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負責接機的那一車人,還是按照昨晚的配置,等在樓下。
卓風隨手拿着一本平板電腦,直接上車,“到城南江家。”
“江”是b市某區最普遍的姓氏,因爲家族人多,於是顯得越發枝繁葉茂。只不過,雖然在軍隊、大院等地方各個出路不錯,但家族裡卻沒有特別顯眼的年輕一代。比如,喬家中喬輝幾乎可以作爲喬派的代言人,但是江家卻是內鬥得厲害。越是打拼,反而越沒有能夠在外特別站得住腳的位置。
真正說起來,比紈絝好一點,卻離奇才還有一大段的距離。
便也是因爲此,纔會在這段風波期間,跳的那麼歡。
卓風的車剛到大院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士兵就愣了。雖然車上的人並未下來,但那車牌號太明顯,以至於,他竟然沒有要求登記就直接開門放行了。
江家四五個最近在仕途方面走得頗順的兄弟此刻正聚在一起打麻將,剛開心地迎了一局,忽然聽到大門被踹開的聲音,“哪個犢子,敢闖大院!”
話音還未落,就看到卓風架着一雙墨鏡,一手拿着皮手套,一手輕輕地拍在手背上。
“怎麼,闖不得?”語調帶着三分笑意,似乎微微上揚。可江家那四五個兄弟只覺得心底一寒,差點腳下一抖,沒有站穩。
不,不是說,卓大公子在倫敦嗎?怎麼,怎麼忽然到他們家裡來了?
“今兒是吹得什麼風,竟然把您給刮來了。”兄弟裡最大的好在是個場面人,立馬笑得滿臉春光,就彷彿他掃榻迎接貴賓,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一般。
“什麼風?龍捲風!”他隨手將昨晚下屬遞給他的材料,扔到那人臉上。
打臉算什麼?幹壞事被人抓住把柄,直接上門抽他丫的纔是王道!
和他們這羣人,壓根都不用瞎叨叨,直接碾死作數!
“怎麼,仗勢欺人是吧!”眼見堂兄被甩得一臉紙張,剩餘幾個立馬年輕氣盛,想要衝過去,卻被卓風身後的人一個扭腕,活生生地擒拿扣住。
“仗勢欺人?你還沒資格讓我來真格的!”卓風冷眼睨着這人咿咿呀呀疼得臉都變形的“青年才俊”,“有本事,你敢在我背後造謠,倒不如,我現在給你們機會,到電視臺去,好好宣傳宣傳!”
想要更進一步,就靠真刀真槍的去幹啊。或者,憑着汗水和勤勞網上怕啊。什麼都不肯犧牲,倒是背後造謠生事,一個比一個來得順!說什麼,他在英國攙和到別系鬥爭,才惹火燒身!
卓風冷笑着走到疼得冷汗密佈的那位能人面前:“你是這裡最大的,職務也最高,說吧,我給你一分鐘解釋的機會。”
背後的手腕簡直被扭曲成一百八十度,他疼得連眼前的人都模糊了,卻只能咬牙,“大公子,我,我們是一時迷了心竅,不是故意的。饒,饒過我們這回。”卓大公子,一腳忽然踩在他手掌心上,只聽到一聲慘痛的淒厲叫聲,旁邊的人卻立馬堵住了他的嘴。
“有膽子幹,沒單子擔,慫貨!”氣場全開,眼中的煞氣嚇得那幾個其他半跪在地的人連話都不敢吭一句。
“給你家裡的那羣叔叔伯伯帶一句話,想要玩,我奉陪!有本事,當着我的面,來次狠的!背後玩鬼把戲,一點上不得檯面!”
看着瞳孔幾乎要撐破的樣子,卓風面不改色地扣住他的喉嚨:“記住,這是給你的唯一一次機會,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證,你們江家再也不能在b市立足!”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塵埃。
卓公子不再禮儀性微笑的樣子,終於將那層優雅外交儀態拋開,但也因此,終於崢嶸一角,卻已徹底震懾了大院江家。
江家上下本是合抱之樹,叔伯輩在仕途裡激流勇進者繁多,但卻止步於中上游,想要奮力一搏,這次卻是昏了頭,竟然以爲乘着機會,可以博上一會,卻沒料到,竟然被人當面打臉到這個地步。偏,理虧在先,擦屁股沒擦乾淨,被人直接挖出老底,想要裝可憐博同情都是不能,只能咬緊牙關,夾着門縫做人。
b市忽然像是通了風一樣,原來大有越演越烈之勢的流民風波,竟然便因此戛然而止……。
卓風在家呆了兩天,確定風平浪靜後,才重新搭上飛機,回了倫敦。
連梳洗的功夫都沒有,剛下飛機就接到嶠子墨的電話:“你來辦公室一趟。”短短七個字,連一聲招呼都沒打,便直接掛了電話。
卓風面色一緊,只覺得,怕是有事發生。
幾乎是一路疾馳,等到了辦公室,卻見三個穿着英國警服的男人坐在裡面,嶠子墨見他回來,輕輕頷首,顯然剛和這幾位警察談話完畢,起身送他們離開。
詭異的是,這幾人看到卓公子,卻沒有寒暄的打算,直接壓低了帽檐,卻是匆匆離去。
“什麼來路?”外事場合,但凡知道他身份的官方人士,肯定會先和他彙報事情,怎麼這三個的表現卻像是專程來拜訪子墨,看到他反而一種置身事外的樣子?
“我用其他關係找來的線索,他們自然不會願意被別人看到。”英國這幾年,內事越發複雜,前段時間的脫歐也引得黨派變化極大,並非所有人都樂意看到卓風洗清誣陷。所以,以防萬一,他通過其他辦法,驗證案件調查的進度。
“他們查到什麼?”看子墨的表情冷峻,卓風的瞳孔微微一撐,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等待答案。
“暗殺現場排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們後來在死者住處的一處拐角,發現了一個陌生的殘留指紋,”嶠子墨眯了眯眼,靜靜地看着窗外,忽然勾起脣角,冰冷的弧度,帶起刺骨的含義:“應該是兇犯的指紋。”
“指紋配對結果出來了?”既然能查到指紋,線索已經非常明顯!卓風直直地看向子墨。
“他們說,指紋對比後,發現並非是英國公民。所以,在尋求國際刑警幫助,準備進一步調查。”嶠子墨波瀾不驚地回視他,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撞,一絲陰謀的導火索漸漸露出真容。
“你的意思是?”卓風的食指輕輕瞧着桌面,臉色漸漸帶出一份殺伐之氣。
“如果真的是國內動的手,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他和卓風認識多年,對於對方的脾性極爲清楚,萬事他自然會把最壞的可能都告訴他,但是,他也想知道,如果發生了最差的情況,他又打算怎麼做?
“卓家這個位置樹大招風,有敵意的,多了去了,但敢這麼做的,還真沒幾個。”卓風垂眉,目光中一一過濾着可能的人物,卻遲遲無法斷定究竟會是誰。這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最差的結果是這樣,具體的調查情況還沒出來。”眼見卓風陷入沉思,嶠子墨的神色也不見輕鬆。倒是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你前兩天跑回b市,親自去鎮場子?”
“再不露面,那羣人只當我是真的連點場面都壓不住了。”卓風擺擺手,想到那羣跳樑小醜就覺得礙眼。
“這也只解得了一時之渴。”真正的大佬們顯然耐心比那羣人要足,絕不會在這種局勢未明的情況下出手,想要漁翁得利纔是他們的初衷。所以,目前多還在觀望。但,如果,這件案子越拖越久,甚至成爲懸案的話,那麼,到事情越來越不可收拾的時候。
到時候,這羣真正能掰腕子的人,顯然,不會再有現在這般的耐心“風度”!
“我知道。”卓風從桌上隨手抽出一支鋼筆,在手心輕輕把玩:“在風波鬧大前,我會徹底了結它!”
“有最新消息,我會通知你,你先休息一會。”見他一路風塵僕僕,剛下飛機就趕過來,子墨想想,“我們回住處一趟,正好我也有事找云溪。”
“怎麼,想老婆了?”一聽到,千年不食人間煙火的子墨提到冷云溪,卓風的臉上終於顯出幾分笑意。
“恩。不行嗎?”子墨拿起外套,理所當然地看他一眼。那表情,簡直就是赤果果地表示,單身汪沒權利置喙。
噗——
來回萬里,解決了一大堆糟心事都沒有被嶠子墨頂了這一句來的讓他想一口老血噴在臉上的衝動!
單身汪怎麼了?像他這種被套牢的纔沒有未來遠景好吧!和他相比,自己還是單身貴族好不好!
“沒有老婆的人,是沒法體會回家有人等的感覺的。”誰知,嶠子墨像是覺得插一刀不夠本一樣,繼續補刀。刀刀見血,深可見骨。卓風迎風,只覺得,他的三觀都快給帶歪了。這還是之前那個高高在上,飄忽凌然的發小嗎?說好的謫仙範呢?說好的神屬性呢?
司機開車,只覺得今天車內的氛圍極爲詭異。從來都是交談的兩人,一個滿臉笑意,一個面無表情。背後涼風陣陣,嚇得司機車子開得越發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