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的師傅司空道人的醫術想必在場的所有人都有所耳聞,本宮身爲他的親收弟子,不敢說盡得師傅真傳,但是至少,斷腸草爲何物還是分辨得出的!”雨自靈說着,眼底一閃而過嘲諷的笑意。
“唐御醫,念你在宮中兢兢業業的勞碌了數十年,本宮給你個機會,只要你能招供出背後指使你的人,本宮赦免你的罪,回京以後收拾東西,安心回老家養老去吧……”
雨自靈放軟態度,拋出橄欖枝試圖勾引唐明軒主動說實話。
畢竟他的年紀也大了,若是非要折騰的話,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聽到雨自靈當衆許諾招供之後赦免他的罪,唐明軒說不心動是不可能,他略帶遲疑的看了看李鳳兒,李鳳兒犀利的眼神回以他,裡邊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唐明軒撇過頭去不看李鳳兒,微閉着雙眼,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道:“皇后娘娘……”
“這一切,都是李鳳兒指使微臣的!”
“唐明軒!”李鳳兒大聲呵斥道,想挽回已經來不及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只能儘量撇清。
“皇后娘娘,既然您早就知道微臣在欺騙您,那麼微臣現在也沒什麼好再隱瞞的了。”唐明軒爲了得到雨自靈的赦免,強打起精神。
“柳條裡邊藏的毒藥的確是衙門紅,這東西是李鳳兒在祭祀前晚拿來給微臣的,連同那支動過手腳的柳條一起,她讓微臣潛入藏寶閣,將原有的祭祀用柳條偷樑換柱,換成這個藏了毒的柳條。”
唐明軒從頭到尾將事情招供出來。
“後來祭祀上娘娘發現了柳條上的文章,行動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李鳳兒就命令微臣,只要娘娘召見御醫驗毒,就讓微臣一口咬定那是斷腸草的毒,還讓微臣準備了一份斷腸草藏到了甄秀秀小姐的房中,將整件事情栽贓嫁禍給她。”
順帶的,還將甄秀秀的罪名澄清了。
唐明軒的招供,與雨自靈預想的差不多,毒是李鳳兒給的,甄秀秀也是她下令栽贓的。
這邊雨自靈審問唐明軒等人,忙得不可脫身,另外一邊,有人得到消息以後,迅速趕回屋子裡邊通報主人。
“郡主——”
柳清瑤正坐在被侍衛搜查過後一堆凌亂的屋子當中,見到依雲回來,立即一個眼神過去,示意她暫時別說話。
依雲立即禁聲。
待到柳清瑤確認雨自靈派來的人全都離開以後方纔讓依雲說話,“外邊現在什麼情況?”
“李鳳兒小姐和唐明軒御醫、莫家道士都被抓了!”
“莫道士也被抓了?”柳清瑤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鐵青起來,方纔的從容鎮定已然不見。
“怎麼回事?不是讓他將衙門紅處理掉了嗎?”
“奴婢也不知,莫道士同李鳳兒小姐他們一樣,都是被搜出房間裡有衙門紅!”
“這個蠢貨!”柳清瑤攥緊手中的手帕,低聲咒罵道,“莫道士現在人在哪裡?”
“已經被皇后娘娘壓到議事廳去了,所有人都在那邊。”
莫道士的被抓,讓柳清瑤心中着急,之前制定好的計劃恐怕要出問題……
“出發前給你的錦盒你放到哪裡去了?”突然想到這個,柳清瑤急急的問道。
“在行禮裡邊,郡主現在要用嗎?”依雲不確定的說,一邊問着,一邊往櫃子走去。
“要!快去拿來!”柳清瑤催促着依雲。
待依雲將錦盒拿來的時候,柳清瑤迫不及待的打開。
巴掌大的錦盒,裡邊僅僅裝了一根麥秸稈模樣的管子。
“郡主,這是什麼?”
依雲看着柳清瑤將東西很寶貝的拿出來,好奇問道。
“一會兒你拿着這個,找機會將莫道士殺掉!”柳清瑤沒有理會依雲的問題,而是將這根小管子交到她的手裡,囑咐道。
“什麼?殺人?”依雲一臉的驚恐。
往日柳清瑤也會給自己下達一些嚴苛、難以達成的命令,但無非都是些僞善妒忌的心機城府,現下竟然要殺人……
依雲看着柳清瑤,神情都有些害怕,“郡、郡主,你想要,殺、殺誰啊?”
“莫道士!”柳清瑤生怕事情敗露,整個人已經完全籠罩在陰霾狠厲之中,凝視前方的黑眸中殺機漸濃。
“郡主,當真要如此嗎?”依雲拿着小管子,擔心事情敗露自己也逃脫不了干係,可……殺人,又實在不敢下手。
“不這麼做的話,我們兩個只有死路一條!”
質子的身份,加上白日的時候算計皇后,企圖讓皇后揹負莫無須有的罪名,還險些被關押定罪,這幾樣事情加在一起,她們主僕二人哪裡還會有活路!
依雲明白柳清瑤的意思,握緊了手中的小管子,強壓自己定下心神。
“現在本郡主來教你如何使用這個東西……”
主僕二人湊近靠在一起,低聲耳語。
議事廳。
“李鳳兒,現在唐明軒已經招供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雨自靈看向李鳳兒。
“哼!”
事情的始末都被唐明軒抖落出來了,李鳳兒破罐子破摔,面對雨自靈的問話,嗤之以鼻,將下巴高高的揚起,扭到一邊去。
“不說話?本宮就當你是默認了……”雨自靈從位子上站起來,緩慢的踱步到李鳳兒的面前。
“你策劃這次行動的目的是爲了什麼?”雨自靈鎖着眉頭,不解道,“針對的人是本宮,最後要栽贓陷害的人卻是甄秀秀,當真是一個不錯的一石二鳥的計劃啊!”
一邊說着,雨自靈一邊觀察李鳳兒的神情,發現她在聽到甄秀秀名字的時候,眼底纔有些許波動。
雨自靈轉換了個問話方式,旁敲側擊道,“你將事情栽贓給甄秀秀,想讓她替你承擔整件事情的後果,這個本宮倒是可以理解。你們兩人的過節,想必整個京城的世家名門都是有所耳聞的。”
頓了頓,又問道,“可是這件事情倘若本宮當時沒有發現的話,受害人就是本宮了!本宮不記得與你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這麼精心謀劃的想要除掉本宮……”
李鳳兒眼眸中的光芒閃動了一下,嘴巴微微張合,似有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還是說,你的本意並不是想要加害本宮……”
雨自靈一心審問着李鳳兒,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外走進來了一個人。
依雲悄無聲息的走進了議事廳,躲在人羣的最外邊向裡觀望着。
她看到莫家道士還沒有被審問,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寬大袖子裡的手攥緊了柳清瑤給她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擠開周圍的人,想要藏到人羣裡邊。
看準了莫家道士所在的地方,依雲漸漸靠近。
在還隔着一兩個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佯裝出圍觀看戲的樣子,依雲小心的將袖子裡的東西伸了出來,謹慎的打量着自己和莫家道士之間的距離。
在確保不會有人干擾到的情況下,依雲最後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發現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雨自靈和李鳳兒身上,這纔將袖子裡的東西對準莫家道士,按下小管子上的機關。
人羣的縫隙中,一道輕不可聞的破風聲響起。
一直跪在中央的莫家道士只感覺到後頸一疼,還以爲是有蚊蟲叮咬,手被反綁着,想撓也撓不了,依舊挺立的跪着。
看到莫家道人脖頸處那一點小小的紅點以後,依雲收起了手裡的東西,神色如常的繼續觀望雨自靈審問。
“這一切,都是柳清瑤指使我乾的。”
最後,李鳳兒還是招供出柳清瑤。既然自己已經跑不掉了,爲什麼還要爲她扛下所有的罪名呢!所以李鳳兒毫不猶豫的說出了柳清瑤的名字。
“哦?”雨自靈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眉頭一挑,看向四周,掃了一圈皆沒有發現柳清瑤的身影,“柳清瑤郡主呢?”
周圍的人也相互張望,忽然一人指着依雲大聲喊道,“郡主的貼身婢女在此!”
就在依雲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衆人就已經退讓開來,將依雲暴露在雨自靈的視線裡邊。
突如成爲所有人的視線焦點,依雲一時間適應不來,神色略微慌亂,手足無措。
“你家郡主呢?”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終究不是正主兒。
“我家郡、郡主,在園中休息……”依雲結結巴巴的回答。
“這麼熱鬧的夜晚,郡主竟然還能夠安然入睡?當真是心寬神寧啊。”雨自靈明顯不信。
“郡主在來山莊的路上奔波勞累,染了輕微的風寒,每晚都是早早歇下。方纔侍衛來到院中鬧了一番,郡主已是堅持不下去,現在恢復寧靜之後自是躺下歇息了。”心神靜了下來,依雲回話也逐漸流利了起來。
“染了風寒?”雨自靈滿是懷疑。
“是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彭御醫,當時便是他爲郡主診斷的!”依雲忽然指出了彭錦生。
雨自靈望向彭錦生,彭錦生趕緊回話,“回娘娘,郡主的確是感染了風寒,不過沒什麼大礙,好好歇息幾日服下藥,便可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