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剛剛纔止住前衝的趨勢,此時看着那黃光直接進入視線範圍內,她就是想要轉身跑掉也來不及了。想她如今的模樣,可怎麼見人呀。餘喬真是欲哭無淚了。不過幸好不是被一個外人看見,要不她就要發飆了,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訓斥她不守婦道。咳,不對,貌似她這個身體還只是個孩子,離婦人還有些距離。
餘喬心中忐忑,正想着如何面對將要到來的疾風暴雨,去不想在聽到一聲驚呼之後,那昏黃的燈光忽然往地上一墜,竟啪的一聲熄滅了。預想中的訓斥並沒有出現,反而除了那一聲驚呼之外,他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山洞中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異。餘喬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臉頰上卻忍不住一陣發燙,話說她沒做什麼虧心事呀,怎麼會這麼怕呢。
那燈籠滅了之後,這山洞中可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了。餘喬輕咳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率先問道。“你怎麼到這洞裡來了。”這尷尬的氣氛總要有人先打破吧。
對面的腳步聲慢慢接近,餘喬能聽到他那略顯慌亂的呼吸聲。“那天就感覺裡面可能別有洞天,這幾天晚上無事我就來探探路。”
“哦。”餘喬哦了一聲,卻也沒了下文。
“給。”半晌之後,餘喬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然後就聽到對面發出輕微的一聲。
“嗯?”餘喬半晌才反應過來。“哦,哦,謝謝。”餘喬伸手接過惠兒遞過的外衣。穿在身上感覺到那暖暖的溫度,餘喬忽然心中一鬆,這一晚心中的憋屈煩悶好似忽然間就煙消雲散了。“那洞裡有什麼?”
“是個很長的山洞,岔路也很多,我暫時還不知道它通到什麼地方。”
“聽你這麼說,倒是像個迷宮。”餘喬拉了拉衣襬,將長出的部分挽起來打了個結。“把燈點起來吧。”
“好。”
一點火光在黑暗中升騰起來,很快就照亮了巖壁四周。惠兒的身形也顯露出來。他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貼身的無袖短衫,下面是寬鬆的綢褲,只是他臉上的神情卻還有些侷促不安。
“這天還真熱。”餘喬剛從一身清涼的裝束轉變成這將周身都包裹嚴實的布衫,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話說這夏天還是短袖,裙子之類的穿着舒適呀。雖然這山洞中比較陰涼,可餘喬還是捂出了一身薄汗。
“是,是有些熱。”惠兒剛把目光轉到餘喬身上,又連忙移開了。她難道不知道她此時的樣子有多麼不妥嗎。
原來,由於這件長衫過於寬大,穿在餘喬身上就好像吊着一樣,胸前的衣襟自然也沒有多嚴實,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你不用這樣吧,我這不是穿的好好的嘛。”餘喬瞧見惠兒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還好意思笑,你個姑娘家的,怎能,怎能……”惠兒面上忽然一紅,卻是又想起了餘喬方纔的樣子。那樣能算是穿了衣裳嗎?只是雖然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他心中卻仍忍不住回憶起方纔的畫面。
“你以爲我想這個樣子呀,我又不傻,難道白讓人看了去。”餘喬斜撇着惠兒哼了一聲。彷彿她口中那白看的人就是他似得。
惠兒荒亂的避過餘喬的目光,不管怎麼說,他確實是看見了,所以餘喬這話還真讓他有些心虛。“那你爲何,如此?”
“切,還不都是當這個總教頭當得,真是晦氣。”餘喬憤然一甩那寬大的袖子。“我是空有一身本事卻使不出來,讓人憋屈死了。”
“你,好像是從上面下來的,是嗎?”惠兒此時好似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若不是方纔餘喬的樣子,以他的心智怕是第一時間就應該覺得不對了。
“那個,今晚發生了點事,我這也是不得已。”餘喬避重就輕的說道。
“說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事情牽扯到餘喬的安全,惠兒暫時也將心頭的雜念壓下,問起正事來。
餘喬眼珠一轉,要是真要全部說真話,那她半裸奔的事情豈不是要暴露。還是半真半假的好了,她方纔的樣子就已經把惠兒給嚇的夠嗆。要是讓他知道那些事,會出現什麼後果餘喬還真不敢想象。說起來這種事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嚴重的,雖然說惠兒受其影響已經比常人要好的多了。“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我上山洗澡,然後被人揹後放冷箭,我這不是不得已嘛,這身裝扮也只能先逃了。總不能在打回去吧,而且對方人數好像不少。”
“不知道是什麼人暗算你嗎?”惠兒也認真起來。
“不知道。我連對方臉都沒見到,那人是躲在離我好幾丈遠的地方放的冷箭,而且一路追着我不放,抽空就射一箭,我這不是不想跟他照面嗎,所以這才跑到崖邊,那山壁上有一條裂縫,我就是順着那個下來的。”
“以後一個人不要隨便離開軍營。”惠兒眉頭深鎖。“如今想對你動手的人還真不少,這猜也猜不出結果。你還是儘量留在營帳裡哪裡也不要去了。”
“那也不能總防着吧,我還是什麼都不幹了不成。”餘喬聽到這話,更是覺得鬱悶。
“你就是真不幹,這軍營也垮不了。”惠兒輕輕搖頭。
餘喬將嘴一撇。“是我知道,這世上離了誰都照樣過日子。可我這不是覺得心裡憋屈嗎。難道我就被人追着打,連還手都換不了,這悶虧我怎麼吃得下,遲早要找出幕後主使人來。我,砍,砍,砍……”餘喬用手做劈砍狀,臉上更是一副分外猙獰的表情。
“如今我們在暗,對方在明,說不得你還真得先忍忍。”惠兒毫不留情的說。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餘喬問。
“這件事跟你這總教頭的位子是脫不了干係的,要不你先休息一段時間?”惠兒試探的問。
“什麼,讓我先妥協,不幹。”餘喬乾脆的說。“那些新兵蛋們,還沒有被訓練出屬於軍人的精神面貌。哪裡能那麼容易的放手。”
“你還真是頑固。”惠兒邊嘆氣,邊說。“那種東西是一時半刻能教的會的嗎,就是暫時放一放也沒什麼。”
“好吧,好吧,就算你說的對。”餘喬無奈。“那咱們難道就在這站一晚上嗎?”餘喬狡黠的衝惠兒眨眨眼。“還是你覺得這裡的風景不錯?”
“啊。”惠兒低呼一聲。“對,快回去,你如今這樣子可別被誰看見了。”
“好。這就走。”餘喬呵呵一笑。“改天你要再探險的就叫上我,我挺喜歡那種活動的。”
“快回去吧。”惠兒一直微微側着身,此時更是背轉身去,直接衝餘喬揮揮袖子。
“真要我回去,也總該把我送到下面吧,我可是沒有提燈籠。”餘喬看着惠兒那彆扭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
“給你。”惠兒直接將燈籠遞了過來。
“我提着這東西,難道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這副樣子嗎?我只用你下去幫我照一下下面。”餘喬沒好氣的說。平日裡惠兒可是挺沉穩的,就算她今天的裝束有些異於常人,可也不至於這麼久都過不來勁吧。
“哦,哦。”這一刻的惠兒確實有些智商降低。“那我先下去。”
有了惠兒燈光的指引,餘喬得以平安落地。要知道她可是光着腳的,要是漆黑一片的直接落下去,雖然也能落地,不過她就不能保證她的腳會不受到一點損傷了。山腳下的地面上可是有很多尖利的碎石塊的。
兩人默默的站了一會兒,卻誰都沒有先開口。
末了,還是餘喬忽然莞爾一笑。“走吧。”
“你……”惠兒欲言又止。“你還是小心些。”
“放心吧,那些人我還不放在眼裡。”餘喬豪氣的說。
“不可太過掉以輕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不,不要再當這個總教頭了。”惠兒斟酌再三,還是覺得這什麼勞什子總教頭根本就沒有餘喬一根小手指頭重要,要是餘喬真因此遇到什麼危險,他豈不是要自責死嗎。
“說我懶的還不是你。現在我好不容易有點幹勁,你又讓我退下來。”餘喬將嘴一撅。“沒門,我還正好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想要對付我呢,要是我這一讓步,不是正好稱了那些人的心意。”說實話,要不是被逼,餘喬還真不會做這個總教頭,別看她這時候看的起勁,可這位置還真重要不到哪裡去,不過要是讓她就此向那些人妥協,她卻是絕不願意的。她一定要將那些人全都給揪出來。
“可你總不能,時時都提防着吧,那樣你會過的很辛苦的。”
“這有什麼辛苦的,以前被師父操練的那才叫辛苦。”餘喬笑吟吟的伸出手拍了惠兒一巴掌。“沒事,你放心吧,真要想幫我就幫我留意一下,有哪些人可能會對我動手就行了。”
“真拿你沒辦法。”惠兒搖頭道。“要回營帳嗎?”
“恩。”餘喬笑着一揮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