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電工磕頭如搗蒜一樣,他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更不想被水電站開除,家裡的老老小小,都等着這份工錢吃飯。
“葉老闆,葉天,求求你,留下我們吧,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跪了半個小時,三個電工好話說盡,最後在自己臉上連扇十幾個耳光,苦苦哀求葉天高擡貴手。
“石站長,你說怎麼辦?”葉天再次把球踢給石站長。
“他們今天偷你的礦機,明天就會偷水電站的東西,我可受不了。本來水電站投資就大,回收困難,開了他們三個,每月省下1萬多工資,對我來說很重要,求之不得!”
三個電工又跪着求石站長,石站長擺擺手:“你們還是求葉天吧,現在是在礦場,他的地盤上。你們這些人啊,不知好歹,覺着錢志峰囂張就跟他合作,不知道他是個地痞流氓,就算是拿走礦機,也未必付你們的錢。到時候弄得裡外不是人,既得罪了葉天,又觸犯了法律,你說說,你們是不是傻?”
三個電工跪着,一直不起來。
最後,葉天宣佈:“你們仍然可以留在這裡,但是不要犯法,犯法我就要報警。以後,你們互相監督,任何一個跟錢志峰接觸,向我舉報,都有1000塊錢舉報費。我只希望大家加強巡視,不要讓礦機出任何問題,如果誰再犯同樣的錯誤——”
石站長立刻接上去:“馬上開除,毫不留情!”
三個電工千恩萬謝,趕緊爬起來,到大棚裡工作。
“葉天,謝謝你原諒他們,如果真的把他們開了,還是個麻煩。他們都是找關係來的,當時我同意他們進水電站工作,收了他們一點禮物,如果現在就開除,連半年都不到,那些東西,要不要退回給他們?還真挺麻煩!葉天,看你處理事兒,就是敞亮痛快,任何人在你面前,都能找到自己的路,看起來,處理問題之前,你早就給別人留下了道,真是菩薩心腸!”
“過獎過獎,都是石站長罩着,事情纔好辦。”
其實,起初葉天發現電工們拆掉了完好無損的礦機,也曾經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馬上就把他們趕出去,讓這些人滾蛋,一分錢都撈不着。
轉念又想,那樣做不解決問題,也傷不了錢志峰,不如這樣處理,再次增加錢志峰的罪證,也不會得罪電工,讓這些人感恩戴德,好好工作。
不然,開除三個電工,就要補充三個小工,既需要臨時招聘,又需要上崗培訓,實在麻煩,沒有任何意義。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宋健加強巡邏,不給這些人留下伸手的機會。
“葉天,接下來怎麼處理?”
葉天笑着搖頭:“石站長,沒什麼好處理的,咱們自己的人,拿了兩臺礦機,然後又接上,也知道自己錯了,以後不搭理錢志峰就是了!”
石站長向葉天挑起了大拇指:“葉天,這事處理得漂亮,真是佩服!”
連續三天,錢志峰每天過來,除了打麻將,還有其他各種理由,一天下來,總得從葉天手裡借走1萬。
葉天還在忍耐,資料已經整理完畢,打印出來,如何轉交給石站長也是一種藝術。
他打算回到市中心,使用郵政局掛號信,直接郵寄到鳳鳴山水電站。同時,也會複印這些資料,寄到反黑除惡領導小組。
省裡、市裡、區裡、鎮上的各個小組辦公室,各寄一份,所有部門一起行動,一定能搞定錢志峰。
這種成本,只有幾塊錢,卻能讓錢志峰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讓宋健跟對方硬碰硬,不但需要枕戈待旦,而且需要耗費大量精力,根本沒有心情管理礦場,那樣代價就太大了。
隔了一天,他又請錢志峰喝酒,得到了另外一個重磅消息。
錢志峰曾經偷竊本村和鄰村的5臺機井水泵,等於是破壞農田建設,這也是掃黑除惡針對的主要方向之一。同時,還有三次搶劫事件,都跟錢志峰有關。
葉天長出了一口氣,第二天就讓宋健開車,到了城裡的郵政總局,親手發出掛號信。
錢志峰做了那麼多事,神仙也幫不了他。
當天晚上,石站長和錢志峰過來打麻將,每個人大呼小叫,跟從前一樣。
葉天不動聲色,觀察着石站長。
他相信,市內掛號信轉天就到,對方拿到那些資料的時候,一定會欣喜若狂,終於找到了幹掉錢志峰的證據。
錢志峰在牌桌上依然耍賴,不時的跟其他三方吵吵鬧鬧。
葉天站在辦公室旁邊的陰影當中,看着這一切,就彷彿是高明的棋手站在其旁邊,看着這些棋子走來走去。
真正能夠決斷一切的,就是棋盤外的大人物,不僅有對局的雙方,也有旁觀者,最可笑的就是錢志峰這樣無知的棋子,以爲自己飛揚跋扈,縱橫決蕩,實際上,轉眼之間淪爲大人物手中的玩物。
葉天讓廚房多做了幾個好菜,啤酒管夠,讓這些人盡情享受。
“一天之後,這一切就改變了!”葉天淡淡的笑了。
他也揣測過石站長收到掛號信之後的反應,最正確的,當然是向上級舉報,抓住錢志峰,直接扭送到紀檢部門。
不過,他也知道事情是不斷變化的,只有在動態平衡當中,這個世界才變得和諧完美,永遠不會死水一片。
宋健從大棚裡走出來,跟葉天並排站着,輕輕啐了一口:“這些傻逼玩意兒,就覺得吃定了咱們,兩個月之後一拍兩散,誰也不認識誰!”
這是普通老百姓的思維,趕緊想辦法擺脫他們,惹不起還躲不起?
只有葉天這樣的高手,才知道逆境之中反擊的重要性。
找到對方弱點,回馬一槍,對方就將死無葬身之地。
“宋哥,如果讓你暴揍錢志峰一頓,但是必須手下留情,不能致命,能做到嗎?”
宋健點點頭,把口袋裡的指虎拿出來,在葉天眼前亮了亮:“這個東西外面包一層膠皮,打人很疼,身上不留傷痕。”
本來,葉天覺得可以兵不血刃結束戰鬥,但又有種預感,錢志峰不會老老實實認罪伏法,肯定會有最後的掙扎。
第二天一整天,相安無事,礦機運轉正常,石站長和錢志峰也沒過來騷擾他們。
葉天的電話彷彿啞了一樣,一整天也沒響。
到了晚上八點鐘,打麻將的人沒來,葉天就感覺到,事情已經開始爆發。
他沉得住氣,無論外面怎麼變化,他也不動聲色,不讓宋健看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