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沒有停,但是也沒有開全速。黃昆他們回來的時候,只不過走了不足二十里水程,看來是沒有被拋棄。黃昆他們擺了擺手示意已經沒事了,然後依舊坐上尾船。
此時前後五條船基本上都已知道事情的大概,聽說是黃昆三人出手除怪物了。等看到黃昆三人平安回來,各船的衆人以爲已經消滅了怪物,都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趕忙各的去了。
本來逗女孩子黃昆自恃無敵,然而很怪異地發現,在這次酒宴上姜道卻成了主角,並且那藍依依竟然漸漸地無視了黃昆陸俊這兩個自恃風流倜儻很討女孩子喜歡的存在。
接下來的日子沒有什麼大風浪,黃昆和陸俊偶爾會到甲板上透透氣,但是大多時間就在船艙中打坐。黃昆漸感最後兩道氣海之內元氣開始有流動起來的跡象,如果能找到一個元氣稍微充足之地,那麼他完全有信心用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完全打通,那就意味這自己要達到了十層的要求了。
姜道呢,讓黃昆無奈的是,這傢伙竟然有模有樣地當起師傅來,居然隔三岔五在藍依依的要求下指點起她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能適可而止,也可以打開姜道只知修煉不知變通的死結,對他以後的修煉或許會有好處。
半年之後,天氣已經轉冷,船隊也終於到了水路的終點。但是離中京擎天城還有千餘里路程,於是船隊改換車隊,在不緊不慢近十天的行駛後,終於到達了終點站,擎天城——黃昆國的都城。
擎天城不愧爲皇城,城牆比東京高出一倍有餘。城內建築也更是富麗堂皇,不過大街小巷就比藍江城窄了好多。儘管剛下過雪,路卻已經打掃乾淨,街兩旁冒着熱氣騰騰小吃攤,讓黃昆看得口水直流,也讓他想起了前世自己經常光顧的路邊小攤。
街上馬車小轎,行人過客見到藍依依高懸着蘭花旗幟的車隊,無不紛紛避讓。據藍依依講,這面旗幟是代表公主的。
一到城內黃昆他們被安排到一家融客棧酒樓爲一體的“富居酒樓”後,其他人也都忙各自的去了。稍微休息了一會黃昆他們三個便來到酒樓裡大魚大肉好酒好菜大吃一頓。
路上幾人便從藍依依及其一些隨行人員那裡得知,擎天城之所以得此名,便是來自於城中央的一座擎天塔。在姜道和陸俊眼裡這黃師兄好像對一些風景名勝格外感興趣,雖然無語,但是目前閒着無事,去看看也無妨。五層的樓閣在黃昆國的大城裡面基本已經算是高樓了。擎天城更是每隔不遠便有上那麼一座,三人卻是在進城之前便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建築,那自然是擎天塔了。
哪怕是擎天城裡的人也沒人能說得清這擎天塔到底建於何年,是何人所建。只知道這擎天城就是得名於擎天塔了。擎天城自然比東京城大,三人走了半天仍距擎天塔老遠,於是不得不僱上那麼一輛馬車。到了擎天塔天已近黃昏,雖然之前聽到很多關於擎天塔的傳說,但是到了近前那麼一看。三人這才暗自抽了一口涼氣,這確實不是人力所能爲,且不說這塔足有數百丈的高度,就連那絲毫不見堆砌的痕跡,在這三個修士的眼裡就足以說明一切。
不拜擎天塔,不入中京城。來中京的人一定要拜擎天塔,不然你就不好意思跟人說你來過擎天城。擎天塔是由以黃昆國國師普世法師爲住持的一羣僧人所居住打理的,每年黃昆國大祭都在這裡進行,黃昆國曆代君主帝王的牌位不是在皇家宗祠裡供奉,而是在這裡供奉,可見擎天塔在黃昆國的地位。
普通民衆只能在外面祭祀跪拜,只有有身份的貴族,或者持有黃昆國大祭司衙門特別通行許可才能進入擎天塔。雖然沒有什麼許可,這也難不住黃昆三人,不過只有等到晚上才能行動了。
到了晚上,三人便毫不客氣飛身而入。塔裡面前七層倒除了一些和尚的物什像其他塔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然而再往上面卻竟然是實心的。黃昆他們三人懷疑的是一樣的,不可能上面全部都是實心的吧?
於是三人走出塔後就一直往上飛去,直到飛了五六百丈高時,果然發現裡面另有密室。
如果不是在朗月下,估計是很難發現密室的。因爲這裡有幾根手腕粗細的方柱子卻是留有縫隙的,而下面也有好多地方也有這種像裝飾一樣用的方柱子,不過卻是鑲嵌在塔壁上的。
圍着這些柱子轉了一圈,三人都是用力攢着這些柱子拉來拉去終於又發現了一個用同樣柱子製成的門。這些柱子除非用蠻力砸斷,不然凡人是沒法打開的,或許那哪裡留有機關,但是三人哪管這麼多。塔內卻是另有洞天,也分上下共七層。三人無不興奮地上下亂轉,然而除了一些打坐用的蒲團外卻別無他物,這讓他們三人很是失望一陣,還想着有什麼機緣來的。
本想就此離去,黃昆看了看蒲團卻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提法力卻驚喜地發現這個地方的天地元氣異常濃密,竟然不輸於黃崑山。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姜道陸俊兩位,兩人一試皆點頭稱是。原來離開黃崑山,這裡也是個不錯的修煉地方。恐怕這個擎天塔的建立,就和這裡濃密的元氣有關吧,不過住在這裡這麼久的人都不知道擎天塔是怎麼回事,那他們也沒必要追究,自尋煩惱。
由於之前藍依依交代過,如果公主感興趣,可能會接見他們三位,因此三人只待了兩天便離去。如果那邊沒什麼事情,這裡倒是三人不錯的去處。
回到富居酒樓,問過小二,卻得知並沒有人來找過他們三位。卻讓黃昆失望之餘,不禁想罵這公主倒是架子不小。
不過他也不想想,人家是一個泱泱大國的堂堂公主,你又沒有公開自己的“仙人”身份,人家肯定不會把你當回事。
失望歸失望,好在三人除姜道外,都是會找樂子的主。而且這麼多天以來,姜道也有點上道了,和這三位在一起已經不像開始那樣急着催促什麼了。
三人白天到處喝酒尋樂,晚上竟也閒不住,到處亂飛。如果不是黃昆攔着,按陸俊的意思一定要去皇宮住幾天。到了第十天,終於聽那小二說有人找,那人還會在第二天來,要他們等着。
當然他們這幾天也不是真的閒逛,而是在留意或者打聽朝堂形勢。大體是朝堂大臣暗自分成兩派,京郊的衛戍部隊也分成兩派。而明面上蘭花公主和楊家幼子楊成好像已經鬥起來了,但是具體怎麼回事那就需要進一步深入瞭解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過飯,就在房間閒聊等人。
“黃兄,這樣能成嗎?那公主也不一定會答應啊,畢竟人全部留在她自己身邊纔可靠。”陸俊猶豫地說道。
“嗯,不錯,這是個這麼個理。但是兩邊必須都要留一人,不然,我們很難搞清楚雙方狀況。”喝了一口茶,黃昆看着陸俊又道:“本來是我和姜道的事,既然遇見陸師兄,那自然是要幫忙的。”
“黃師兄不必客氣,我全聽你安排好了。”陸俊聽了黃昆這話,乾脆不再疑問爽快地說。
“嗯,姜師弟既然和藍依依相好哦不。”看着姜道將要殺人的眼神,黃昆嘿嘿一笑趕緊改口,“姜師弟就直接通過藍依依過去,當然如果能留在公主身邊最好。”
然後黃昆看了看陸俊道:“陸師兄我們再想辦法去接近那個揚成,想來稍露身手,能進入大司馬府不是什麼難事。”
陸俊呵呵一笑道:“這個放心,我的拿手好戲,沒啥問題。”聯想到陸俊能在東京城許萬山府上當了那麼長時間的供奉,黃昆呵呵一笑就釋然了。
“那事不宜遲,陸兄現在就回避吧,以後也最好不要和藍依依這邊認識的人相見。我會給你找個合適的藉口。”黃昆直接說道。
“嗯。”陸俊點了點頭,“那以後想必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少了,如果有事情就在這裡見面?”
“這個,那就去塔裡見吧,以後大家有時間可以在裡面打坐。”黃昆想了想又搖搖頭道,“還是不要常去那裡爲好,我們爭取最快解決這裡的問題,早日回山吧。”
“這纔是正理。”姜道眉頭一展道。
這邊陸俊剛走,藍依依便跟着一男一女找了過來。
大半年的相處,即便是藍依依,在黃昆他們面前也早已沒有了脾氣。十來天沒見面,藍依依也只是稍微寒暄了幾句便直入正題道:“公主明天將會去皇家別院休息,屆時將會接見咦,怎麼沒見陸公子呢?”
“哦,陸公子是個自在人,早就告辭逍遙去了。”黃昆面不改色道。
“嗯,那既然這樣,姜公子和黃公子可以在後天去皇家別院拜見。”說着指了指身後兩人道,“這兩位是宮裡人,到時會爲兩位帶路的。”
那兩位一男一女,男的面白無鬚,身體微躬一直面帶笑容,這讓黃昆想起電視電影常演的公公太監之流。不禁感慨古今中外,異界莽荒,做皇帝的竟然都需要太監。女的則是粉面玉頸,姿色中等,只不過表情平靜無喜無憂,倒也符合她宮中女官的身份。
黃昆姜道自然是爽快地答應,藍依依也沒有多坐便起身告辭。
皇家別院離擎天塔很近,就在附近一座小山坡上。黃昆三人自然是早就在附近轉悠過,只是不知這裡原來還是公主的行宮。那裡的地方明顯經過人工改造,小溪流水,竹林草地一應俱全。只不過此時是冬天,此地略顯蕭條。
兩天後一早,那一男一女果然到來。讓黃昆姜道憋屈的是,這兩人不只是領路來的。首先教兩人見公主時的禮節,怎麼跪怎麼拜,這麼說怎麼唱,總之囉囉嗦嗦了一個時辰有餘。不僅如此,最後還給兩人換上了一套青衣小帽,說是外男見公主時必須要穿的衣服。知道兩人是奉旨辦差,黃昆也不好難爲他們,只是一個勁地說,知道了,明白了,記住了。到底有沒有記住,反正這兩名宮中侍宦是沒見人家跟着學跪。
坐上馬車又顛簸了好長一會,才終於到了皇家別院。院子裡自是有皇家氣派,仙鶴小鹿,古木名花,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都那麼自然,好像就真的是在本地出生一般。總之給人的感覺卻是如臨仙境,使人的精神都爲之一振。
可惜兩人只被安排在外院一客廳中,連內院都不曾進去。廳堂很大,左右被兩扇雕刻着山水詩畫的精美屏風隔了開來。但是整個黃昆他們所在的正廳,只有在正中央正位上放着一把紫檀木大椅,另配有一個茶几而已,除此之外就只有左右四個宮女而已。
宮中規矩,一般主上接見外臣是不設座位的,只有賜座,纔有人另外搬出座椅,否則只有站着或跪着回話,這讓黃昆有點發怒。上位者固然喜歡下屬畢恭畢敬,然而又有哪個做下屬的願意卑躬屈膝,還是平等社會好啊,否則就只能做個高高在上的人物啦。黃昆正這樣信馬由繮地想着,外面隨着一聲“公主駕到。”少頃便聽到沙沙的腳步聲。
一行十多人走了進來,爲首的是一個衣着淡藍色綢布長裙,上繡幾朵蘭花的年輕女子,身材高挑,面蒙黃紗,髮髻高挽,氣質雍容。身旁稍錯一步跟在身旁的正是藍依依。兩人身後跟着八名女子,前四位清一色淡黃色宮裝。後四位清一色紫色長裙,胸前也繡着一朵蘭花,只是腰上挎着的短劍,隱隱透着殺氣。最後是四位手握拂塵的太監。不用說就明白那爲首女子的身份。
那女子也不說話,徑直走到檀木大椅上坐了下來。剛一坐定,左邊屏風中便走出兩個宮女,敬上香茶和一盒點心。
那女子手剛端起茶杯,便有個尖細的拉得長長的聲音響起:“跪拜!”再看那女子卻絲毫沒瞅上黃昆他們一眼。
皇家氣勢煞是壓人,然而黃昆心中的憤懣也沸騰到了頂點。
喊話的太監一看廳中那兩人竟然紋絲不動,心中有些慌亂,偷眼看了一下座上的公主。暗暗清了清嗓子,聲音又提高了些:“跪拜!”
不要說黃昆了,就連姜道此時也成了木頭人,紋絲不動。站在公主身旁的藍依依有點急了,暗自給黃昆姜道使眼色。我的兩位爺,你們可是我介紹來的,給點面子行不行啊。
喊話的太監臉漲得通紅,這可是從來沒遇到過的事啊,這個說重了可是要殺頭的。以前朝中有些元老耳朵雖說有點不好使,但人家該跪就跪,從來不用第二次提醒。那太監心道,咱家雖說在公主身邊當差,但是這公主可是幾百年來權力最大的公主。這公主有本事,皇帝也信賴,所以好多事情都由公主來處理。跟着強勢的公主當差,就連宮中的大太監,見了自己都得賠笑呢。那些大臣更是隔三岔五地孝敬自己,如今,如今怎麼碰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主,天殺的!
想着想着,那太監便恨從膽邊生,咳了一聲,正準備罵上幾句,然而公主發話了。
那女子蒙着面自然不好意思掀起面紗來喝茶,卻輕輕地把玩着那潔白如玉的茶杯。打斷了正要講話的太監,清澈得像泉水般的聲音響了起來:“明子,你就別叫了,沒看到人家根本就沒打算給我行禮嗎。”說着放下茶杯掃了一眼黃昆二人道,“聽藍衛長說,你們不但功夫了得,還救了她們一命。”
本來黃昆已經和姜道已經私下商量過無論如何都不會跪的,哪怕是這凡間皇帝。而且看到公主後那強大的氣場以及再後來那種有意無意的無視,都讓黃昆決定哪怕再換一種方案,也不能妥協。然而聽到公主那種清純如黃鶯般的聲音再加上很有智慧的反應後,黃昆心中的憤懣一下便降了三分,不由得暗罵自己沒出息。然而等黃昆剛要出口說話時,那黃鶯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黃昆那本已下降的憤怒又加上了半分,不知這位公主是有打斷人的愛好呢,還是一種說話的藝術呢?
“聽說二位是飛雪前輩的高徒,嗯,那自然應該有些本事的,而有本事的人從來都是高傲的。”
“公主大人,能不能賜個座兒呢,站了老半天了,累得慌。”黃昆也不管那麼多了,你既然想用言語打敗我,那我不如早點反擊吧。
聽到這不倫不類近似無賴般的言語,公主那蒙面的黃沙,微微一揚,像是在發笑。然而隨即那柳葉般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善於察言觀色被公主稱爲明子的太監,不能再沉默了:“大膽刁民,對公主不敬是死罪,我看你們是活夠了吧。”
然而黃昆卻嘿嘿一笑道:“我說明子啊,你急啥,我們是幫公主辦大事來的。你看,公主要是想殺我們,還能等到這一刻?”
其實這位黃昆國的蘭花公主,是位殺伐果敢且很有心胸之人,絲毫不比那些英雄豪邁的男兒差。然而心胸再寬廣的皇室成員,都知道維護皇室尊嚴的重要性。況且雖然她相信藍依依的話,這兩位是本事了得的俠士。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還是不會太在意你區區一個江湖俠士的。肯抽時間接見你們就是已經算很重視了,如今看到這位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亂語的傢伙,確實已經有點暗含殺機了。
然而黃昆焉能不知此中利害,第一次見面不但不跪還言語輕佻,恐怕這已經是上面這位公主極限了。所以接下來這句話雖然也聽似荒唐,但是有兩層意思在提醒公主:第一,你不能惱怒起來就殺人,我們是幫你做事的。這也算是給公主一個不殺他們的理由。第二,這個“大事。”如果你夠聰明,自然會聽出弦外音。
果然等那太監明子又要出言反駁時,那公主又恰到好處地打斷了他:“少俠是江湖人士,自由灑脫是你們的本性。然而本宮也不得不告訴你,按律法對公主不敬確實可以按死罪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