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晨這兩天的確很忙,忙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婚禮,更是因爲他的公司股票如今上漲得幾乎要停板,全行業的人似乎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坐在那看着早上最新出來的財經報道,忍不住邇然,曾經年少時,亦滿腔熱血,覺得自己必定能創出一片天,聲名斐然。卻沒想到,自己登頂的這一刻,竟是因爲這麼一場聯姻。
倒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
“晨,現在可方便說話?”面前的電腦裡突然彈出某人的頭像,嶽晨看着對話框裡某人的漢字,微微一笑。雖然外界都覺得他是當了“乘龍快婿”,這位“單純”的妻子卻沒有讓他太失望,最近學習中文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方便,怎麼了?”道金斯的家族裡談事的時候向來是避開女眷的,饒是再受寵的女兒也不行。倒不是區別待遇,主要是她們平時不參加生意,一個不注意聽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卻不知道不能說,往往反而會壞了大事,索性還不如什麼都不不知道來得強。所以每次這位未婚妻找他說話前,都會比較謹慎地問清他可有時間。
“我有點緊張,CICI說我是因爲第一次結婚,有點沒準備好。”金髮芭比在那邊憂傷的吐露自己最近兩天的煩惱。還有一天就要舉行婚禮了,嘉賓從世界各地飛過來,她看着酒店被包下來的房間漸漸注滿,心底越來越沒有底。
她自己對這位東方的未婚夫極其談不上好感,但,總覺得他的性子很有紳士品質,即便再不高興,也從不對她發火,頂多會冷下臉來教導她。
她最怕的就是煩,萬一找了個不好的,還要離婚,再結一次婚。
幾個哥哥雖然並不缺錢,但是每次唸到“嶽晨”的時候,還是難免想到蕭然,於是,總是要冷場了那麼幾秒。她倒是無所謂,這位如雷貫耳的“蕭然”,她在前天總算是見到了真人。一雙眼睛像是含着冰,總是盯着那位冷家的MISS。
話說,“那位冷云溪和嶠子墨我這兩天好像都沒看到他們出房間,該不會是……”她忽然有些臉紅,明明就快要結婚了,可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她難免要面紅耳熱。估計,她簡直是世界上少有的奇葩了。希爾頓這類的金門豪放女無數,她同樣身份不凡,卻是被保護得像是個十八世紀的深宮公主樣。
嶽晨直覺地回道:“胡想什麼呢,他們怎麼可能兩天都沒下樓。”以冷云溪那性格,要是真如他這個小未婚妻所想兩天都和嶠子墨在裡面幹那種纏綿悱惻的事,冷偳還不把屋頂都給掀翻了!
可他嘴邊的篤定還沒轉爲笑意,便忽然一定。
想起冷偳這兩天沒精打采的模樣,似乎,一直就孤身一人晃悠,連Grantham都很少出現,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把話說的太滿了?
饒是冷云溪再清冷,她也是個女人。只要是女人,面對感情,一切的理智都是天邊浮雲。
更何況,那個人是嶠子墨啊。
若論浮雲,這天底下,怕是沒有比他更飄渺遙遠的人物。他於整個冷家有恩,更是願意俯下身姿跟着冷云溪從香港跑到埃及,面對這樣的人,就算是冷云溪,也沒有還鐵石心腸的理由。
情愛這東西,有時候,星星燎原之勢,誰都不能確定,什麼時候,那小小的星火一下子就成了沖天火光。
“CICI說你肯定會這樣回答,你們Z國人一談到這個問題就顯得好隱晦。”芭比娃娃眨了眨她那雙湛藍色大眼,滿臉早有所料的樣子。
如果沒有聽錯,這已經是聽她未婚妻第二次提到CICI的名字。
“CICI是?”他忍不住問。
“啊,我忘了給你們介紹。要不,你來我房間吧,她正好在我身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特地來給我做伴娘的。”她這纔想起來,最近忙得天翻地覆,倒是忘了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介紹給未婚夫。
忍不住自己給自己一個白眼,“對了,你說伴郎很快就到的,這明天都要結婚了,他怎麼還沒到,該不會趕不來了吧?”
嶽晨的目光倏然一沉,沒有了任何反應。
氣氛有種微妙的凝滯。
道金斯知道,這是自己踩了雷點,說了不該說的話。
一時間忍不住將話題轉開,開始圍繞着明天婚禮上的糕點、紅酒、牧師這樣的話題打轉,直到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嶽晨淡淡地打出一行字:“睡個午覺,好好養養精神,明天做個最美的新娘。”
兩人維持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對話框終於停了下來。
親手關掉電腦屏幕,他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伴郎還沒到,他這個做新郎的會不知道。只是,每次一到關鍵時候,那個人都要掉鏈子,特別是這次來了的賓客裡,有他顧忌頗多的人,於是那麼果斷的人,倒變成現在這樣婆婆媽媽。
電話直接撥了過去,依舊還是無人接聽。
嶽晨發現,自己這麼冷靜的人,現在被這人弄得都有種想要摔手機的衝動。
他轉即打了這人的家裡電話,原本沒抱任何希望,結果,竟然打通了。
對方的聲音出奇的沙啞,他頓時眉毛都皺起來了,“你又宿醉!”怪不得沒接電話,壓根是酒都沒醒吧。
“嗯。”雖然聲音有別於以往,卻帶着一種難言的低沉和性感,某人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着那張阿拉斯加的請帖,目露自嘲,忽然一下子躺回牀上。
還不待嶽晨開口,他忽然打斷了他下面的話:“抱歉,你的婚禮我不去了。”
嶽晨氣得面色一青,隨即像是想起什麼:“卓風難道也找上你了?”
卓大公子既然能查到是他當初經手的中垣控股,連他身在開羅都親自趕過來,沒道理對方不知道現在中垣控股的三家股東的底細……。
“卓風去找過你?”沒想到,對方竟然比他還驚訝,連續宿醉了幾個晚上的腦袋忽然變得清晰的可怕。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翻開一本手冊,裡面勾勾畫畫了許多東西,有一處用紅筆勾勒着許多遍,幾乎劃破紙張的地方,他的目光在那忽然停滯,呼吸也變得淡了。
“你不知道?”嶽晨不可思議地想,既然不知道,卓風就壓根沒去找過他?
這不太符合那位大公子的性格啊。
明明對這件案子這麼看重,爲什麼會放掉這麼大的一個線索。還是說,他認定了,有其他更可疑的線索?
雖然在卓風面前表現地極爲鎮定自若,但,天知道,當在開羅對方嘴裡吐出“中垣控股”四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跳幾乎微微一窒。
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很懷疑自己壓根瞞不住卓風。
想到卓風,他就不免想起嶠子墨,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定的感覺,正準備叫他不用來了,對方卻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改了主意。
“你明天婚禮幾點,我現在訂飛機票應該還能趕得及。”一邊說話,一邊已經開始穿上衣服,帶着錢包和證件,直接下樓攔車。
嶽晨給他弄得一愣:“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對方沉默了兩秒,忽然一笑:“你結婚,我不去,那成什麼樣子了。”
說完,像是深怕他再追問什麼一樣,直接掛斷了電話。
嶽晨放下手機,忽然站在落地窗前,俯視着整個城市的風景。
他剛剛提及卓風的時候,明顯他的“伴郎”連呼吸頻率都變了。希望,事情不是他所預料的那種,否則,就真的是最麻煩的一種境地了。到時候,扯不斷理還亂,真當比道金斯在婚禮上直接悔婚還要來得讓他頭疼。
手邊的事情統統挪開,他打了個電話給B市公司,要求那邊儘量手機最近卓家的風聲,一有大動作立刻通知他,另一邊又及時和中垣控股的另外兩個股東聯繫。
如果三個股東,卓風一個都沒有過去拜訪,還好點。但如果是準備了依次登門造訪,這幾年前都已經塵埃落定的案子,看來,就再也遮不住了。
一個下午,他幾乎爲這件事,推翻了無數次的設想,卻沒想到,被他未婚妻以爲在房間裡兩天兩夜都沒有出門的那對男女竟然今天下午,在他最無暇他顧的時候,走出了房間,來到了阿拉斯加最有名的一處賭場。
滿場的各國人士,服裝千奇百怪,云溪勾着嶠子墨的胳膊,走在俄羅斯轉盤前停了停腳。
嶠子墨見她神色,忍不住勾了勾手。一直隨時左右的服務生立馬走上前:“先生,有什麼能爲您服務的嗎?”
“給我們勾兌些籌碼。”
“啊?”云溪回頭看他。
他忽然一笑:“試試看手氣。”
服務員興高采烈,立即去兌現了極高面額的賭資,剛回來,就見那個女子已經坐在賭桌前,四周圍滿了人。
只是,這一局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所有人更感興趣的都是這兩人的外貌,但當賭局開始後,誰都無暇他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