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今日的冠軍又是雨自靈了。
爲了表示公正,冷晹還是上前檢查了一番雨自靈的獵物,確認都是弓箭和匕首所殺之後,例行公事的問了一句,“這些都是你殺的嗎?”
“是,都是我殺的。”雨自靈坦蕩地說。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都知道狼羣是羣體活動的動物,雨自靈竟然能夠毫髮無傷的獵殺了六頭狼回來,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好,比賽結果已經全都公佈了,獲勝者就是——”冷晹正要宣佈此次比賽的獲勝者是雨自靈,不料卻被人打斷。
“我不服!”一個女聲響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是這名女子吸引過去,雨自靈也好奇看過去。
只見一個身着紅色勁裝,臉上沒有施脂粉,倒也是白皙動人的女子站了出來。
“噢,爲何不服?”冷燹也好奇,出聲問道。
“啓稟皇上,今日的比賽給女子狩獵是劃分了範圍的。我們所有人都遵照規則,在註定的範圍內狩獵,可是小女卻看到雨自靈擅自越界,所以雨自靈才能獵殺到這麼多的獵物!”那名女子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昭告衆人。
雨自靈面色如常,沒有絲毫被揭穿之後的慌亂。
“雨自靈,可有此事?”冷燹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要是真的話雨自靈這就算作弊,楚國這回就要在其他兩國面前丟臉了。
“啓稟皇上,確有此事,小女的確是越界殺的這幾頭狼。”雨自靈沒有隱瞞,如實承認。
那名女子得意的一笑。
冷燹的神情變得很難看,“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在三國朝試上舞弊!來人——”
冷燹正欲讓人撤銷雨自靈的參賽資格關到大牢裡等候發落,不成想,雨自靈笑着將冷燹的話打斷。
“皇上,息怒。還請聽小女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你舞弊就是舞弊,我都親眼看見了!”看雨自靈想要爲自己開脫,女子心急的說。
雨自靈不管那女子的叫囂,娓娓道來:“我們今日的比賽,規則說得很清楚,‘爲了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請不要超出規劃好的安全範圍’,這句話想必在場的各位在比賽開始前都有聽到,小裁判那裡也是作有記錄的!”
衆人聽着雨自靈說的,回想了一下,紛紛點點頭,比賽前冷晹作爲總裁判,是這麼說的,沒錯。
小裁判也找出比賽的相關記錄,翻到比賽規則這一章呈上去給冷燹。
冷燹的確在記錄上看到了這句話,“那又如何?”
“比賽規則中,只說了那是安全範圍,是爲了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的。但是如果我有能力保護,我爲什麼還要待在安全範圍內呢?我有這個實力一個人獵殺六頭狼,我爲什麼還要待在安全範圍內追追小兔子呢?”雨自靈從容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從頭到尾,比賽規則中就沒有提到過不能超出範圍,也沒有強制要求一定要這個範圍內狩獵。敢問,小女這樣,算是舞弊嗎?”雨自靈堅定有聲的說。
在場人的輿論一瞬間又傾向了雨自靈這邊。
“是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不能出去狩獵啊!”
“所以雨自靈這麼做完全就是憑藉自己的實力奪冠嘛!”
“對呀,那個所謂的範圍只是說在裡面相對安全一些,獵物沒那麼生猛。”
雨自靈面帶微笑的看着那名女子,“如果你能力足夠的話,你也可以踏出安全範圍,捕殺到更大的獵物。”
雨自靈意味深長的強調安全範圍幾個字,暗諷那名女子的不自量力。
那名女子氣得跳腳,一把推開人羣,跑走了。
冷燹也聽懂了雨自靈的說辭,他點點頭,“你的言論的確在理,行爲也完全在比賽規則的約束內。剛剛莫無須有的罪名,免了。”
雨自靈微微鞠躬:“謝皇上。”
她轉身,調皮的對冷晹眨眨眼睛,搞定。
晚上,侍衛又燃起大大的篝火,雨自靈洗漱一番後走出來,溫暖的火光印得人面通紅。
蕭肅冥走到雨自靈身邊,“靈兒,沒想到你身手竟如此了得。”
雨自靈不好意思的笑笑,“哪裡,胡亂學學的。”
“誰教你的?”
“冷晹。”
雨自靈想也不想的就把冷晹拿出來做擋箭牌。
“難怪,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你**得身手如此了得,改日我也要想王爺討教一番。”蕭肅冥知道雨自靈從小癡傻,被雨自靈的故意引導,誤認爲冷晹能夠在短短几月時間內教會雨自靈這麼多的武功招式。
雨自靈心虛的笑笑。
“走吧,我們過去烤肉吧。”看到另外一邊空地上支起了兩個大大的燒烤架,蕭肅冥和雨自靈走了過去。
炭盆裡的炭燒得紅通通的,一排排切好的鹿肉片整整齊齊的躺在烤架上。
負責烤肉的下人見蕭肅冥和雨自靈來了,急忙烤了兩塊鹿肉塗上醬料,夾入碟子裡給兩位。
雨自靈咬了一口,“味道不錯。”
“鹿肉雖美味,但不可多吃。”蕭肅冥見雨自靈還想再吃,笑着提醒。
“別擔心,師兄,我再吃一兩塊就不吃了。”雨自靈笑起來眼睛彎彎,十分可愛。
冷晹適時的拿着一罈酒走過來,舉起手中的杯子對蕭肅冥說,“喝一杯?”
“好啊。”蕭肅冥爽快的答應。
雨自靈從烤肉裡擡起頭,“有沒有我的份啊?”
冷晹故意逗她,“沒有。”
“沒有那我就直接舉罈子喝。”雨自靈放下烤肉碟子,作勢要舉起酒罈。
冷晹遞了一個杯子過去,“怕了你了。”
雨自靈得逞一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來來,乾杯。”
三人圍着篝火席地而坐,舉杯暢飲。
大多數人經過一天的忙碌都早早的回到營帳中休息了,所以此時觀馬臺前寥寥無幾的幾人而已。
“王兄,蕭太子,好興致啊!”冷冕依舊是捧着個酒壺出現在人前。
“三弟,來,一起喝一杯。”冷晹邀請他,舉起手中的杯子。
冷冕豪邁的用手中的酒壺與冷晹的杯子相碰,一仰頭,幹了。
蕭肅冥對冷冕沒什麼好印象,他一來,就冷着臉不說話。
雨自靈看着也爲難,卻不知道該怎麼調和兩人。
只能舉起酒杯,“來,乾杯。”
冷冕倒也給面子,舉起他的酒壺,一起碰杯。
酒過三巡,幾人都有些微醺。
冷冕是醉的比較厲害的。
他一個向後倒,直接躺在了地上。
看着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冷冕突然說,“我想吟詩。”
雨自靈帶着酒意,臉頰微粉,“吟詩就吟詩,不管好還是壞,我給你鼓掌!”
“好,你說的!”
“我說的!”
冷冕看着夜空,緩緩開口,“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冷冕的詩已吟完,其餘三人都安靜了。
“鼓掌啊雨自靈,你不是說不管好壞都給我鼓掌的嗎!”冷冕話語中帶着自嘲。
雨自靈沉浸在他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中,沒想到冷冕竟然現在還能作出這樣的詩句。
蕭肅冥也沒想到玩世不恭,肆意玩弄人的寧王竟然也有這麼深沉的一面,貌似消極的現象中露出了深藏其內的一種懷才不遇而又渴望用世的積極的本質。
蕭肅冥頓時對冷冕有了新的認識,對他改觀。
不想冷冕哈哈一笑,“這纔不是我做的,而是從古書上看見的,此書世間孤本,你們不知道罷了!”
“什麼?”雨自靈愣怔,衆人語凝。
冷晹仰頭,幹了一杯,他自然聽懂了冷冕詩中表達的含義,“有用”而“必”,一何自信!
“還有嗎,再來一首!”雨自靈過後纔想起鼓掌,看冷冕的酒壺好像空了,拿過來給他倒滿。
冷冕靜靜看着雨自靈低頭給他倒酒,白皙俏麗的側顏在月光下更是動人。
他看得出神,脫口而出,“天涯地角窮有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好一個‘只有相思無盡處’。”冷冕的詩句使得蕭肅冥也深有感觸,他拿起酒杯主動敬向冷冕。
兩個酒杯重重的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雨自靈雙手託着下巴,也升起吟詩作對的慾望,她想了想,朗朗出聲,“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三人的視線集中到雨自靈身上,雨自靈擡頭看着夜空。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側耳聽。”
雨自靈深情溫柔,眼光波動,就算是在比賽中作詩,雨自靈也未曾流露出這樣得神情。
冷晹靜靜聽着雨自靈由心而作的詩。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這一句,觸動了冷冕心中的那處柔軟,他看着輕聲吟詩的雨自靈,被她深深吸引,移不開目光。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唸完最後一句,雨自靈舉起酒杯,“來,我們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