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一短的頭髮在同一個枕頭上相互交織在一起,以一種抵死纏綿狀,放在棉被上的一隻手覆蓋在身體的另一側,將身邊的女人緊緊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們彼此都有各自的事業和責任,偶爾一段時間不見面也是常事,但是這一次,兩人後面的大半時間連電話都沒有,這就是這幾年來頭一次了。
回到公寓後蕭容堇並沒有馬上化身成狼,把黎易傾圈着輕柔地按在客廳最柔軟的那張沙發上,然後就徑自進了廚房,沒多久,抽菸機聲、水聲和油花炸開的聲音從磨砂玻璃裡頭傳出來,緊接着就是讓人胃口大開的食物香氣。
比起和廚房犯太歲的黎易傾,蕭容堇在這方面還算比較有天賦,同樣是第一次做,蕭容堇能中規中矩完成一碗西紅柿雞蛋麪,而黎易傾卻做出了一種黑暗料理的效果。
林曼就曾經無數次用這點找回自信心,以至於現在公寓的廚房大多數時候都是空置的,不過自從蕭容堇第一次下廚後,他在廚房裡忙碌的時間明顯上漲了。
黎易傾無聊的盤腿坐在沙發上,電視機裡盡是一些狗血劇,換了幾個臺還是如此,最後乾脆關了電源閉眼修煉……
蕭容堇端着幾盤家常菜從廚房裡出來時,黎易傾也慢慢睜開了眼睛,通透的藍色比以前更幽深,帶着一種包容感,讓人不自覺地就會沉溺其中,蕭容堇見狀,放下手裡的白瓷盤子,走到黎易傾跟前,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黎易傾的修煉方式和他不一樣,從她進入先天之境時他就擦覺到了,他不知道到底那個環節出了差錯,這種影響會帶來怎樣的影響他也不知,也是這種不安感才促使他時刻不放鬆修煉自己的兩種能力。
現在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之間逐漸縮短的差距。
“怎麼了?”
“……沒有,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受傷了。”蕭容堇的嘴脣貼在黎易傾的額頭上,極盡溫柔,深邃的瞳孔不透一點光亮。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漂亮啊……
黎易傾感覺指腹下的睫毛輕輕抖了抖,嘴角也勾了起來,兩雙同色的黑眸對望幾秒,蕭容堇率先把人抱在懷裡,光潔的腳腕蕩在半空中,被布料包裹着的纖細的小腿還帶着溫涼,他騰出一隻手握了握,然後把人放在並列的其中一張椅子上,又進了廚房端出兩個盛飯的碗,筷子、勺子都備齊,才拉開椅子自己坐下。
“先吃飯。”
“我吃完後是不是輪到你來吃我了?”
“吃完一起睡覺。”蕭容堇伸出手,在她柔軟的發頂撫摸了一下,於是,這裡的睡覺變成了動詞……
時間拉回到現在,蕭容堇確實中規中矩沒有任何動手動腳的趨勢,就是抱地有點緊……黎易傾微微拉開一點距離,身邊的人馬上又貼過來。所以她說,皮膚飢渴症什麼的,要不得……
暗色盡被黑夜吞噬,黑暮不掩蓋任何星點,沉不見底。
蕭琳踩在鋪着潔白瓷磚的水泥階梯上,踏踏的落地聲,兩層政府配房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二樓臥室裡的蕭伯忠和秦玉還睡得正沉,一點沒有察覺到外面的動靜。
她走到客廳,在廚房的壁櫥裡找到煙盒,撕拉開細長的封條,底下一拍,金邊菸嘴凸起一根,淡黃色的火光照亮了蕭琳白日柔順病態的臉,此時顯得有些靜謐,黑暗中看不到青煙,只有微微的菸草味瀰漫了整個客廳。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不動的那個人有了動靜,一副布料的窸窣聲過後,白色的身影飄到樓梯拐角處的落地窗,懸掛的月亮毫無雜色的皎潔,深灰色的一團逐漸展開,月光投進這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市委配房,有那麼一霎那外面升起一層淡淡的血霧。
翌日。
蕭容堇睜眼的時候空氣中還透着幾分涼意,從窗簾印進來的光線可以判斷現在大概還早,兩個月風餐露宿有時連個遮蔽的屋頂都沒有,時刻警惕已經變成習慣了,不過自己的習慣只要一碰到懷裡的人就會碎成渣子被風吹得一點不剩。
窗外的空氣帶着一陣溼氣,透明的晨露沾在陽臺植物的葉片上,看起來更加青翠欲滴,嬌嫩的花瓣落在泥土裡,葉片間只剩下光禿禿的黃蕊。
渾身潔白的鳥兒撲扇着翅膀飛落在陽臺上,誤以爲這是食物,輕輕啄了兩下,“咯咯”叫了兩聲又飛走了……
撲扇翅膀的聲音讓蕭容堇從那張沉睡的嬌顏回過神來,抿嘴,動作輕慢地從牀上坐起來,不過這個動作在半路停住了,低頭看向已經睜開眼睛的某人。
“醒了?”
“嗯,昨晚睡得很早。”豈止是早,在她的記憶裡就沒有這麼早往牀上躺過,睡眠充足,所以她在蕭容堇睜眼的一瞬間也醒了。
“那就起來,我來做早飯。”
哪個男人像蕭容堇這麼自覺的?
“老公很賢惠。”黎易傾笑眯眯地道。
蕭容堇猛地回頭,直愣愣地看着她,“再說一遍?”
“什麼?原來你很喜歡賢惠這個詞嗎?”黎易傾捂着下巴,煞有介事的點頭,真看不出來啊。
“不是,是前面那個詞。”蕭容堇聲音有些焦慮,又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顫音。
“前面?我還說了什麼嗎?”不就是因爲對蕭容堇這般體貼入微的家庭煮夫姿態感嘆了一句嗎?她還說了什麼讓他接受不能的話嗎?
“再說一次,把這句話完整的再說一次!”蕭容堇坐在牀邊,堅定地望着她。
“……”話說,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刺激到他怎麼辦?
蕭容堇讀懂了那個眼神,失望的收回視線,嘆了一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踩着拖鞋進了衛生間,黎易傾不明所以更重,嚴肅地盯着牀對面那張潑墨畫,等衛生間裡的水聲消失了,她才恍然明悟,右手握拳輕輕搭在攤開的左手掌心。
“我說老公很賢惠。”
毫不扭捏地對着半掩着的門說到,又不是什麼禁詞禁語,扭捏個什麼勁啊?
門唰地被打開,一陣薄荷氣息立刻就盈滿了鼻息,黎易傾深吸一口氣,忍了半天還是沒把變身狗狗狀的某人推開……
五分鐘過去,沒動靜。
十分鐘過去……還是沒動靜。
半個小時過去……“泥垢了!”黎易傾額頭凸起一個井字。所有的溫情脈脈瞬間被不解風情地趕跑,蕭容堇抱不夠似的,一點沒有放開的意思。
“小傾,以後一直這麼叫好不好?”
黎易傾渾身打了個寒顫,雖然蕭容堇長得如花似玉沒錯,但是她從來沒有認爲他是個女人過,蕭三少蕭少將的氣質也絕不會讓人誤以爲他會是個女人,可是現在這算什麼事兒啊泥煤!
“賣萌可恥!”黎易傾轉開視線,半點不留情,如果可以忽略從耳際露出來微紅的耳朵的話。
“我只會對你這麼做。”
“你只會對我做的事情多了去了。”黎女王順着杆子順勢踩在大狗狗的頭頂作威作福。
“那再叫一遍好不好?”
“泥真的垢了!”(‵′)
“那我當你是答應了,以後就一直用剛纔那個稱呼叫我。”蕭容堇自覺的總結出一個答案,心滿意足地在衣櫥裡找出一套衣服放在牀頭櫃上,自己則往臥室外面走去。
“……”
郭杜河發現了,蕭boss今天心情很好,無比的好,晴空萬里萬里無雲,拉着剛出來的兄弟往牆角嘀咕了一陣過後,他決定把自己的請假申請報告打上去。
“boss今天看起來很高興啊?難道是前幾天特派過來的那個參謀滾了?”
郭杜河翻了個白眼,boss心情好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只有因爲黎小姐嗎?“男人嘛,你以後會懂的。”郭杜河以一種過來人意味深長的口吻對面前的童子雞道。
怎麼說他郭少在香港也曾經是風流人物,就算現在因爲boss退出“江湖”好幾年了,但是他絕逼不是部隊裡那羣童子雞能比的好麼!
“郭哥……你能不能……別笑得這麼淫蕩?”
凸!
“滾犢子,趕緊把今天的訓練結束了,老子不能跟你說了,趁現在boss心情這麼好,請假報告得快點打上去,跟兄弟們說,等郭哥我的請假報告批下來,回頭請你們喝二鍋頭!”
“哪能讓郭哥破費啊……要不把二鍋頭換成茅臺吧?”
“你他媽趕緊給我滾!”郭杜河一腳踹過去,然後咧嘴到自己辦公室打請假報告了,黎小姐保佑,讓小弟順利休半個月假再回來繼續給boss當牛做馬。
黎易傾回到b大這件事沒有引起什麼大的轟動。
她直升大四了,b大的盡是一些新生,對b大狀元女神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加上這兩年低調進出的作風,她的話題性已經很少了,最多也就是從讀研的那些學姐學長嘴裡聽一些關於女神的傳說。
現在b大的校花另有其人,便是曾曉。
黎易傾的低調和曾曉的高調成正比,加上去年曾家和賀家結親,曾家的產業往內地又邁進了一大步,曾家也算內地有名的港商。
前段時間一直在緬甸摩谷,現在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去藥田那邊找姜萬里報到,拎着蛋糕盒子過去,空着手出來。林曼和金培去年六月份回了香港,金培現在進了自家公司,至於林曼,大概最終也會被忽悠進金家企業,兩人現在已經見過對方的家長,金母對林曼這個兒媳婦可是大大的滿意,還曾怨懟兒子不給力至今還沒把人拐到手過的。
倒是傳統中藥學的學生知道消息後紛紛從實驗室裡出來了,驚掉了隔壁實驗室醫學院裡那些人的眼鏡,靠,b大又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曾曉聽到黎易傾的消息是在第二天,和她關係好的女生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大抵是因爲男朋友在她面前一直表示出對黎易傾的敬佩敬仰。聽到這裡,曾曉心頭劇烈一跳。
她知道現在自己這個準賀夫人的地位是怎麼來的,心裡更清楚賀明對黎易傾的心思,這兩年半的時間,黎易傾在學校出現的機率幾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計,就算出現了,除了在教學樓講課或者在藥田那邊之外,也甚少在路上撞見。
曾曉對這樣的情況很滿意,被封爲b大校花讓她的虛榮心上漲到最高點,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有人拿她和黎易傾比較,就因爲,在她之前,b大的校花是黎易傾,宅男心目中公認的女神。
“大概是忙着畢業論文的事,她不是基本不在學校嗎?雙學位呢,b大的畢業考覈很嚴啊。”曾曉笑道,手卻在口袋裡捏了捏,心想課間的時候給賀明打個電話,叫他不要來接她了。因爲有意忽視黎易傾這個人,所有連帶的,有關她的消息也一起忽略了。
“曉曉你不會以爲黎學姐沒動手寫論文是因爲不懂吧?你不知道她已經連續四年拿到最高獎學金了?如果不是因爲出勤率不高,國家獎學金也肯定是她的。”
雖然男友在跟她約會的時候一直提黎易傾,但是她對黎易傾卻沒有不滿,黎易傾簡直是女生心目中的楷模啊,還有財金學院的邰怡,兩個人可霸着b大女王般的地位備受推崇,不僅是女生,還有男生。
“不過也是,曉曉這麼漂亮,對黎學姐心存敵意也是應該的,我一開始也是很討厭她的,不過後來就想開了,反正那些男生也是看得着吃不着,根本配不上黎學姐,呵呵……”女生似乎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輕笑了兩聲,所以就沒注意到她說完這番話後曾曉驟變的臉色。
“玲玲,我想起我還有事,中午就不和你一起吃飯了。”
“啊?好吧,那你去吧,下節課要我幫你掩護不?”
“不用了,你直接說我身體不舒服請假了就好。”曾曉說完,看也不看一眼,從抽屜裡拿出手提包就走了,上課鈴聲正好這個時候響起,走進教室的專業課教授看了曾曉一眼,什麼都沒說,把拿在手裡的點名表夾在教案裡進去後就直接開始講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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