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入局
溫婉跟着出去了。一到外面,看着一大羣人,燕祁軒氣昂昂雄赳赳地領着一隊家丁。溫婉尾隨其後。
一衆人跑到何家的賭坊,一句廢話都沒有,衝進去就砸東西。玩客全都如驚弓之鳥,一下就全跑了出去。
溫婉就站在旁邊看着。
燕祁軒大手一揮“給我狠狠地砸,敢算計爺,活得不耐煩了。”衆人得了命令,見東西就砸。出來阻攔的人,也全都打得動彈不得。整個賭場,沒一會,砸了個稀巴爛。跟個廢棄場所一般。
掌櫃的出來哀求,沒用。那個黃牙男,燕祁軒一看見他,眼裡滿是怒火。因爲他每次來玩,都是這個人來給發牌的。
大管家對着掌事的呵呵笑道“就是他,竟然敢黑我們世子爺的銀子。輸贏無所謂,我們王府也不在乎這幾兩銀子,但竟然敢算計我們世子,設局騙我們世子的銀子,就該死。你說,是你們的主意,還是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是你們的意思,那我們王爺就去找找你們東家喝喝茶,如果只是他自己的主意,你打算怎麼處理?”
那管事忙說道,一定給世子爺一個滿意的答覆,將那黃牙男的一雙手給剁下來。
溫婉眼睜睜地看着,兩個打手,把那黃牙男的手給剁了,血淋淋地掉在地上。溫婉就這樣直之地看着,連個冷顫抖都沒有。也僅僅如此,再多的反應,也沒有了。溫婉搖頭,看來人的適應能力,真是夠強的。才幾個月。自己就適應了。
陳管家這看了那雙廢手,冷笑一聲“就這麼算了?就這個狗東西的一雙手,就算了?你當我們王府是什麼?”
黃牙男早暈過去了。那管事再奉上五萬兩銀子,說是世子在這裡輸的。全都還給世子爺。
管家這才心滿意足帶着衆人走了,溫婉搶過燕祁軒手裡的五萬兩銀子,抽了一張一千兩,說是給跟他們一起來的家丁吃酒賞賜。還有的,塞自己袖子裡。這些,可都是自己的功勞。
陳管家看着溫婉的動作,無語。這錢是他能拿的嗎。也太沒分寸了。而且,那錢是他的嗎?怎麼可以就這樣賞了給僕從,好在知道說是世子爺打賞的,沒說他自己打賞的,否則陳管家真的要無語了。不過他是聰明人。也知道王爺看重他,沒說話。
淳王得了溫婉今天散了兩千多兩銀子,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溫婉在自己家。是個雁過拔毛的性子。哦,這會到了淳王府,就成了散財童子了。竟然還跑到南街去發錢,給天橋的乞丐散錢。給那些家丁一打賞出手就是上千。這個丫頭是不是覺得反正不用自己錢,就願意做一個捨得的主。莫非。還真如他擔心的那樣。這孩子沒見過世面,到時候不僅不能把他兒子帶好,反而讓他兒子把她給帶壞了。這麼一想,淳王提高了警惕,呆會得給溫婉提個醒/
溫婉一回到王府,淳王就讓人把她帶到書房去了。對着溫婉面色鄭重地說道:“溫婉,今天有什麼體會?”
溫婉搖頭,表示沒什麼體會。倒是把袖子裡的銀票全都放在書桌上。意思是,不給那敗家子。那混小子身上不能放這麼多錢。
淳王看也沒看那些銀票,只是對着溫婉淡淡地說道“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算計我們。就要做好死的準備。你要明白,我們是皇族,祁軒是淳王府的世子。輸錢無所謂。扔多少進去我們都不在意。可是膽敢在我們眼皮底下算計我們,要是不還手。別人會看低我們的。溫婉,你要記得,我們是皇族,這世上,只有我們欺負別人,沒有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不還手的道理,知道嗎?”
溫婉看着淳王,沒說話。
淳王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這次祁軒真聽了你的話,就此作罷。那這些人,就會變本加厲欺負他。傳揚出去,會讓祁軒成爲笑柄。還以爲我們淳王府也是好欺負的。只有以牙還牙,那些人,除非多長了一顆腦袋,否則,可沒這膽再算計我們。溫婉,這是作爲皇家人特有的驕傲。連你自己都不認爲自己是尊貴,是不可侵犯的,是不容人算計的,別人又怎麼會把你當一回事呢?所以,要想讓別人敬畏你,就必須讓自己立起來,你自己要先有這個意識,別人纔不敢再來冒犯於你,知道嗎?否則,你再聰慧也無用。溫婉,你什麼都好,唯一的弱點,就是心太軟,人太善。這個,很可能會成爲你致命的弱點。你不要忘記了,你娘福徽公主,就是因爲人太善良,心太軟,而早逝的。”
溫婉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淳王也知道她一時半刻轉不過彎過來。這個,理解與接受也是需要過程的。坐在一邊等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溫婉朝着他點了點頭。那眼裡,有着淳王爺看不懂的東西在裡面。
淳王看着溫婉,很滿意“這是你要的東西,你看看。”
溫婉接過一踏紙,仔細看了起來。趙王一共有五大助力。一是他母族,他親舅舅鎮國公府,其中主力是羅家六老爺,一直幫趙王在京城裡打好關係,培養勢力,羅六老爺又是鎮國公府裡的人,本人長袖善舞,爲趙王拉攏功勳貴族人家的支持;二是他妻族,他岳父是如今的江南總督鍾潛之,爲他在江南網絡了不少的支持者,而且妻族裡人才輩出,出仕的有八個,一半以上的職位不低,趙王在官場上的好人脈是鍾家出的大力;三是他表妹婿,羅六老爺的女婿,天下首富姜成昆,爲他提供充裕的銀錢;四是止親王府,靠着止親王府的幫助,趙王贏得了不少宗室們的支持。最後的助力,是一個叫莊恆之的人,他是趙王的首席幕僚。傳言這個人才高八斗,擅於謀劃,非常的厲害,乃是趙王的得力干將。
溫婉看得很認真,看完後在那裡沉思。這大部分的資料,之前夏影若有若無的跟他提醒過。不過這會,更爲清楚明白。趙王跟鄭王舅舅比起來,可以說是得天獨厚了。鄭王舅舅,母族,罪婢官奴人家,不成助力反而是阻力;妻族,沒落的書香門第,除非了她親父是一位正三品官員,家中子弟沒一個出仕的。也就是說,沒一個得用的人才,沒一點助力;沒有親王府支持,也沒有充裕的銀錢主持。投靠鄭王舅舅的玉飛揚已經被打壓得元氣大傷。
溫婉之前不久會才知道,玉飛揚這一房,在趙王及姜家的通力合作之下,已經被玉家宗族強令分出來,連玉飛揚他爹的族長之位都被二房給奪走了,玉飛揚現在自己的日子都難過,對鄭王舅舅不成助力沒有任何的幫助。而舅舅身邊最重要的幕僚,沈澗,就溫婉知道的,那是一個不靠譜的。關鍵時刻就沉不住氣。要不是鄭王舅舅自己厲害,這場爭鬥,沒開始就得輸了。沒想到,鄭王舅舅的處境,竟然會如此的惡劣。咳,大家都不容易啊!
按說趙王擁有這麼多優勢,鄭王舅舅沒有一點勝算。可惜溫婉這麼一對比,倒是笑了。趙王勢力越大,她才越有空子可鑽。有時候,勢力太大,特別還有皇帝外公在上面看着的時候。勢力越大,不一定就是助力,也可以成爲阻力甚至包袱。
溫婉看完以後,放在火上,燒了。接着寫道“我要非常詳細的資料。比如,鍾家如今當家的掌事人鍾潛之,他的優點是什麼,弱點是什麼,喜好什麼,討厭什麼,家裡有多少小妾,有幾個嫡子,幾位庶子,嫡子庶子的品行才情如何?所有的人,只要有一丁點關係的,都要詳細的資料。還有最近他們做過什麼事,能查到的,都給我。只有這些東西,太膚淺了。”
淳王看着溫婉道“你要他們這些資料做什麼?又影響不了大局?再說,你爲什麼不向鄭王要?我怕查得太仔細,引起這些人警覺。”
溫婉寫道“我不跟鄭王舅舅要,自然是有我的原因的。我不急的,慢慢來,總可以查到的。慢慢查,他們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淳王見着他兒子這幾天沒再大手大腳的花錢,而且每天都還跟在溫婉身邊,也知道溫婉盡力教導他兒子。那他答應的事,也不能偷懶“好,你放心,只要你不急,我會給你給詳細的東西。”
溫婉點了頭。
淳王接着再說道“哦,對了。何家賭坊,是止親王府的產業。他們可能不會尋燕祁軒的麻煩,但是一定會尋你的麻煩。你要小心些。出門的時候,多帶些侍衛。”
溫婉撇嘴,看來,還真是,就知道捏軟柿子。她也明白淳王爺的意思,只要不落單,就不怕。這樣可就把他跟燕祁軒捆綁得嚴實。
淳王望着溫婉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這丫頭做事,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簡單的東西也被她搞複雜了。不過,他倒是知道,溫婉向來不會去做無用的事。只是,他沒想透罷了。
冰瑤聽了冬青講述的過程,怕溫婉晚上又做噩夢,也勸說着:“公子,我們不欺負人,但不代表別人可以欺負我們。只有我們欺負別人,別人,沒資格欺負上我們頭來的。主子,你要永遠記得這一點,自己都不珍重自己,那別人又怎麼會對你存了敬畏之心。”
溫婉想了好久,點了頭。她不點頭,還能做什麼。總不能硬着脖子叫到人人平等吧,那不是傻了就是呆了。而且,她已經在適應之中。適應得好象還不錯。
溫婉去書房裡練完了字,讓冰瑤兩人出去,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拿着棋譜,對着慢慢地下,正下到關鍵時刻,傳話來說王爺讓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