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你一眼我一語很快將杜家以後的經營模式定了下來,徐夢歸也轉彎抹角地請杜猛將李杜從人手底下保出來。鴿子對此很不理解,後來也問過徐夢歸,既然能和杜猛和盤托出自己的底細,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李杜是自己人呢?徐夢歸解釋道:“老周和你在杜家之所以很安全,是因爲一個本就是杜家的下人,另一個是未來女婿,可李杜什麼都不是,難免以後杜猛在情急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松本親自押送杜懷水的屍體送到杜公館,由於是杜猛開口要人,已經被定爲杜懷水同謀的李杜,遍體鱗傷的李杜也被送了過來,李杜一見是杜猛保下的自己,眼中一陣感激,正要開口相謝,卻見徐夢歸對他輕輕搖搖頭,目光突然變成凌厲無比,輕哼一聲,就被下人們從兩名士兵手裡接過去送到了客房。
逆子無義,但慈父有情,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千古不變。杜猛前腳剛送走松本等人,後院便是哭聲一片。杜夫人不見杜懷水的屍體倒還能把持得住,此時一見已然被燒得全無人形的杜懷水,幾次暈倒,於幾次甦醒過來,杜媛更是哭的不行。
礙於提本人的面子,杜猛爲這逆子只出了三天殯,場面不是很大,徐夢歸名義上還是杜家義子,三天大殯之後,徐夢歸攜警衛連十幾名戰士趕回諸山。滿心想把徐夢歸扯到身邊的松本聞訊何家少爺要走,連忙感到杜家,連問什麼原因,‘何少爺’給的答案簡單而且明確石門是在太不安全了。
杜媛在徐夢歸臨走之前,單獨和徐夢歸說了句話,也解釋了徐夢歸心中另一個疑惑。
“幸好你沒和那杯酒。”
徐夢歸馬上會想到那天晚上酒桌之上,鴿子講的吐沫飛濺時,曾強國杜媛敬給自己的一杯酒,一飲而下。只是當時大家都在勁頭上,自己沒有注意到杜媛的神色,至於酒裡的東西,有杜懷水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大哥,那房間裡還有什麼東西搜捕出來的?鴿子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被人給設計了,不過設計者現在開始慶幸,自己沒有得逞,杜媛自己都懷疑,當時路過的時候,是怎麼看上徐夢歸的,面前這張清秀的臉皮下,竟是一張魔鬼般的面容(要是身材就好了)。
徐夢歸對杜媛的性格也是大驚,這個小妹妹,真是敢想敢做,下藥這種事都做的出來,徐夢歸心裡暗罵小鬼真不仗義,鴿子這小子當時也被抓到過,憑什麼他這張臉就給留下了。看着鴿子和杜媛如膠似漆的樣子,心裡直來氣,從損人這方面上來看,真他孃的是天生一對。
石門不安全,諸山更不安全,當然,這只是針對徐夢歸一個人來說。徐夢歸在石門的種種‘劣跡’被夾在中間來回通訊的戰士和劉山的嘴皮子底下,滴水不漏地全給徐夢歸抖露了出來,鴿子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不免覺得可惜,但也都真心祝福鴿子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攀上枝頭當鳳凰去了。
徐夢歸剛一邁進團部,只見該來迎接的人全來了,屋裡裡闆闆整整地坐了一屋子老爺們,只有一位例外,全都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作爲焦點的灼傷感。
“啪~”
一直粗糙的大手打在頭上,唯一的例外就是動手之人,徐夢歸捂着頭只能幹挨,不敢頂嘴,只能委屈道:“娘,打傻了您就沒兒子了。”然後求助地看向扶着葛大娘的褚秀才,沒想褚秀才很不仗義地把頭轉向一旁。
“活該!”
褚秀才低聲說道。
個人大娘指着徐夢歸的鼻子怒地重重地罵道:““你個臭小子,打死你我還有三個團的兒子。”
“三個團?”
徐夢歸吃驚地重複道,褚秀才回道:“馬上就四個團了,高團長來買糧,也認了娘了,你那馮兄弟我看也快了。”
徐夢歸奇道:“馮啓龍?他來幹什麼?”
褚秀才回道:“來問你要他那羣兵。”
徐夢歸一聽就急了,那羣兵可都是技術兵,吃進嘴裡的肉在吐出去,還不如直接殺了他,急忙問道:“你讓他們回去了?”
“回去?”褚秀才笑道:“讓他們回去了還敢說是跟着你乾的?人不但沒回去,還讓我們把馮團長順道繳獲的三十多匹馬給留下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急着認乾孃?還說,和你做兩個兄弟,你該不會再名睜大眼的坑他了吧。”
聽到褚秀才說馮啓龍也認命了。這羣兵沒有被帶回去,徐夢歸擺着胸口回道:“乖乖,以後說話說全了,差點被把我嚇死。”接着又哈哈大笑道:“不明睜大眼,暗着坑也行。”
十幾雙眼睛再次齊聚過來,徐夢歸理直氣壯地說道:“看什麼看,兄弟有時候就是拿來出賣的,鴿子就是個例子。”
“你們連個說完了嗎?”
葛大娘見自己被晾道一邊說道。
兩人急忙連連點頭,“說完了,說完了!”
葛大娘滿意地嗯了聲,突然又開始罵道:“你的婆娘都快生了,你可好,一跑就是一個多月,我聽小尚說,你在城裡還找了個有錢的相好,你怎麼…”
這現世報來的也太快了吧,原來兄弟真是可以被出賣的。徐夢歸一聽這話,看向尚文尚武兩兄弟,急忙說道:“小尚?哪個小尚,可沒這麼糟踐人的。”
尚家兄弟很沒道義地同時看向堆放,嫁妝聊天,這個時候承認,傻子纔會往槍口上撞吶,等會還有更讓他心急的。
褚秀才在一旁加油添火道:“還不跟乾孃陪不是,乾孃現在可是一個加強旅的旅長了。”
徐夢歸連忙說道:”對我不對,我該好好在家陪着婷婷“所有人全身一陣惡寒,徐夢歸想轉移話題,左右尋找目標,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正猶豫間,若瑤突然從外邊闖了進來,氣喘吁吁喊道:“尚武…你…萍萍也要生了!”
“啥”
尚武一撲棱從長凳上蹦躂起來,剛纔還打算等看徐夢歸笑話眼的他,直罵道:“這孩子起來的,真不給他爹面子,走~”
罵完一陣風就竄了出去,徐夢歸傻愣愣地看着一屋子人,下意識地問道:“出…出什麼事了?”
“喜事!”
一羣人起鬨道。
趙德架起柺杖氣道:”你小子腦子還沒轉過來,你真以爲這一大羣人都是在等你的?你老婆要生了”
徐夢歸頓時傻了眼,腦子陣陣轟鳴,不知四處打量什麼,“哪呢?哪呢?”
褚秀才罵道:“你找耗子洞呢?生孩子不在衛生站,還能跑團部來生?”
徐夢歸緊張地一把拉住褚秀才就往外跑,褚秀才掙開袖子氣道:“你拉我幹什麼?”
“生孩子啊!”
葛大娘罵道:”你這時候知道急了?總在這等吧,大冷的天你去了也是白搭。”
褚秀才一副過來人的表情連連點頭道:“乾孃說的是,尚武那小子一會就得被趕過來!”
徐夢歸納悶地看着褚秀才問道:“你怎麼那麼門清?”
楊二狗子笑道:“被趕出來過唄,夏雪同志在十幾天前已經給咱們添了個侄子,頭,等着掏紅包吧!”
“啊?你老婆生了?我咋不知道?”
褚秀才點點頭說道:“怕你分心!”
“還有我老婆!”
尚武一身雪花跑來進來,罵道:“什麼玩意,我不就是想進去看看嗎?硬闖都闖不進去,那可是我老婆!”
馬大炮笑道:“那裡邊可還有咱嫂子呢,你進去了,不全被你看光了?”
徐夢歸一把抓過尚武的領子,喝道:“你闖進去了?”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那你問杏兒她們了嗎?到底生沒生的!你嫂子怎麼樣,孩子是男孩女孩?”
尚文仍坐在椅子上說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靜下,男孩女孩一會不就知道了!”
“又不是你老婆生,你當然不急!”
徐夢歸和尚武很是默契地齊聲喝道。
葛大娘問道:“你們兩個都別急,女人生孩子哪像小狗小貓說生就生的,總得疼上一陣子,你們這麼着急上火的,孩子的名字起好了沒?”
徐夢歸驚呼道:“名字?對!名字!”
兩人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徐夢歸突然看向褚秀才問道:“你家那小子叫什麼?”
“褚留香!夏雪給起的,出自‘梅花香自苦寒來’處處留香,好名字啊。”褚秀才微笑着坐到桌旁,端起一碗水,自個回味名字的含義,美的不行。
盜帥啊!不處處留情就行了。
徐夢歸一陣冷汗,但還是說道:“你文化高,你給我們想幾個名字?”
褚秀才笑道:“要男孩的還是女孩的?”
尚武撲到桌旁說道:“男孩女孩都行,我不挑食!”
馬大炮在一旁譏笑道:“你想挑呢,生什麼是什麼,反正我是把名字想好了。”
“嗯哦!”
馬大炮自知失言,馬上閉嘴不說,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大笑不已。
褚秀才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劃遊幾下,尚武連忙看去,大叫道:”好名字,我用了!”
徐夢歸也跑過去,周圍一羣人都瞅了過來,褚秀才笑道:“這可是兩個名字,你都要了?”
尚武笑道:“這‘雪’字…哥,那話怎麼說來着,和現在的天氣正合適。”
尚文笑道:“應時應景!”
尚武接着說道:“這‘錚’字正合鐵骨錚錚,做男孩的名字正合適。”
徐夢歸鬱悶道:“倆名字你都佔了,不行,給我一個。”
“不給!”
“給不給!”
徐夢歸說着就要動拳頭,尚武打死不讓,葛大娘氣道:“打,打,打,都什麼時辰了,就知道打,再起一個不就得了。”
徐夢歸轉向葛大娘,葛大娘說道:“臭小子,還認我這娘不?”
徐夢歸納悶道:“認啊。”
葛大娘滿意道:“這孩子的名字我給起了。”
“好!”
滿屋子人附和道,徐夢歸心裡直突突,葛大娘可是鄉下人家,一輩子裹小腳長大的,這名字……想是這麼想,但徐夢歸可不敢說出來,怎麼說乾孃也是個‘旅長’級的幹部,這剩下三個團長要是聯合起來,還不得借這個由頭倒打一耙,把新三團留的那點私房貨給搶光了。
心一橫,徐夢歸說道:“行,您給起。”
葛大娘兩手套在袖筒中,嘴裡唸叨着:“這孩子…只要以後沒這麼多仗打,平平安安。沒病沒災地地活一輩子,就叫…”
聽這話就明白這是一個樸實的農村女性對孩子最基本的祝願,但越是這樣,徐夢歸徐夢歸心裡越哆嗦,千萬別是什麼狗剩啦,石蛋的。
“叫長生吧。”
“長生”
石川在一旁搖頭道:“男人,應該血染疆場,做個百戰百勝的將軍,既然在漢語裡是同音,叫常勝如何?”
石川的話根本沒鑽進徐夢歸的耳朵,他正吃驚地重複道:“徐長生徐長生。徐長生……”
葛大娘還以爲徐夢歸是因爲沒有女孩的名字,連忙說道:“等等,我在想個女娃的名。”
徐夢歸驚歎道:“娘,不用了,我保證是男孩。”
屋裡幾人同時楞道:“你怎麼那麼肯定?”
徐夢歸沒有直接回到衆人所提出的問題,只是肚子搖頭嘆道:“沒想到,真他孃的沒想到,我兒子竟然是徐長生。”
徐長生是他兒子怎麼了?衆人越聽越悶,此時門外一個女生喊道:“連長,快,林婷生了。”
這個稱呼只有這些跟隨徐夢歸從師部出來的人才會這麼喊,楊二狗子喜道:“是曼彤,肯定那邊有信了。”
徐夢歸一個箭步衝了出去,直奔衛生站,他現在關心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
曼彤此時纔剛剛踏入團部,所有人同時問道:“男孩女孩?”
“男孩。”曼彤回道。
在衆人吃驚低相互左右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