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起的時候,餘喬渾身痠痛,頭痛欲裂的從睡夢中醒來,她想起昨晚那些瘋狂的人羣,心裡一陣的無奈,想她拖着一個未成年的身體,還要跟一幫大老爺們拼酒,她容易嗎。
這是餘喬加入十里山之後,慶祝她成爲二當家所舉辦的慶祝會。雖然並不知道宋文生是如何協調下屬的,不過餘喬這個年輕人坐上山寨的第二把交椅,竟然沒有人明着反對或者製造事端,這就說明這個宋文生還是很有些本事的。
餘喬捂着頭,趴在窗臺上直喘氣。木頭的窗棱上,翠葉層層疊疊,如煙似霧,點點紅色的星光撒落在那片綠色間,熠熠生輝。餘喬輕咦一聲。這不是蔦蘿嗎,這裡也有這樣的植物?
這蔦蘿也就是俗稱的五角星花,花開時形如一朵閃閃的紅五星。這花只是單純的觀賞植物,並不能作爲花草茶的原料。不過,看到蔦蘿的餘喬,卻忽然想起,她不是還想要做涼茶嗎,如今正是孔雀草大片盛開的季節,記得這山坳裡還是有很多這類野花的,那也不能把這些放在眼前的花朵都給浪費了。宋文生不懂得這些東西的價值,並不怎麼支持她的行動。可是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啊。俗話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她現在既然入了夥,那她就要爲了這個山寨的利益考慮,這些人既然不想老老實實做山賊,那麼他們就不可能將搶劫過路的商客作爲自己的經濟來源。可是不去搶劫,他們就沒飯吃,總不能一直去搶那些貪官污吏吧,這伊桑纔多大點的地方,他們搶了一個兩個,再多的,他們就是想找也在本地找不着啊,那總不是一個長久之計。這些個山賊們既然想把自己給洗白了,那麼越早脫離那種江湖習氣,就越好。所以那些能夠細水長流的賺錢的行業,就成爲了他們必須的選擇。總之餘喬還是很看好自己的,
餘喬給自己衝了一壺茶,坐在樹蔭底下乘涼,這山寨裡的飯菜其實也就是白水煮的一鍋大雜燴,也得虧餘喬這段日子練出來了,她現在是生冷不忌,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而她也一樣長的結結實實的,身子更是竄高了不少。看來這人啊真是不能太講究,否則哪一天萬一落魄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二當家,您喝茶呢。”黑着臉的前二當家鐵木,如今已經降爲山寨裡的總教頭了。按理說他應該是最不願意看到餘喬出現的。可是他的態度偏偏卻恭謹的很,這讓餘喬很是奇怪。
“鐵木老哥啊,你別這麼客氣。”餘喬讓出一半位置。“來來,做,咱們說說話。”
鐵木略顯拘謹的在餘喬身邊坐下。當日回來後,宋文生和問柳並沒有將餘喬的女子身份說出來,所以她行事依然毫無禁忌。“來,喝茶。”
鐵木端起杯子,將裡面的茶一飲而盡,然後砸砸嘴。“這茶怎麼甜絲絲的這麼好喝。”在這裡,糖還是一種奢侈品,平日裡普通人家很少能吃到帶甜味道東西,所以這個黑臉壯漢,用很讓餘喬無語的動作舔了舔杯沿,然後將杯子往桌上一放。“再來一杯。”
“鐵木大哥,我跟你商量個事。”餘喬趕緊將鐵木的杯子添滿。“咱們寨子裡的弟兄平時不都是你訓練嗎,你能把他們借給我一段時間嗎?”
鐵木忽然戒備的看着餘喬。“你要幹啥?”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就是想讓他們幫我去山上採點東西。”
“這個,我得跟大哥商量一下。”鐵木說道。他雖是個粗人,可是領導山寨這麼久,也不是那沒心眼的,這個二當家雖說是武功高強,而且還是大當家請回來的,大家都得禮讓他三分,不過這山寨裡最重要的兵權他可是不會輕易交出去的。
“這不是個小事嗎,有必要商量沒有。”餘喬望着鐵木。
“不,二當家,這事情雖小,可我也沒有權利不是。這還得經過大哥同意才行。”上次他私自動手劫人,已經受到大哥的嚴厲批評,要是他再做出點出格的事情,那這山寨的兵,怕就輪不到他來帶了。
“我這個二當家連這個權利都沒有嗎。我又不是讓他們耽誤訓練,只要讓他們有空的時候上山給我採點草藥,等東西賣了錢我給他們發工錢。”這人啊,看不出來她是爲了他們好嗎,這麼推三阻四的。
“二當家,您可別爲難我。我如今只是一個教頭,我要是再犯點錯那我可就在山寨裡呆不下了。”鐵木急忙撇清自己。
“行,行,我直接找他們說去行了吧,只要他們自願跟我走,那你可不能攔了啊。”餘喬碰的一下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
要說忽悠人,她還是有些信心的,前期,既然他們都不相信,那她就出工錢讓人給她幹活,等看到盈利的情況了,大家就明白她苦心啦。
寨子裡這幾百號人,願意在業餘時間給餘喬打工的只佔到總人數的三成。這大大出乎餘喬的預料,不過有一點好的情況,那就是這些答應給餘喬幫忙的人都不肯要她給的工錢,一個個積極的很。其實這是餘喬不知道了,這山寨的個人崇拜和幫派那還是很嚴重的,這些答應給餘喬幫忙的小嘍囉們都是沒什麼背景後臺的,平日裡要不就是獨來獨往,要不就是性子軟弱,慣於被別人欺負的。總之,這些人還沒有融入這個山寨的大家庭裡。
鐵木看着餘喬將整個寨子弄得上躥下跳的,那是滿心的不情願。“大哥,你就由着整個外人這樣鬧騰?”
“鐵木,他既然已經是我們的二當家,那就不是外人了,更何況,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像她說的那樣,讓我們全山寨的人自己養活自己,並且還能有盈餘。”宋文生笑道。餘喬之前找他長談了一次,談到了許多山寨未來的發展情況,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很有道理。所以這次,他纔會放手不管,看看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到底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大哥,你就這麼相信他?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會幹什麼?”鐵木接着說道。
可是這廂鐵木話音未落,餘喬就探進頭來。“我會幹什麼,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鐵木也混不在意餘喬聽見他的話,本來這事他要是真的沒有意見,那纔是奇怪呢。“怎麼試?”
餘喬輕輕一笑,她這個二當家要是真的不拿出來一點氣魄,那還真就被人給瞧扁了。“咱們來一場比試如何?”
“哦?”這下子連宋文生也來了興致。“不知,你想如何比試?”
餘喬伸出兩個手指。“一共兩場比試,一場文,一場武,文的就比兩個月內誰賺的錢多,當然我要先聲明,這個錢不能是偷得,也不能是搶的,必須是咱們自己賺來的錢才能作數。至於武比嘛。”餘喬輕輕一笑。“我也不跟你比功夫,咱們就比比隊列和令行禁止吧。我呢就用現在願意跟着我的這些人,剩下的人全部都歸你。如何?”
宋文生想了想。“你確定嗎,要知道你找的人可是太少了。”宋文生搖搖頭,他不知道餘喬哪裡來的信心。要說她善於經商,所以對此極有把握,那比試也就由她去,可是這行軍的隊列,看她的年齡應該是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的,這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她一個小丫頭真是什麼都敢幹呢。
“我很確定,怎麼樣,鐵木兄,你敢不敢應戰啊。”餘喬笑眯眯的看着鐵木,其實她已經弄了套子讓鐵木鑽了,這事情鐵木答應了,那也就成全了餘喬全山寨做正經生意的打算,若他不答應,這事情傳遍了山寨,那他手下那些人少不得也要說他懦弱,這樣支持她的人呢,就會相應的多一些了。
鐵木怒視着餘喬,他雖然猜不出餘喬的心思,可是這樣在外人看來極不公平的比試,即使他贏了,那也不光彩,所以他覺得餘喬是個很陰險的人。“我答應你的比試,不過,我也不佔你便宜,山寨裡的人咱們一人一半。”
餘喬看了看宋文生,這就公然的在他面前分兵權了,他怎麼還是一幅無動於衷的樣子。“不,鐵木兄,這些人既然當初選擇了不幫我,那麼我有理由相信,他們即使跟了我,那也不會乖乖聽我的調遣。所以這些人我還是不要了。”
“你……”鐵木氣的差點沒一拳砸過來,可是他知道單打獨鬥他根本不是二當家的對手。
宋文生忽然哈哈笑道。“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鐵木啊,你就答應了吧,正好趁機讓寨子裡的弟兄們都好好操練一下。他還是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你何必要跟他較真,只要你能贏了他,他自然也就沒話說了。”
“你若怕了可以直說。”餘喬挑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