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琴聲在仰月的城頭漸漸飄遠,偶爾路過的玩家會擡頭去看,看着那盾戰的身影。
給他口琴的精靈賊,也不知何時已離開了。
劍神一盾坐在那等了很久,口琴聲一直是按照有些單調的旋律被吹響,整個天空的背景都像是染成了灰色。
只到有一雙小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魔,我們離開這兒吧。”
“去哪?”
“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主城,做個散人玩家也好,打打金幣、做做任務,每天心情愉快就好。那樣,纔是真的在玩遊戲呢。”
“嗯……”
劍神一盾應了聲,原本複雜的目光,漸漸歸於平靜。
他看了看手中的口琴,搖頭笑了。
“倒是欠了這個賊一份人情,給我一壺酒,放這就當抵押吧。”
當這對男女離開,城牆角落中,一道淺淺的身影從半透明漸漸扭曲光線,走到了剛纔坐着的地方,將酒壺拿了起來。
打開瓶塞聞了聞,精靈賊被嗆的一陣咳嗽,這跟自己平時喝的精靈少女特釀果酒,完全不一樣……
“唉,雅麗啊,你如果知道我也爲你開始學會喝烈酒,會不會被感動到?”
仰頭灌了口,剛醞釀了點感情的精靈賊,在城牆上一陣亂跳。
對於那把,自己拿着只是用來裝深沉的口琴,他倒是有意送給劍神一盾。
畢竟自己不會吹,拿着也是浪費。
只是少了裝模作樣的神器,今後該怎麼,讓雅麗修斯關注到自己?
這也是個不得不深思的問題。
所謂的相思成疾,往往是因爲短暫的接觸,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那片段不斷髮酵、醞釀,漸漸讓人像是入了魔怔,日思夜想。
摸摸胸口,上次被槍透胸,卻已經是互相之間離着最近的距離了。
“雅麗等我,再過段時間,很快就能六十五級了……”
追月城的傳送祭壇,老狼欲走沒走,站在祭壇旁。
“玲瓏啊。”
老狼看着語音對話框中,小玲瓏那美麗而精緻的頭像,有些吞吞吐吐地說着:“雖然我說這個不太好,但有些事,我還是想問清楚。”
“嗯,老狼哥你問就好。”小冰法輕聲答着。
“那個笑我獨醉,是不是你以前的……”
“不是!”小玲瓏立刻回了句,無語道,“你這都是第六個私聊問我的了,你們怎麼會,怎麼會聯想到這方面去的?我真的跟他不太熟呢!”
小冰法現在,已經有點身心俱疲狀……
“不要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老狼撓撓頭,嘿嘿笑着,“我就看那傢伙有點不太順眼,之前不是還罵過會長,兄弟們都看在你面子上,也不好插手這件事。”
“他罵過假面嗎?”
玲瓏柳眉一皺,“剛纔也聽人提起這個,這具體是怎麼回事?假面有沒有生氣?我感覺昨天他好像……也沒什麼事呢。”
“之前大遷被埋伏的時候,這個笑我獨醉應該是那邊的指揮。”老狼笑道:“會長何等的氣度,怎麼會跟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她昨天只是看了些論壇的視頻集錦,應該是有自己錯過的畫面,等會再去看看。
笑我獨醉如果真的跟假面有什麼誤會,如果誤會不大的話可以解釋下,如果兩人有矛盾衝突,自己也要幫假面提前做好應對。
畢竟他每天已經這麼忙了,不能讓什麼事,都去打擾他。
她這邊正有些思緒紛飛,就聽老狼在語重心長地說着:
“這個,玲瓏你也知道的,大遷整個人平時雖然有點冷冰冰的,也不太會哄女孩,主要是因爲他之前沒談過戀愛。咳,不小心暴露了他點什麼,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小冰法輕笑着,眨眨眼問道:“他上學的時候沒談過戀愛嗎?”
起碼在老狼眼裡,是這樣的。
“不要說是我泄密的!”老狼嚴肅地喊了句,又道:“總之,他以後就請你多多關照。”
“嗯。”玲瓏臉紅紅地應着。
她突然覺得,假面爲了這幾個老兄弟,拉起了潛水這個行會,其實也挺值得的。
“那我先回去了,第二分會進駐,還有一攤子事要處理。”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就請儘管吩咐好了,假面剛好也不在,我也閒着。”
“他去了哪?”
“罪孽之城洗紅名呢,只是之前在行會中人多嘴雜,我不好說明。”玲瓏叮囑了句,“假面現在的名氣太高,不要傳出去給他平白增加些麻煩。”
“曉得了!”
老狼將語音掛斷,稍微鬆了口氣,但眉頭還是有些皺了起來。
還有個爲什麼他沒有問,因爲覺得也不好意思去問。
自己跟那個笑我獨醉添價還價的時候,如果不是玲瓏發了個信息,讓自己儘快放他們過去,自己又怎麼會輕易放人。
似乎,玲瓏的關係跟這個笑我獨醉真的有些不一般?
老狼不得不謹慎,他不是信不過玲瓏,這個從最開始就跟在大遷身邊的小冰法,單純的就跟一塊透明的冰晶。
可就是因爲這種單純,還有她身份的特殊性,讓老狼感覺頗有些無力。
不管怎麼,先弄清楚再說吧。
他走向仰月城練級點的時候,又撥了個語音出去,一向節省的他,用的是保密付費。
“千軍,你在幹什麼?”
“蒐集蔚藍星空的情報,在蔚羽城安排幾個眼線散人團。”盜千軍如實彙報着,“怎麼了副會長,有事嗎?”
“確實有點,我上次聽你說,有個開私家偵探社的朋友?”老狼低聲說了句:“我想私人委託,讓他幫我現實中調查個事兒。”
盜千軍:“那個,那朋友跟我其實挺熟,委託啥告我就行。”
“哦?有多熟?”
“每天都見面……咳,每次照鏡子的時候,我都不小心被自己帥到。”盜千軍哈哈笑着,“其實就是我。”
“我去,那你安排了蔚羽城那邊的事,就着手開始調查吧。”
“調查什麼?”
“我半個小時之後下線給你打電話,”老狼如此道了句,“對了,工作室這邊還有位置,你現在也算是高層,能住過來就住過來吧。”
“那感情好,省了房租,下次維護我就過去。”
盜千軍雖然有點納悶老狼要調查什麼,可老狼既然這麼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那應該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他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
隨着劍神的離開,混亂了一天的追月城,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到處都是潛水衆的玩家,而總會和分會的玩家開始撤退,在這裡留守了有五萬多戰力,幫助第二分會度過難關。
戰火連綿瞭如此之久,東南邊界三城,終於漸漸平定了下來。只是這個過程中,散人玩家因爲被壓榨生存空間、被戰火波及而流失,讓這三座主城可以說是傷了些元氣。
仰月、醉月還好,追月城,已經開始出現野外主流練級點,沒多少玩家的情況。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慢慢恢復,但潛水第二分會的招人工作,肯定會比較困難……
時間。
從穆遷六十五級開始,潛水就要進入一個長時間的積累和發展期,蓄力、待勢,等着厚積薄發和一飛沖天。
而三座主城,說多不多,比起潛鋒、衆神殿之流,肯定是有些薄弱。
但也有了躋身巨無霸行會的入場券。
戰火,伴隨着劍神行會,不,現在應該叫蔚藍星空。戰火伴隨着蔚藍星空,降臨到了蔚羽城,該處主城,原本有四五家五千人之上規模的玩家行會。
而幾乎天性薄涼剛抵達那邊,就掀起了一陣戰鬥的狂潮。
被潛水打出的火,也有了能夠宣泄的地方。
而隨着蔚藍星空的發力,其行會內部隱藏的秘密,也被論壇的‘福爾摩斯們’,差不多都摸透了。
“這個天性薄涼,也還真是個高智商人才。”
吾心長槍橫掃,殺的幾隻食人魔花丟盔棄甲,滿地都是‘殘花敗柳’。
不過地上這些亂糟糟的痕跡,可不只是他一人所爲,助攻的四名法師、還有那兇猛的大劍劍士,也出了不少的力氣。
瀟瀟藍雨似乎對這件事沒怎麼關注,這段時間一直在埋頭升級,他問了句:“怎麼說?”
“這個蔚藍星空,就是被帝王老大打垮的機幾家行會,重新組建的一個新行會,裡面有很多老熟人啊。”
“講明白點。”瀟瀟藍雨無語道,“我近來,對這些小行會關注不多,詳細給我說說。天性薄涼不是劍神軍師嗎?怎麼又跑什麼蔚藍星空去了……這名字挺文藝範。”
小行會……
在他眼中,也確實是小行會。
“詭狐天性薄涼啊,現在論壇好多人在評論他,說他算計謀略絕對是司馬懿級別!”吾心嘖嘖笑着,“現在蔚藍星空裡面的玩家構成,主要有原來仰月城的三家行會,第一是劍神,第二是熱血社,第三是……隔壁家。”
“哦?仰月城的三老行會合並了?”
“算合併吧,不過現在都在天性薄涼控制下了。”吾心拄着長槍,又想起了穆老闆當初拿出來的那把……嘆了口氣,繼續解釋:
“熱血社當初被劍神收購,那熱血青年不知道怎麼就跟天性薄涼勾搭上了,劍神玩家進入蔚藍星空的時候,熱血社也趁勢並了進去。”
“不過讓人感覺驚訝的是,這個蔚藍星空是隔壁家之前出走的那部分精英建的,創建人是隔壁老薑,轉給的天性薄涼。”
“現在他們的最高層中,隔壁老薑和之前,被帝王老大耍過一次的笑我獨醉是副會長,熱血青年只是個長老,感覺熱血社也像是,被天性薄涼完全征服了一樣。”
吾心這一番話說下來,聽的瀟瀟藍雨也是有些頭大。
如果不是詳細瞭解過仰月城背景,還有這幾家行會發展軌跡,聽這些,還真有些頭昏腦漲。
這都什麼跟什麼,幾家原本對立的行會,竟然走到了結合的殿堂……
“現在那個蔚藍星空的實力怎麼樣?”
“挺強,跟之前的劍神有的一拼,”吾心聳聳肩,“剛開打一個小時,蔚羽城就有兩個中型行會併入了他們,估計那座蔚羽城,也很快就會被天性薄涼佔據。”
“那這麼說來,天性薄涼,還真是算個……高智商人才?”
繞來繞去,瀟瀟藍雨也覺得這個評價最貼切。
吾心撇撇嘴:“不過是帝王老大手下敗將大集合,就算勢頭挺猛,又能泛起什麼大波大浪。”
“也對,”瀟瀟藍雨笑道,“如果他想趕盡殺絕,估計這個蔚藍星空,沒幾天就要散吧。”
吾心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他,指的自然就是穆老闆,而瀟瀟藍雨所說的問題,也是天性薄涼此時正擔心的問題。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剛到蔚羽城就開始了征戰,有種‘時不我待’的急迫感。
不過他現在所擔心的那個男人,卻正在酒館中喝着鮮紅的酒……
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