不是也就直接可以證明是我的?”
說着,葉蘭將手上的包裹打開,裡面同樣的有着很多的山茶花布。只是這次有所不同的是,山茶花布上面卻是有着幸福村的標記了。
看到那山茶花布上面的幸福村的標記,縣令若有所思了。現在看來,這個標記是可以後面再刻上去的,真的算不得什麼了。
李二孃看着那幸福村的標記的時候,眼神一黯,心裡也是忍不住一跳,覺得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自己昨天去染布坊裡面做小動作的時候,那些布明明沒有那些標記的。那麼,這些標記是後來才做上去的了。只是,後面爲什麼會做這樣的標記。李二孃突然有些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了。昨天似乎太過順利了,而且今天葉蘭的話語,似乎裡面皆是暗藏玄機,好像是衝着什麼來的一樣。
李祥的眼睛裡面閃過一抹銳利,但是卻是沒有說話,這種時候,在不知道葉蘭要做什麼的時候,最好的就是什麼也不要說,靜觀其變。
“可是,剛纔你們幸福村的人第一呈上來的證物上面有的卻是吉祥布店的標記。而且,還有你們幸福村的人親自指認。這個,你又當如何解釋?”
縣令突然覺得這個案子好像真的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了,可能其中真的另有內情也不一定。
“那就也有可能是那個指認我們幸福村的人根本就是吉祥布店安排在我們幸福村的奸細。她趁我昨天將花布做好之後,不僅偷走了一些給吉祥布店,更是在餘下的花布之中做了手腳。可是,她卻是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她是奸細的,而且昨天晚上還就等着她來做手腳呢。”
葉蘭的話語一落,李二孃覺得渾身立刻就拔涼拔涼的。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是奸細,後面的一切更是故意爲之。那麼,今天的這一切是不是也在葉蘭的預料之中了。李二孃覺得自己完全思考不過來,不知道一開始事情明明進行得很順利,爲什麼現在卻是會到這樣的地步。
“大人,我會順着他們繼續他們的陰謀,那是我要讓那些懷有惡毒心思的人知道,我們幸福村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所以,那些山茶花布裡其實還暗有玄機的。”
葉蘭說的話擲地有聲,句句堅定,讓縣令都忍不住側目。
李祥嘴角一抽,知道這肯定是着了幸福村的人的道了,遂將目光轉向站在縣令旁邊的師爺。
師爺此時眼睛裡面的神色也是很深,他也感覺到了,跪在堂下的那個女子絕對不簡單。三言兩語之間,竟然將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再次演變成了這樣的局面。現在的局面非常的不利,一不小心,他都有可能會受到牽連。想到這些,師爺心裡很是氣惱,昨天就特意告訴過李祥,讓他一定要好好的檢查檢查那些布匹了,可是這個李祥是怎麼做事的。現在,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被師爺那樣陰寒的目光一看,李祥心裡也覺得甚是委屈啊,他也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他昨天真的有全部檢查一遍啊,真的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啊。
突然,李祥靈光一閃,心裡想着這會不會是那個女人的詭計,其實花布上面根本什麼玄機也沒有,只是在迷惑他們而已。李祥悄悄的將這個信息用眼神傳給師爺。
接受到這個目光的師爺,卻是更加陰狠的看了李祥一眼。心裡暗罵李祥沒有腦子,要是隻是一個詭計的話,那麼這個詭計根本沒有用。因爲今天幸福村的人要是拿不出有用的證據的話,那麼幸福村的人今天都要完了。
所以,現在關鍵就是在那些花布上面是不是真的暗含玄機了。
葉蘭將手上的山茶花布抖落開了,瞬間上面朵朵活靈活現的山茶花就陷入了大家的眼中。葉蘭擡頭,正準備對着縣令說什麼的時候,師爺卻是搶先一步附在縣令的耳邊說道:“大人,這個女子我認識,原來就因爲誘拐孩童而被抓進來過一次。當時,我看到她也是懷着孩子,不忍其受牢獄之苦,所以也就放過她一次了。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她竟然回來如此污衊吉祥布店的人。大人,吉祥布店的掌櫃李祥向來心善,在鎮子上也是頗有善名的。現在這般,令一些山野之人不斷的誣陷,是否太過對不起李祥掌櫃了。”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師爺更是暗暗的對着李祥做了一個手勢。李祥會意,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頗爲悲憤的表情。那樣子真的是一個,三番四次被人誣陷的樣子。
聽着師爺的話,在看向李祥臉上的神情,縣令心裡面已經有了決斷了。
“念在你懷有身孕的情況之下,本官不追究你誣陷吉祥布店的責任了。希望你能夠好自爲之,回去之後好好做人。”
這話說出來,也就相當於這件案子就要結束了。幸福村的人感覺如遭雷擊,臉上刷的一下就變得無比的蒼白了。
“幸福村的衆人,李某人念你們剛剛經過天災,生活困境,實在不忍你們再受牢獄之苦了。這次的事情,就這般算了,另外李某人還願意以吉祥布店的名義捐出一百兩的銀子,希望能夠讓幸福村的人慢慢的走上幸福的道路。”
李祥一番道貌岸然的話語,卻是令在場的幸福村衆人幾乎紅了眼。明明是吉祥布店的人無恥之極,盜取幸福村的花布製作方法,現在卻還要在這裡假裝仁義,實在是不要臉到了極點了。
聽到李祥的話語,師爺眼中卻是閃過一抹亮光,對於李祥的反應,這個一向老謀深算的師爺是極其的滿意。
這個時候,葉蘭的嘴角卻是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心裡想着,幸虧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了,要不然這次可能還真的會功虧一簣。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人無恥之極,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的,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了。
李祥此時正得意的看着葉蘭,想要看到葉蘭蒼白絕望的臉色,但是看到的卻是隻有嘲諷。
被這樣的神情看着,李祥覺得心裡一陣窩火,心裡想着,讓你不屑,看你過會是不是還能夠這麼硬氣。
正在李祥這般想着的時候,在師爺的示意之下,已經有兩個衙役上來,一左一右的想要將葉蘭給架下去來了。而對於這些,縣令也是採取了默認的態度。而葉蘭的嘴角邊卻是掛着一個詭異的笑容,不吵不鬧,也不掙扎。兩個衙役走到葉蘭的身邊,一人架起葉蘭的一隻手臂,就準備要架下去的時候,卻是從門外突然走上來一個衙役,手裡拿着一封信,快速的上前交給了縣令。
因爲葉蘭懷着孩子,所以衙役只能將葉蘭給架下去,否則的話是要用拖的。
本來是不吵不鬧的葉蘭,卻是在兩個衙役就要架起她的時候,輕輕笑着說道:“等一下吧,縣令大人還有其他的指示。”
說這話的時候,葉蘭明媚的眼睛裡面一片星光璀璨,裡面似乎蘊含着無限的睿智。
兩個衙役下意識的就放開了葉蘭,等到放開之後,兩個衙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上前去,就要再次架起葉蘭的時候,卻是從上面傳來了縣令的話語。
“放下她,你們下去吧。”
葉蘭依然是跪在地上,嘴角的笑容卻是越發的濃郁了,今天的這場戰鬥就要接近尾聲了。
在縣令旁邊的師爺一臉的驚訝,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有一封信交給縣令,而且縣令看了之後,再看向葉蘭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這下子,師爺的心裡是真的慌了,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
這個時候,縣令對着葉蘭說道:“你說花布裡面暗含玄機,那麼你就說說裡面含有什麼玄機吧?”
縣令的話語一落,師爺袖子下的手輕輕一抖,忍不住再次在縣令的旁邊輕聲說道:“大人,這似乎不妥,對於吉祥布店的人來說不太公平吧?”
師爺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似乎希望縣令能夠收回這個命令。
但是,讓師爺失望的是,縣令卻是嚴肅的說道:“但是,若是這其中真的另有緣由的話,那麼對於幸福村的人來說,不是也不公平?”
一句話,立刻將師爺給堵得啞口無言了。這個時候,師爺也不敢在說什麼了。這個時候要是再說話的話,那麼他自己也要惹得縣令懷疑了。
縣令又重新將目光放在葉蘭的身上,這次縣令的目光明顯變得柔和多了,不再像一開始的那般犀利了。
葉蘭說道:“大人,這次的所有花布,民婦都有做過特殊處理。因爲民婦知道,村子裡面有內奸,所以猜測那個內奸可能會將幸福村的花布偷出去轉交給吉祥布店的人。因此,民婦就想到了一個辦法,在山茶花布上做好了暗紋標記。”
“暗紋標記?”
縣令跟着重複了一聲,語氣中滿是疑惑和好奇。
而師爺和李祥卻是覺得渾身冰涼,暗紋標記,他們可是什麼也看不見啊。
“不錯,這次的這批山茶花布都是民婦親手所製作的。剛剛完成的時候,民婦就現在上面做上了幸福村的標記了,然後再用特殊的藥水處理過,因此一般情況之下是看不到的。只有用民婦身上帶着的另一種藥水再次處理,就可以看到那被隱藏起來的幸福村的標記了。我相信,等一下要是在吉祥布店的花布上看到了幸福村的標記的話,那麼結果就昭然若揭了吧。”
的確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就證明剛纔指證的那個李二孃就是吉祥布店放在幸福村的奸細了。這樣的話,案子也算是有了結果了。
李祥覺得手都在微微的抖動,他怎麼也沒有先到,這麼一個鄉野小村子,竟然會有這般心計的女子。這回真的是,人家挖好了坑,而自己卻還以爲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邊嘲笑着挖坑的人,一邊就那麼往下跳去了。
在師爺和李祥慌亂的目光之中,葉蘭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然後讓人給呈了上去。
“大人,只要將這個藥水放在水盆裡面稀釋,然後將花布放入其中,就可以看到被隱藏的標記了。”
縣令接過衙役遞上來的瓷瓶,眼睛一亮,對於這個東西,也是頗感神奇。然後就命人去取了一盆水來,將藥水倒入其中。藥水呈現淡粉色,入水之後,卻是完全融入其中,全部變成白色。剎那之間的變化,大家甚至以爲剛纔什麼也沒有倒進去一般。但是,看着空空的瓶子,大家知道那個藥水真的倒進去了。
頓時,大家的心裡越發的期待了起來。這個藥水真的有這般的神奇,粉紅色的,溶於水之後,竟然會變成無色。而且,要是將花布浸進去的話,還能夠將隱藏的標記給顯現出來。
縣令先是將幸福村剛纔呈上來的花布給浸到水裡面去,再拿出來的時候,果然看到花布上面有一處變得不一樣了。只見在花布的邊角上,果然有着幸福村的標記。而且,整個布因爲這個藥水的浸泡之後,竟然變得更加的明豔了。顏色也變得異常的鮮活,上面的山茶花,就如同活過來了一般。整匹布竟然變得漂亮至極,本來以爲剛纔第一眼看到的就已經是最漂亮的了。這下,才恍然發現原來這山茶花布竟然還可以這般漂亮。
看到那漂亮得有些奪目的山茶花布,李祥和師爺覺得腦子裡面如同被一個重錘敲了一下一般,沉沉的痛着。
答案已經是出來了,但是爲了公平,縣令依然拿着吉祥布店呈上來的那些布給浸到水裡面去。奇怪的事情出現了,原來吉祥布店的標記消失了,而幸福村的標記卻是顯現了出來。
這個時候,葉蘭也是適時的說話了。
“這個藥水還有一種作用,就是塗抹上這種藥水之後,布匹上面再做任何的塗畫,經過藥水顯現之後,那些後面加上去的東西都會消失。”
後面加上去的東西……
李祥此刻很想暈過去,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身子一歪,就要暈倒的時候,羅二妞卻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李祥的手臂,笑着說道:“李祥掌櫃的,你可要撐着點啊,大人還沒有宣判呢。”
感受手臂上的力道,還有耳邊的話,李祥無奈的又重新跪好,但是眼睛卻是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羅二妞。心裡想着,肯定沒什麼事情的。上面不是還有師爺嗎,到時候師爺肯定會幫自己開脫的。這般想着,李祥就覺得心裡安定了很多,立刻好好的跪着了。
看着李祥的臉色變化,最後好像什麼也不怕的樣子。羅二妞心裡詫異了,不知道李祥還有什麼可依靠的,竟然這麼鎮定。
而此刻正被李祥指望着的師爺,卻是在上面苦惱着。心裡想着,希望等一下李祥不要供出他纔好。要不然他也沒有辦法。現在他纔有些後悔了,因爲和李祥有着一點親戚關係,所以當初李祥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纔會沒有禁得住誘惑。現在卻是後悔無比,簡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一向是愛惜羽毛的,在縣令面前辦事一向得力,在外面也是有個好名聲的。可是,現在就因爲錯了這麼一次,將會把以前所有的努力都給毀了。當初,以爲只不過是一個小村子,一到了公堂上,肯定都蒙了,到時候肯定是任自己拿捏的。誰知道,結果卻是相反的,自己和李祥彷彿就是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一般。
縣令沉下眼睛,眼睛裡面涌動着危險的光芒,突然回頭銳利的看了師爺一眼。剛纔就是每每自己有些相信幸福村的人的時候,師爺就會在自己的耳邊詆譭幸福村的人。現在看來,師爺頗有些居心叵測了。
被縣令那樣銳利的眼神一掃,師爺頓時覺得如同一根針一般紮在自己的心上,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了。
縣令重新將目光轉到堂下,將驚堂木狠狠的一敲,怒道:“李祥,你還有什麼話說?”
被那驚堂木的聲音一驚,李祥下意識的就縮了縮自己的脖子。然後偷偷的看了師爺一眼,想要向師爺求救,但是看到的卻是師爺低垂的腦袋,以及握得緊緊的雙手。
李祥頓時覺得蒙了,師爺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出來幫自己嗎?可是,爲什麼師爺會那樣?難道,師爺是想要將自己作爲一枚棄子嗎?
哼,李祥的眼睛裡面閃過一道陰毒的目光,心裡想着,好你個師爺,當初收我好處的時候,倒是一點也不手軟。現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想要撇下我,門都沒有。
李祥擡起頭來,臉上有着決絕的神色,向上面稟報道:“大人,我願意說實話,希望大人能夠網開一面。”
聽到這話,葉蘭倒是忍不住側目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李祥這個時候會這麼老實,希望他最好不要再起什麼幺蛾子了。要不然,後果會更加嚴重的。
“好,你說,本官會視情況而定的。”
縣令沉吟了一番,然後如此說道。
得到了這樣的答覆,李祥卻是先擡頭看了師爺一眼,那一眼讓師爺大大的感覺危機降臨。師爺尚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舉動,李祥就已經開始稟告了。
“小的確實是因爲眼紅幸福村的印花染布,所以纔會花錢買通了幸福村的李二孃,讓她將製作方法給偷出來。而後,我更是和師爺勾結,商量好到時候我去搶劫幸福村的花布,讓官府的人將幸福村的人抓起來,反咬一口。那樣,幸福村的人都被抓到牢裡去了,那些花布將會真正的屬於我們吉祥布店。”
“李祥,你怎麼可以這樣?”
李祥的話語一落,堂上立刻就響起了一個尖利的聲音。
“李祥,你不要胡說。”
同時,縣令旁邊也是傳出一個不甘的聲音。
李二孃簡直是快要氣死了,她完全不知道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明明一切都那麼的順利,自己就快要過上有錢人的生活了。可是,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已經化作了泡影了。
上面站着的師爺,也沒有想到這個李祥竟然真的說翻臉就翻臉,連一點反應機會都沒有給他。
“大人,小的所說句句屬實。”
李祥的眼睛裡面閃過一抹瘋狂,這個時候能多拉一個人陪自己,那就多拉一個。
看着李祥臉上那瘋狂的神色,葉蘭也有些明白李祥的心思了。
這場案子到了這裡也算是結束了,由一開始吉祥布店和師爺的勝券在握,到後面的一敗塗地,不得不說是一個戲劇化的變化。
最後的結果,讓李祥和師爺以及李二孃全部都陷入了地獄。
師爺因爲勾結外人,無限無辜之人,被免去師爺之位,更是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後,逐出官府。這個懲罰,看去似乎很輕的,但是對於師爺來說已經是很重的了。畢竟師爺以前還是做了很多好事的,在縣令面前辦事一向得力,所以判決會稍微輕一些。就因爲今天的這件事情,師爺的所有名聲都毀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敢用師爺了,師爺的一生已經註定了悲劇的結果了。而在後面的人生裡,師爺也是過得潦倒不堪。
而吉祥布店的李祥因爲搶劫,誣告等罪,被判牢獄之災數十年,之前更是被打了三十大板。有生之年,幾乎是已經沒有了出來的希望了。在得知結果的那一刻,李祥不禁在心裡問自己,爲了那些利益,而將自己的一生都賠了進去,這真的值得嗎?答案是不值得的,但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他的後半生都將在牢裡面度過了。無論是悔恨,還是不甘,都將在牢裡面度過了。
吉祥布店的其他人皆是關進了牢裡,但是年數會被李祥少一些的。畢竟他們不是主謀,只是被指使的。
而李二孃因爲盜竊,以及誣告的罪名,也是被關進了牢裡。也是數十年的牢獄之災,這對於花朵一般年紀的女子來說,這樣的懲罰是何等的殘忍。可以說,李二孃花朵一般的人生,尚沒有來得及綻放,就已經凋零在了牢裡面了。
當得知這樣的結果的時候,李二孃臉色煞白,當場就暈倒過去了。
可憐嗎?同情嗎?葉蘭在心裡輕輕的問着自己,答案是否定的。因爲,這都是她應該得到的報應。因爲,如果今天自己沒有爲幸福村的人洗刷冤屈的話,那麼後面這樣悲慘的結局就會落在幸福村衆人的身上。
幸福村的人又是何其的無辜,在經歷過那樣的生死之後,還要面臨着村子裡人的背叛,更是差點再次家破人亡。
這個時候,幸福村的人沒有感到高興,只是覺得人心難測。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竟然會做出這樣毀滅村子的舉動。只要想想,大家就會覺得不寒而慄。
當縣令宣佈退堂的時候,羅二妞忙走到葉蘭的身邊,將葉蘭給扶了起來。葉蘭隨着衆人一步一步的走出公堂,卻是在即將要出去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剛好看到大堂後面轉過的一個衣角。
那是徐氏的衣角,葉蘭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笑容,自信而從容。
然後,就轉過身去,義無反顧的和羅二妞還有幸福村的衆人走出了這個公堂,往牢獄的方向走去了。
而在葉蘭轉過身去的時候,公堂的背後卻是傳出了一陣談話聲。
“夫人,你好像很看重那個叫葉蘭的女子?”
“夫君,你不覺得她是一個玲瓏聰慧的女子嗎?”
“的確是一個聰慧的女子,竟然知道先去找你,爲後面突變的形勢而做着準備。”
“對啊,當時有人來報說是我的遠房表妹來探訪的時候,我還真的是大大的驚訝了一番。遠房表妹?似乎有着這樣的一個妹妹,也是我的榮幸。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聰慧靈巧的女子。”
“夫人要是喜歡那個叫葉蘭的女子的話,我們下去可以悄悄的去看看。我現在也很是好奇那個幸福村,以幸福的名義爲村子的名字。經歷過生死,想要一起走向幸福,我真的很好奇這樣的村子,會是怎樣的一個村子?”
說話聲漸漸遠去,最後終於是消散於無了。
而另一邊,葉蘭和羅二妞以及幸福村的衆人來到了牢房門外,就等着羅田他們被釋放出來了。
很快的,羅田石頭他們就被獄卒給帶了出來。
當接觸到外面那般真實的陽光的時候,羅田覺得有一瞬間的恍然,忍不住用手去遮擋那刺眼的陽光。然而,下一刻卻是又快速的將手放了下來,讓自己慢慢的去適應那陽光。
其他人也是如此,經過多日的關押,幾乎就要忘記了陽光的溫度了。此刻突然置身於陽光之下,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葉蘭的眼淚就那般忍不住,撲簌的往下掉落。
“羅田……”
輕輕的,如同呢喃一般,但是羅田就是聽到了。羅田的身子一僵,忍不住慢慢的轉過身子,當看到那夜夜在夢中徘徊不去的身影的時候。一向剛毅的羅田,此刻也是忍不住有些想落淚的衝動。
經歷過這麼一場,羅田越發覺得在一起的珍貴了。那幾個沒有陽光,沒有白天黑夜的時日,羅田覺得自己就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時時刻刻的,都在想着葉蘭,在想着她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因爲太擔心自己而傷了身子。那幾天,只有靠着思念,才能夠讓自己一直清醒,讓自己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出去,等待着再次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刻。
而這樣的一刻真的到來了,本來以爲那會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囚禁,現在看來卻是爲了這樣美麗的重逢而準備的磨難一般。
羅田很想要一下子就衝到葉蘭的身邊,但是最後卻還是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當走到葉蘭的身邊的時候,葉蘭只是輕聲說道:“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回到你的身邊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一直在等着你,無論多久。”
葉蘭擡着一雙明媚的眼睛,裡面溢滿神情,溫柔的看着羅田。
兩個人相視而笑,在陽光之下,兩個人慢慢的靠近,輕輕的相擁在一起。
這一刻,周圍的人沒有打擾他們,而是讓他們靜靜的享受着這屬於他們的寧靜和幸福。
另一邊,石頭和羅二妞相比於這邊的寧靜來說,就顯得很是激動了。石頭幾乎就是奔跑着到了羅二妞身邊的,然後還沒有等到羅二妞說上一句話,石頭就激動的將羅二妞給摟入懷中了。
“二妞,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石頭着急的在羅二妞的耳邊訴說着,聲音裡面滿是着急和深情。
羅二妞臉色紅紅的,在石頭的懷裡點着頭,輕聲說道:“我也是。”
說完,就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進了石頭的懷裡了。
聽到羅二妞的話語,石頭可是高興壞了,將羅二妞抱得緊緊的,幾乎要將羅二妞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兩邊,一個安靜的相擁,一個緊緊的抱着想要互相融入。不一樣的方式,但是所表達出的感情都是一樣的。都是那麼深的感情,那麼濃烈的思念。
陽光照在四個人的身上,溫暖而甜蜜,讓四個人臉上的笑容溢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