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鉉把凌至秋送上樓,走進他的房間,把人放在了牀板上。
這位剛得了兩白金的當紅-歌手小豬一樣舒服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趴着,抱着枕頭咂了咂嘴,蹭了兩下,明顯是睡着了。
總裁大人這個時候才撫着下巴注視着他,覺得整件事情十分可笑。
始作俑者背對門口,只能看見精緻漂亮的側臉,皮膚光滑柔潤,特別耳側那一截,白得耀眼如雪。他的身材十分纖瘦,顯得腰線極其漂亮,一凹一翹間,臀部的曲線更加分明,兩條長腿攪在一起搭在涼被上,腳趾頭白白嫩嫩,一個個圓圓小小,蜷在一起,實在可愛。
……喜歡我?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尉遲鉉心情都很好。禁慾太長時間,是可以開始一段新的關係了。
他盯着凌至秋看了一會兒,嘴角揚了揚,轉身走出了房門。
——花開可要欣賞,……,有酒可要滿飲,……,唯有不等大醉,才能記得微醒;有情可要戀愛,然後就去遠行,唯有戀得短暫,才能愛得永恆……
爲什麼要戀得短暫?這都是見異思遷、始亂終棄之人的託詞!真正的愛情是對着人而發,而不是對着這件事;愛的是那個“對象”,而不是“愛”那種感覺!
——第一最好不想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世間如果都沒有這一切,那便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會發生了,沒有愛沒有痛沒有淚沒有笑沒有一瞬間福至心靈的快感……這還是人世麼?又何必生下來呢?
……
一整個晚上,凌至秋的腦子裡不住在循環播放着無數的情詩和情歌,滿心都是方雲飛所說的,戀愛、體驗、感悟,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勇敢、要堅強,要直面喜歡的人……
清晨的小鳥嘰嘰喳喳在窗外掠過,柔和的陽光從透明的窗紗中擠了進來,牀上的青年嘴裡嘟囔了幾句。
他的長而翹的眼睫毛漸漸眨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顯然是要醒了。忽然打了個滾兒,踢了踢腳邊的被子,隨手扯了扯胸前的t恤,然後才長長了伸了個懶腰,“啊……嗯……”
睜開眼睛,頂上是天花板的花紋,轉頭看是房間裡熟悉的一切。
新的一天開始了。
凌至秋心情十分好,坐了起來。感覺身上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瞧,發現還穿着昨天晚上參加宴會的藍色t恤和白褲子。回想了一下,記憶有點模糊,竟然有點想不起是怎麼回來的。
估計是喝醉了,被杭韜他們架回來的吧?
晃了晃腦袋,滿頭亂翹的毛也跟着晃動。腦子挺舒服,並沒有宿醉的難受。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幾點鐘了?今天早上公司放了假,下午纔去上課呢。
他又倒回牀上,拼命地拉長身體,咿咿啊啊的叫着,感受腰上那種拉伸的酥軟感,別提多自在了。
老半天之後,才重新鯉魚打挺坐起來,精神抖擻地走進浴室打理自己。刷了牙、洗了澡,抹了護膚產品,在鏡子前把頭髮抓高一點,左看右看,十分滿意。
出了浴室,換上一身帥氣簡單的黑t恤和九分褲,在大鏡子前挑剔了一陣,心裡想着下午去公司的時候得配一雙淺色系的豆豆鞋,這才容光煥發的出了自己的房門。
剛打開門就撞到了時欽,這小少爺用有點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似是崇拜似是佩服似是忍笑,快樂地和他打招呼,“凌哥,早啊!”
凌至秋笑着點點頭,“小欽,早!”
杭韜在下面喊,“凌少、欽少,吃早餐了。”
兩人應着,走下樓。
時欽賊兮兮的,笑眯眯問:“凌哥,你心情很好嗎?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
凌至秋也樂呵呵回答,“是啊,昨天真的做了一個夢,好驚悚,不過,也挺有趣。”當然了,夢見跟心上人表白什麼的,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待遇。雖然好像沒聽見心上人的回覆,不過沒有拒絕不就表示成功了一半嗎!
時欽再也忍不住了,“噗”一聲噴出來。
他算是知道了,原來在凌哥心裡,跟鉉哥表白是一件驚悚又有趣的事啊,哈哈哈!
凌至秋不明所以,扭頭看他,“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噗……”時欽捂住嘴,卻捂不住笑聲。
這孩子幹嘛了?凌至秋納悶。
不過走到餐廳,他就沒心思去在意時欽的笑了。因爲他看見了坐在長條餐桌主位上的那個儀表堂堂的男人。
杭韜和杜堯正從廚房裡端着盤子進來放下,看見凌至秋,都是和時欽一樣的表情,先是想笑,然後拼命忍住,掩飾地打着招呼,“凌少,欽少。”
這氣氛真的不對吖……
凌至秋訝然地想着,做夢夢了一個晚上的人,突然就在面前出現,是幸運還是奇妙?
他又想到了方老師的話。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尉遲鉉,要不要表白呢?
見他似乎忘記了昨晚的事情,幾個人都正了臉色,假裝同忘記。
凌至秋走過去坐在尉遲鉉的右手邊第一個位置,有點忐忑地看他的臉色。
尉遲鉉穿着一件冰絲的清涼t恤,正在看報紙。他安靜如一尊大理石雕像,刀削斧刻的側面隱藏在報紙的邊緣。
凌至秋偷偷看了一陣,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問旁邊的杭韜,“王玉呢?”
“昨晚上醉得厲害,他還在睡呢。”杭韜在他身邊坐下,回答。
“哦。”
時欽坐在對面,杜堯也忙完了,坐在他旁邊。
尉遲鉉將報紙從眼前拿開,輕輕疊好,放在一邊,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開始吃。
大家於是紛紛動筷。
呃,原來尉遲鉉吃小籠包是什麼都不蘸的。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小碟醋或醬油,就他面前什麼都沒有。
凌至秋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
尉遲鉉注意到他的視線,放下筷子,突然瞅了過來。
凌至秋嚇得連忙低頭,舀着粥往嘴裡送。
尉遲鉉微微一笑,不經意地說:“昨天本來想去你的慶功宴,結果因爲有點事情耽誤了。”
凌至秋聽他在跟自己說話,慌忙擡頭,“啊,哦!是這樣!謝謝,謝謝。那個,都是大家的功勞……”
“昨天到這裡的時候,都已經十點鐘了,所以我就沒有去現場。”尉遲鉉仍是一副高冷的表情,伸筷子去夾了一塊南瓜餅。
“你昨天就來了?”凌至秋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動作。看他優雅地將南瓜餅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牙齒真白,好整齊,餅上的牙印也是個標準的弧形。
意識到自己這種眼光有點猥瑣,像在褻瀆尉遲鉉似的,凌至秋不禁埋下腦袋。
細一思量尉遲鉉的話,他臉色漸漸白了。
昨天……就來了?
尉遲鉉嚥下南瓜餅,喝了口果汁,漫不經心地說:“是啊,我剛到沒一會兒,你們也正好回來。你還跟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醉得睡倒了。”
……其實,此刻他正在淡淡的氣惱中。
昨晚他爲了凌至秋的“我喜歡你”和那個小小的吻,翻來覆去半宿沒睡着。誰知今天早上起來一看,這傢伙居然像是忘記了,一點都不在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幫你記起來!
尉遲鉉滿意地看到,凌至秋如同被按了“pause”,拿着勺子喝粥的手僵在了半空,目光也定格了。脖子扭不回去,硬硬地頓在那裡,喉嚨裡發出了咯的一聲。
他“嗤”的聳肩笑笑,繼續吃着一塊酥脆的鮑魚酥。
凌至秋默默地把手收回來,放在膝蓋上,慢慢慢慢地轉頭看杭韜。
杭韜一臉同情之色。
他又看對面的兩個人。
杜堯跟尋常沒區別,溫和的笑着。
時欽卻一個勁地跟他使眼色,對着尉遲鉉擡下巴,那意思是“去啊,我支持你!”
凌至秋白掉的臉,又像水位上升一樣,一寸一寸紅了起來!
“那個,啊,我、我想起來了,今天早上約了方老師,要去他的辦公室,我我我,我要遲到了……我先走了!”凌至秋迅速說完一席話,把椅子往後面一推,猛然站起來,兩腿打結,差點跌一跤,穩住了自己就往餐廳外面跑。
他連包也沒拿,直接穿着拖鞋,噼裡啪啦地拉開大門,跑了出去。
一桌子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半晌,尉遲鉉沉着地吩咐,“杜堯,幫我盛一碗粥吧。”突然胃口大開是怎麼回事。
“好的。”金牌特助的服務態度非常良好,接過粥碗,從桌子中間的粥鍋裡舀了盛進去,遞給老闆。
杭韜也恢復了常態,吃起包子。
時欽張大嘴巴,看看尉遲鉉又看看餐廳的門口。老半天才回過神來,站起來追了出去,“凌哥!你去哪兒啊……”
門口哪裡還有凌至秋的影子。
……丟人丟大發了!
凌至秋穿着拖鞋在外面磕磕絆絆地繞着圈子跑。
昨晚的畫面時斷時續,他絞盡了腦汁,終於把夢境與現實分了開來。
原來,他真的藉着酒意,跟那個淡然冷峻的男人表白了?
我勒個去!
他不停地吞嚥着口水,把一幕幕場景緩緩地回放。
沒錯,他表白了,在衆目睽睽之下,跟尉遲鉉說了“我喜歡你”,然後,趁着尉遲鉉愣神的當口,踮起腳尖迅速親了他的脣瓣!
他還記得,短短的一觸,有點癢癢麻麻的,心中剎那間涌起幸福的感覺。
酒意上頭,他後面的事情就完全不記得了!
這些,真的不是做夢嗎!
凌至秋捂着滾燙紅透了的臉頰,坐在小區鍛鍊場的鞦韆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查得很嚴呢,本來快要上炕戲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