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他們終於在一個小樹林的茅屋前停下。
雨自靈氣喘吁吁的將冷晹弄到牀上躺好,自己靠在一旁稍作休息。
冷晹疼歸疼,但是看到雨自靈這個樣子又忍不住悶笑出聲,都說了用輕功走快一些了,她偏不聽。
心疼的撫去她額角的汗珠,冷晹將她擁入懷裡。
雨自靈擔心碰到他的傷口,想要掙扎,卻被冷晹制止了。
“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這些天來的擔憂,終於得到緩解,冷晹緊緊的抱着雨自靈,彷彿要把她嵌入骨肉裡。
雨自靈感受到冷晹顫抖的身軀,輕輕伸出雙手環住他,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在他背上輕拍,安撫他的情緒。
“沒事了,我去給你弄解藥了,你的毒要儘快醫治。”
冷晹放開她,“別走遠了!”
雨自靈微微一笑,“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看着冷晹安穩的躺下了,雨自靈才轉身離開。
她心中早已擬定好了所需的藥材名單,在茅屋附近的樹林裡仔細尋找。
黑燈瞎火的,藉助着微弱的月光,雨自靈好不容易纔找到了四味藥,還差一樣。
“靈兒……”見雨自靈去了很久,冷晹不放心的起身出門,站在門外呼喊雨自靈。
“我在這兒!”聽到冷晹的喊聲,雨自靈趕緊迴應,不再尋找最後那味藥,回到茅屋前。
“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呢?”語氣裡滿是擔心。
“還差最後一味藥材,怎麼也找不到。”雨自靈有些氣餒的說。
“沒事,找不到就算了。”
“不,我再去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說完,雨自靈又想一頭鑽進樹林裡。
冷晹一把抓住雨自靈的手,“別去了,這麼晚了太危險了!”
“可是……”雨自靈擔心他的毒。
冷晹看着她手中的四味藥材,”最後那味藥很重要嗎?“
雨自靈想了想,“不是很重要,但是有的話更好。”
“既然不是特別重要,那就用這些藥材解毒吧,別去了。”冷晹對自己的安危不是很在意,反倒擔心雨自靈的安全。
雨自靈猶豫了一下,“好吧。”
扶着冷晹,雨自靈兩人回到茅屋裡。
燒了壺熱水,冷晹坐在牀邊,雨自靈將藥材搗成碎末,“你把衣服脫了,等會給你處理傷口。”
冷晹忍着疼痛,只是脫了一件外衣就已經滿頭大汗了,雨自靈看到,趕緊過來,“我來幫你吧。”
說完,她神情認真的給冷晹褪掉身上的衣裳,小心翼翼的擔心觸碰到他的傷口。
冷晹稍微垂下眼簾,看到面前正一臉認真的人兒,頓時忘了疼痛。
只剩下一件裹衣了!
雨自靈正要幫他一起脫下去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了冷晹小麥色健壯的胸口。
雨自靈小臉一紅,倏地收回手,支支吾吾地說,“還、還有一件衣、衣服,你自己脫吧。”說完雨自靈繼續回到桌前搗藥,不敢接觸冷晹的目光,怕被他看到自己通紅的臉頰。
冷晹會心一笑,知道她這是在害羞,也不勉強她,自己動手想將裹衣脫掉。
可是冷晹背上的傷口因爲毒藥的侵蝕,傷口面積正在不斷擴大,裹衣褪到肩膀以下的時候,冷晹就不小心扯到了傷口,他忍着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卻抑制不住呼吸變得急促粗重。
雨自靈雖然在搗藥但是還是將注意力放在冷晹的身上,聽到他突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雨自靈不放心的轉過身查看。
沒想到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原本只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已經擴散到碗口那麼大,雨自靈開不及再去顧忌什麼男女有別,直接走過去按住冷晹的肩膀。
輕聲說,“我來吧。”
冷晹將身子放鬆,任由雨自靈擺弄。
雨自靈在冷晹的身後,儘量將裹衣扯開,不讓它接觸到冷晹的身體,一點點的往下脫。
脫掉了冷晹身上最後一件裹衣,雨自靈輕呼一口氣,不料一擡眼,卻看到了冷晹健壯廣闊的背上,或深或淺,或大或小的傷疤星羅密佈,密密麻麻,像一條條兇狠詭異的毒蛇扒在皮膚上。
雨自靈的心一陣劇烈的痛徒然向她襲來,像被人硬生生插了一把尖刀,再狠狠地攪動,心痛的無法呼吸。
這些傷疤,有一些雨自靈是認識的,那是曾經在征戰四方的時候,戰場上冷晹替她擋下的。
記憶涌現,眼淚如同暴風驟雨一般,來勢洶涌,怎麼止也止不住,大顆大顆的落在冷晹的背上。
冷晹回身抱住雨自靈,輕聲安慰,“別怕,這些傷都已經是過去了,不會動的,也不會咬人!”
雨自靈的眼淚愈加洶涌,爲冷晹拙劣而真誠的安慰。
冷晹緊緊的抱住雨自靈,強大的力量似乎要把她勒進他的身體裡,雨自靈也緊緊地會抱着冷晹,感受着他炙熱的體溫。
忽然,後背上的疼痛襲來,冷晹難以抑制的悶哼一聲。
雨自靈這才驚覺冷晹身上的傷還沒有處理,趕緊從他的懷抱裡退出來。
站在牀邊雨自靈輕輕擦拭掉眼角的淚水,“你等我一下,我剛剛看到茅屋裡有酒,我去拿來給你消毒傷口。”
說完,雨自靈轉身去拿酒。
在雨自靈看不見的時候,冷晹這才稍微露出疼痛難忍的神情,臉色略微蒼白。
“來了。”雨自靈拿着酒回來,冷晹又趕緊收起疼痛的神情,換上淺淺的笑容。
拔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雨自靈放在火上烤了烤,“你忍忍,我現在必須先將你體內的毒素排放出來才能給你敷藥。”
冷晹點點頭。
“會很痛的,你要是忍不住了可以咬住這裡。”雨自靈怕冷晹會支撐不住,撕下自己衣服乾淨的地方疊成布條放到冷晹嘴邊。
冷晹不由得失笑,將布條推到,“好歹我也是個男人,動手吧。”
雖然知道冷晹向來冷硬,但是這個毒素非同一般,它順着血液從傷口流出來的痛苦與剔骨削肉差不多,雨自靈擔心的看了冷晹一眼。
“動手吧。”知道雨自靈擔心自己忍不住,但是冷晹絲毫不在意,什麼苦什麼痛他都經歷過了,這點小傷算什麼。
雨自靈不再說話,專心手下的動作。
她用匕首將傷口表面已經腐爛掉的肉仔細的剔除掉,割了兩刀,雨自靈感覺到冷晹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顫抖。
沉下心神,雨自靈相信冷晹能夠堅持,繼續手裡動作,小心而仔細的清理腐肉。
冷晹強忍着劇痛,手上、額頭青筋暴起,卻還依然一聲不吭,不想打擾到雨自靈。
終於,雨自靈將腐肉剔除乾淨了,她高度集中的精神得到緩解,長舒一口氣。
“還可以堅持嗎?”雨自靈沒有馬上放血排毒,而是停下來查看冷晹的情況。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身上汗如雨下,冷晹一切正常,神智也十分清明。
“沒事,你繼續!”冷晹咬着牙堅持。
雨自靈也知道,兩個步驟之間不能停留過久,不然毒素擴散又會造成感染,生出新的腐肉。
這一次,不管冷晹答不答應雨自靈都強硬的將布條塞到冷晹的嘴裡,“痛的話你就用力咬!”
說完,雨自靈站到冷晹的背後,拿着匕首輕輕在傷口的周圍切開小口,隨後翻出銀針,在冷晹背後的幾個大穴紮了幾下,濃黑的血水開始從傷口流了出來。
此時冷晹再一次攥緊了拳頭,額上青筋暴起。
血水一點點的流出來,雨自靈無事可做,她要做的是必須等待血水流乾淨之後給冷晹的傷口消毒敷藥。
她坐到冷晹身邊,握住他的手,“堅持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冷晹鬆開拳頭,反握住雨自靈的小手,緊緊的握住。
兩人含情對視,雨自靈溫柔的看着冷晹,冷晹雖然隱忍着疼痛但是也儘量帶着柔情注視着雨自靈。
當血水流乾淨的時候,冷晹的疼痛減輕,身上的力氣彷彿一瞬間被抽空,就連握着雨自靈的手也沒有有力了。
雨自靈知道這是毒素排乾淨了,趕緊起身拿起酒壺,含了酒噴在傷口上,待酒滲入傷口之後,雨自靈拿出之前搗碎的藥材,輕柔的敷在傷口上。
撕開裡衣乾淨的部分簡單將藥材粉末固定在傷口上,避免藥材不能夠充分發揮藥效。
“好了,等藥材滲透進傷口之後,傷口就會癒合了。”雨自靈將冷晹的衣服披到冷晹的身上,擔心他現在身子弱染了風寒。
“沒想到你現在都能替我解毒了。”冷晹休息了一會,恢復了力氣。
以前雨自靈雖然識得一些藥理常識,但是不曾見過她出手救人,冷晹不由得感嘆。
雨自靈笑了笑,“幸好師傅在走之前一直都有教導我識毒辨毒解毒,不然的話你的小名今晚就要葬送在這荒郊野外了。”
“那就多謝雨小姐出手相救了。”冷晹調侃道。
“那什麼謝?”雨自靈順着冷晹說的話,好笑的看着他。
冷晹認真的想了想,“小生無以爲報,只有以身相許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纔不稀罕呢。”雨自靈被冷晹熱切的目光看紅了臉,扭過頭,嬌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