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生活非常緊張,如韓葉寧這般整天無所事事的人,在別人眼中便成了異數,不過幸好他還懂得什麼叫做收斂,不會大張旗鼓的做些與學業無關的事情,而恰好相反,因爲考慮到瘋子的未來問題,他不得不翻出了高中幾乎全部的教材,開始總結起了複習提綱。
曾經他也是高三的學生,做過的習題無數,可是儘管如此他也回憶不起來2000年的高考題目,只能踏踏實實的來做這事。幸好,瘋子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於補習這件事情也開始認真了起來——或者說他現在是真正的自己想學習,而不是被他們三個人壓迫着不得不學習。
楊笛對此不是沒有懷疑過,不過這個時候大家都很忙,每天他要訓練還要寫那些繁重的功課,這些事情都壓得他根本無力去顧及其他的事情,慢慢的,給瘋子輔導這件事情,就都落在了韓葉寧和秦雯的身上。而韓某人到了最後居然也只是負責整理大綱、出題目、覈對題目這樣的準備工作,講解的事情完全交給了秦雯。
當楊笛問及原因的時候,韓葉寧神秘一笑,“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啊?”楊笛愣了,“就因爲這個?”
“要不你讓我說什麼?”韓葉寧攤手,“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呃……”楊笛停住了,看了一眼低頭繼續翻書的韓葉寧,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很想辯駁掉這個謬論——同性,也不一定是相斥吧?他們兩個不是相處得很和諧嗎?
日子一天天過,每天都是學校、家、工作室的三點一線生活。忙碌得只剩下學習一件事,於是一個學期在毫不注意的情況下就結束了。
“哈哈哈!”瘋子拍着桌子,“第十啊,第十啊!”
才走進門的韓葉寧看着瘋子旁邊一臉無奈的,楊笛,狐疑的問道:“他怎麼了?”
“期末他考了他們全班第十。”楊笛無奈的解釋,“這不是美呢麼!”
“哦。”韓葉寧點點頭,“看起來秦雯給他補習的效果還不錯?”
“那可不是!”楊笛曖昧的一笑,“那可是秦雯啊!”
“你這話聽着怎麼那麼不順耳呢?”韓葉寧挑眉,“諷刺我沒本事?”
楊笛淚了,“我哪兒敢啊?我這不是——”
“葉子,”秦雯神情古怪的走了進來,“外面有個人,說是找你的,可是我不認識。”
“找我?”韓葉寧疑惑的看着秦雯,“什麼人找到能找到這兒來?”
“不是,”秦雯搖搖頭,“他好像是拿着地址過來的,到了你家卻只有你媽在家,葉阿姨說你可能在這邊。我剛纔過來的時候,他正好朝我問路。”
韓葉寧站起身,疑惑的走到門外,就猛的被一個人抱住了——“哈哈,我這一大早兒的就出來了,到現在才瞅見你,真不易啊!”
韓葉寧先是一僵,下一刻他就想着要掙開這個讓他倍感不適的懷抱,不過他也很快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傢伙也並不是那麼好惹的,他的臂力很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
不過很快,就有人來替他解圍了,跟在後面的楊笛陰陽怪氣的說道:“喲?葉子,這是你朋友?怎麼這麼熱情啊?哪兒認識的啊?”一邊說着,楊笛還走到了韓葉寧的身旁,看着那個擁抱這韓葉寧,還把頭埋在了韓葉寧肩膀處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你見不得人是怎麼着?好歹也擡個頭讓我們也見見吧?”
看到自己還被固定在一個懷抱裡面,韓葉寧咬牙切齒的說道:“聶靳,你敢鬆開嗎?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少點兒什麼——”
聶靳哈哈一笑,鬆開了胳膊,打量了一下韓葉寧之後,才很愉快的說道:“葉寧,看你氣色不錯啊!最近你怎麼樣?不對,應該問,你吃了麼?啊,你看看我現在這口北京話地道不?”
“葉寧?”楊笛聲調都變了,古怪的看着韓葉寧,飛快的指着聶靳問道:“葉子,他這人誰啊?怎麼那麼二百五?”
聶靳一聽這話,不幹了,飛速的反駁道:“我靠,你罵誰二百五?你還三百六呢!”
韓葉寧冷笑了一聲,“不錯了啊,連二百五是什麼都知道了。”
“那可不是!”聶靳操着一口古怪的北京話——事實上,當你不停地帶着兒話音,卻仍然舌頭髮直的時候,說話的語調那不可能不奇怪——“爲了和你套磁,我特別整來了一個在香港上學的北京人,跟他學北京話,看看,這才半年,咱爺們說的不差了吧?”
韓葉寧撫額,這到底是哪個強人教出來的徒弟啊?先不說這腔調,主要是這些土語用的也有些詭異啊?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反問了一句:“你能正常的和我說普通話嗎?”
“甭介,”聶靳笑眯眯的說道,“咱爺們還是麻利兒的北京話吧!”
韓葉寧抽搐了一下嘴角,“你想說其實我也能奉陪,只要你別滿嘴跑火車,說出來的話半天不着調就得了。”
“得得,你們不能這麼無視我們吧?”楊笛不樂意了,站到了韓葉寧的身邊,死死的盯着聶靳,這傢伙,難道就是那個給葉子念情詩的香港人,還學什麼北京話來套磁?丫這事做得真讓人搓火兒!
聶靳十分謹慎的看了一眼楊笛,似乎察覺到這個人對自己的威脅,他的態度也不是很好,冷冷的看着楊笛,隨口問了句:“你是哪位?”
“楊笛。”楊笛答了一句,“你就是那個給葉子送紅玫瑰的香港人吧?”
——送紅玫瑰給葉子?
一直關注着外面三個人的秦雯和瘋子面面相覷,一個男的,給葉子送了紅玫瑰?這麼極品的事情他們居然一直沒有聽說過?而秦雯這個時候更是懊喪,如果知道這麼件事,她的教育計劃就能更進一步了啊!
想到這裡,秦雯連忙笑盈盈的走了上去,“笛子,葉子,還有這位聶先生,咱們甭都擱院子裡杵着了,進屋聊吧?”
——怎麼聶靳這一來,大家說話都不正常了?
韓葉寧無語的搖頭,平時也沒有誰故意說這些詞啊?
聶靳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連忙應承了下來,五個人就轉戰回到了工作室內,楊笛一臉無不爽的坐在了韓葉寧的身邊,盯着聶靳,而聶靳也不甘示弱的坐在了韓葉寧的對面,專注着看着他。
“我先介紹一下,這都是我一起工作學習的朋友,楊笛、秦雯還有黃風,”韓葉寧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位是我在香港時候認識的一個人,聶靳。哦,他跟馮溪比較熟悉。說起來,聶靳,我家的地址,你是從馮溪那裡得到的?”
“對對,”聶靳笑着點頭,不過隨即他就有點兒哀怨的說道:“爲了得到你家的地址,我可是花了血本啊!不過,只要能夠見到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需要用到這種話語的地步嗎?
韓葉寧忍了半天,才終於沒有發作,乾咳了一聲才說道:“得了,你來到底什麼事?”
“瞧你這話說的!”聶靳哀怨的看了一眼韓葉寧,“難道我就是想你了都不能來看看你嗎?”一邊說着,他還一邊站起身想靠到韓葉寧的身邊來,甚至伸出手想來和韓某人的執手相看。
“我說這位,”一旁的楊笛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一揮手把某人擋在了一定距離之外,“我說你說話就成了,就必要還動手動腳的嗎?”
“這是表達我濃烈的想念之情的一種方式!”聶靳義正言辭的衝着楊笛吼完,才轉過頭,看着韓葉寧,“難道葉寧你都不想我?我們都半年沒見了啊!”
“我靠!”楊笛撇過了頭,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一旁的瘋子和秦雯,也都用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看着這個作風極爲不同尋常的男子,甚至用了一種更爲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韓葉寧——莫非,你竟然和這種不正常的人,是朋友?
似乎是感受到了朋友們的錯愕,韓葉寧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才說道:“聶靳,你能正常點兒嗎?要是不能,也沒事,我今天頭疼,不想聽你在這兒給我唱大戲,那就勞煩您哪天能正經說話的時候再過來。門就在那兒,好走不送——”
“能!”聶靳連忙坐了下來,從隨身的揹包裡面取出了一份請柬,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我是特別來邀請你的。”一邊說着,他把請柬交到了韓葉寧的手上,“這是今年春季巴黎時裝週發佈會的入場券,時間是二月底,我聽說葉寧你現在不用天天去學校了,我想或許你有興趣到巴黎玩一圈?”
韓葉寧的眉毛微挑,接過了那份請柬,看着聶靳,“你的發佈會?”
聶靳乾咳了一聲,才點了點頭,“對。”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對巴黎時裝週瞭解多少,不過這算是當今世界上最著名的時裝展示會之一了。巴黎時裝週起源自1910年,在19世紀末成立的法國時裝協會,他們很願意幫助新晉設計師入行,而今年,是我第一次參加春季時裝週。”
“意大利女人若要達到高貴的巔峰,就必須翻過阿爾卑斯山,或越過大西洋。”韓葉寧嘴角一勾,“好吧,你不用跟我介紹這個時裝週的情況了。”
聶靳眼前一亮,繼續微笑着說道:“雖然我也同樣可以參加米蘭或者是紐約的時裝週,但是意大利時尚協會直至今日仍希望參與其中的國外設計師也能推廣意大利風格,這並不適合我,而紐約……說實在的,雖然我是在那邊出道的,但是那邊更像是產品訂貨會,它所發佈的服裝實在太適合穿着了,而我現在的主題並不是這樣。”說到這裡,聶靳的目光開始變得閃亮,滔滔不絕的說起了他的設計和他的理念。
韓葉寧雖然開始的時候有點兒不耐煩,不過聽到後來,他卻有了些興趣——儘管他對時尚知之甚少,儘管他對服裝服飾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聶靳或許在時裝設計這方面,的確是個很具有才華的人,而且顯然那正是他真正熱愛的事業,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再也沒有了平日不正經的模樣,倒是多了一種認真的魅力。
只不過同樣聽着聶靳的話,楊笛的心情就複雜了很多——這個看上去不着調的人,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嗎?可是,看着韓葉寧也挺越認真、越聽越有興趣的神情,他怎麼就那麼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