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有倫接到林子軒的電話說是有重大的事項要提交給市裡,但需要一週的時間,沉吟片刻後,他答應林子軒最多給他一週的時間。將要年底了,又是臨近全國實行招拍掛,這和記平原突然提出要那兩幅地塊,又拿出香港中環來做襯比,實在很難不讓市裡心動。
雖說各區域有各區域的功能定位,這在幾年前就做了相應的規劃方案,但要是晉嘉嚴有那個能力,市裡還是會酌情更改,畢竟引入有實力的開發商,也是必要的。
一週的時間讓新鼎泰從上到下都緊張起來,包括纔到京城的陶鑄鈞、陶品文,連倪冰都被從雲廣緊急的抽調到了京城,組成可行性方案報告的制訂小組,對通州一帶進行考覈。
於駿和陶鑄鈞、陶品文見面的時候,倪冰已到了京城,知道她跟於駿的關係不一般,王靜香就特意讓她也趕來坐陪。
於駿瞧着在旁邊竊竊私語的吳妤和倪冰就笑:“兩位姐姐有什麼體己話,不能讓小弟知道的?”
“不關你的事,你別想打聽到。”吳妤白了他一眼,繼續跟倪冰小聲在說。
陶鑄鈞一笑,這種事他在香港已司空見慣了,而於駿又是年輕英俊,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更能理解。
“增發過會後,機構投資者已經能滿足要增發的股份,甚至出現了超購的情況,西嶺控股考慮保持原有的股份比例嗎?”陶鑄鈞問道。
如若不考慮的話,西嶺控股的股份就會被稀薄到8.57%左右,銀海集團是打算保持住股份,他們要認購2730萬股才能保證20%的股份,按增發價格每股90元計,這裡需要24.5億以上,對於銀海集團來說,壓力還是頗大。
而鼎泰集團已不考慮認購增發,股份會被稀薄到31.5%,要加上西嶺控股的8.57%的話,還是在董事會中佔有絕對的話語權。
“西嶺控股不會考慮保持原有的股份比例,不考慮認購增發,”於駿聳肩道,“現在都比較缺錢,十二三億的現金,還拿不出來。”
陶鑄鈞只當他是在說笑,也就附和着笑了笑。
而要把西嶺控股對新鼎泰的影響力看輕,他也不會,不單是於駿的原因,在借殼之前,三方就簽訂了一項債轉股協議。一年內要是新鼎泰無法還上西嶺控股借給它的40億,這40億就將轉換成1億的股份。
當時看似新鼎泰佔了便宜,但誰都想不到真正借殼成功,新鼎泰的股價會一飛沖天達到100元,光這一項,西嶺控股就獲利60億,但這只是賬面收益。
要是新鼎泰還得上錢的話,那這40億就完全的一點賺頭都沒有了。
本來增發後,陶鑄鈞有意要先還西嶺控股的這筆錢,但是現在的衛星城計劃,需要投入的資金不少,只得一切往後推辭了。
一百二十億的資金,加上銀行貸款,撬動兩個衛星城計劃都沒有問題。只是要看衛星城要建多大,成本覈算出來後,才能得知真正的情況。
陶鑄鈞、陶品文想知道的是於駿對這個計劃的看法。
當你在商業領域確實佔到頂端的時候,誰都會法輕視你的意見,至於年齡,那倒是其次的了。
“衛星城計劃是我提出的,”於駿捧着紅酒杯抿了口說,“京城的市內地皮畢竟有限,嚮往延伸是種必然,通州無論是區位優勢,地理環境,相對而言都是比較合適的,而我想通州區政府也會對這個計劃感興趣,收益方面,粗粗估計,一倍至兩倍的利潤應該是有的。”
陶鑄鈞一怔:“這樣高?”
“要是區政府或是市政府肯爲新鼎泰做無息貸款擔保的話,是這樣。”於駿笑道。
就算是新鼎泰能夠獨自撬動整個項目,也沒必要拿着所有的錢壓在一處,貸款有分擔風險,減低運營成本的作用,特別是在地產行業,貸款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要由政府出面的話,會減少公關成本,而這種大計劃,又是地方政府特別喜歡的。
現在明陽縣城的開發還未動工,城南區改造也還在圖紙上,要是能拿下通州的衛星城計劃,回頭再回雲廣,章毅凡想要再說什麼話,那就無話可說了。
而這種造城業態也能在全國各地擴張,京城自然是最好的範本。
再配合新鼎泰現在主攻的商住樓,商鋪租賃,基本的經營結構已經完善,在短期利潤、長期利潤相配合的情形下,於駿對林子軒、王靜香在五年內再上個臺階,充滿着信心。
陶鑄鈞和陶品文交換了個眼色,看到對方眼中的信心。
結束飯局於駿就讓謝青開車帶去京城西南角的御膳坊,林嫵還在那裡等着他。
吳妤還要和倪冰說親近話,夜裡能不能回京都大酒店都是個問號,而林子軒、王靜香還要跟陶鑄鈞、陶品文,以及從雲廣、香港、上海趕過來的小組成員討論細節方面的問題。
只能讓於駿一個人去赴宴。
說實話,於駿不大想去,想起林嫵那瞧着聰明,實際單純的臉蛋,還有那偏執的想去維護蕭近楠的傻勁,他就沒什麼滋味。
要不是林子軒眨巴着眼說那御膳坊是以前做宮廷菜的廚子的後人,在京城裡開的一個特別好的餐館,平常就是連部級的管員想去吃都得訂上好長一段時間,排隊都排到明年年中去了,他是用林老的名義才幫林嫵訂下的,做的菜確實是一絕,保證於駿吃了不後悔。
想着宮廷菜,於駿只在電視裡看到過,反正就是不管長相好賴,就是滿滿的一大桌子,而且是方桌,做皇帝的就是每個菜,吃上一兩挾,就不吃了。
但他也想嚐嚐做皇帝的滋味,看看這皇帝以前吃的都是嘛玩意兒。
林子軒給謝青說了路,謝青還是繞了半天,這御膳坊,是開在個黑不溜秋的小衚衕裡。只能容納一輛半車,也就是說要是裡頭出來車的話,這邊或那邊只能有一邊倒出去,而想要同時並排而行那是不可能的。
這衚衕比往日於駿見到的衚衕都要老,牆壁上都是些藤蔓,黑燈瞎火的,只有兩盞昏黃的白熾燈在照着,比車燈都要暗得多。
而斑駁的牆面表明這條衚衕的年紀可能比林老都要大上老大一截,牆角下連排水溝都沒有,意外的是,就算是打開車窗都嗅不到一丁點的異味,反而到處都是草木的清香。
沿着小巷往裡走,這御膳坊的招牌在巷口沒打,裡頭也沒打,直到看到一個圓形的拱門也似的入口,裡頭是座四合院,於駿猜估着大約就是地方了,就讓謝青把車靠邊停下。
這拱門的斜對面已停了兩三輛車,都是奧迪A6,有一輛還掛着江北省會的政府牌照。
於駿沒大在意,推門下車伸了個懶腰,纔拿出煙點上,抽了兩口往裡走。
四合院裡沒有現代的照明工具,僅有幾盞煤油燈,掛在屋檐底下,看着跟那某些恐怖電影一樣,裡頭的三處院屋都是飛檐斗拱的造型,青磚琉璃瓦,不像是原來就有的,應該是爲了適應這種氛圍而後加的。
院落不算大,牆角里栽着十七八盆的月季花,一處不算大的葡萄架子立在另一處的角落裡,正中央的天井斜靠後側,有一個手壓式水井,一個桶口破了個小缺口的木桶就擺在那個出水口的正下方。
在稍顯得空蕩的天井另一側,還有一張石圓桌和三張石凳,上頭擺着一套散落着的撲克牌,想必是在天色還能看清的時候,玩牌的人留下的。
除去拱門這裡,還有三處屋子,其中一處裡亮着白熾燈,能聽到炒菜的聲音,那裡應該是廚房,而另外兩處側應該是包廂。
每間屋子看樣子都被隔成了兩格,或四格,站在於駿的位置看不太清,分辨不太出來。
都亮得通明的節能燈,窗子都是紙糊成的,能看到人影在裡頭或是悶頭大嚼,或是站起來大聲的招呼着喝酒。
於駿抽完了煙,等謝青過來,就去往正對着拱門的那間包廂走去。
“吱!”
於駿推開這間包廂的門,裡頭坐着的都是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和小鳥依人的年輕女子,看到門開,這些人都把眼睛轉了過去。
於駿見林嫵不在,就笑笑抱歉着退出去。
想再去推另外一側的屋門,就看門反而先自開了,一個滿臉輕剽的少年走出來,疑惑的瞧了眼於駿,就往外走去。
於駿透過開門時的縫隙看到了坐在那裡小臉兒通紅的林嫵。
“來晚了。”於駿笑着走到裡面,伸手跟林嫵打聲招呼,就隨意找了處地方坐下。
“還以爲你膽小不來了。”林嫵冷淡的說道。
於駿笑了笑,目光掃過在桌的七八位年輕的男女,又把目光定在林嫵的身上:“就算不給子軒哥面子,也得給你面子不是嗎?”
林嫵的臉孔依然很冷漠,就像是於駿欠了她幾十萬,而她追問着,於駿又不肯還一樣。
正當於駿想要拿着身前的乾淨筷子夾菜時,一個少年說道:“是你撞傷的近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