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能。參與市場中的個體是人,這就等於人掌握着市場。市場本身沒有靈魂,爲什麼不能成爲工具。金融市場出現是爲人服務的,它就是一種工具,可以像鐮刀,可以像狙擊槍,無論它如何演變,它都是一種工具。”
“荒謬!你們這些歪理邪說又是從哪聽到的。市場本身有其自身的運行規則,如牛頓所說的天體,龐大的天體在運轉時受到各種因素影像,那種力量根本沒有任何人或者機構可以把它當做工具。”
“市場本身有其運行規則,在這個規則中,存在着各種綜合因素在推動着規則的運行,如果規則被打破,那市場根本就不會存在。美國學經濟術界對此有過共識,當有外來因素想要改變市場的時候,那隻看不見的手就會運行自身調節能力讓市場恢復正常。”
課堂上,學生們和黃國強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原因很有點不可理喻。
黃國強提到,當下國內金融市場剛剛成立,規則的建立和法律上應該始終保持自由和不甘於市場運行,因爲根據《國富論》提到的概念,金融市場本身具有自己的調節能力,外部的介入會讓市場的調節機制失衡,會造成不健康的市場。
正常情況下,市場會以它內在的機制維持其健康的運行。其中主要依據的是市場經濟活動中的經濟人理性原則,以及由經濟人理性原則支配下的理性選擇。這些選擇逐步形成了市場經濟中的價格機制、供求機制和競爭機制。
這些機制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冥冥之中支配着每個人,自覺地按照市場規律運行。
誰知道,黃國強剛起了個頭話沒說完就遭到了一幫學生的猛烈反駁。
學生們認爲,所謂市場看不見的手根本就是一個僞概念,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既然金融市場是爲人創造的,那就只是工具,從工具本身來說相信什麼看不見的手純粹是扯淡。
“黃教授。您不會因爲到美國信仰了宗教,所以才相信這些的吧!”
“黃教授。美國共識就代表一定正確?”
“......”
一個人,哪裡說的過幾十張嘴,在學生們的七嘴八舌中,在學生們略帶諷刺的反駁中,黃國強被氣的臉色鐵青。
歪了,這些好苗子全都歪了。
怒火攻心下,黃國強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是哪個混賬教你們這些東西的,美國金融界、經濟界,學術界,甚至美聯儲都一致認同,我的導師也講過,市場具有自己的修復能力,外在干預只會讓市場變得更加混亂。”
這是一個親美派。
不,這是一個美分。
雖然學生們可能不知道美分這個詞,但黃國強一次又一次用美國怎麼怎麼讓學生們心中的那個逆鱗被激到了。
第三排,一直沒有說話的盧新月站了起來,在班上,她是某個混蛋圈子的核心人物,現在混蛋被罵混賬那怎麼可以不反駁。
“黃教授,偉人說過,從來就沒有永遠正確的人,也不存在永遠正確的事情,只有正確的結果。您一直說美國學術界認同,那您有沒有想過,他們一致認同的可能就是給別人看的?”
“你......”
黃國強感覺自己要被氣炸了。
美國是什麼?
代表着自由和民主,代表着先進和超越,美國人一致認同的,怎麼可能錯。
騙?
全球第一強國,怎麼可能會用學術上的東西欺騙人,就算是美國那些政客想要誤導什麼,學術界也不可能答應。
他在這個國家呆了多年,很清楚那些研究學術的人有多麼討厭政客。
“黃教授,我們很尊敬您能夠回國認教,但我們更相信偉人說過的那句話,這個時代是他們的,但終究會是我們的。我相信,結果會證明,你所說的那隻看不見的手本身就是一個工具。”
能夠回國,從某些方面來說黃國強確實具有一定的歸屬感。強壓下心裡那種憤怒,他決定將這些被某人帶歪了的苗子們都帶上正途。
“盧新月同學,我爲剛纔的話道歉。
但是美國在金融方面確實有很強的優勢,在美國一百多年的歷史中已經總結出了非常完善的體系,歷史也已經證明,即便是美國總統,也無法從根本上影響到充滿各種較力的資本市場。
從物理學上來說,這是力的互相作用,在力的作用下,任何干預的外力都會產生反力作用,所以市場是不可能成爲工具的,任何試圖控制市場的人必然會遭到慘痛的代價。”
理念的碰撞,本身不存在對錯。
從某些方面來說,黃國強的認識和理念確實沒錯。
可惜,黃國強忘記了一件事,人遠離他鄉的時候還會水土不服。
如果沈建南這個罪魁禍首在的話,也一定會諷刺,黃教授,您對宗法的力量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只有正確的結果,真理永遠是來自於結果。
所以,黃國強無論再努力也不可能改變早埋下的種子。
他根本就不知道,學生們已經歪的無法挽救了。
先知。
這個世界沒有先知。
半年前,蘇聯還沒有任何惡化跡象,但那時候,沈建南就已經肯定是西方金融工具侵蝕了蘇聯的經濟體系。現在,蘇聯已經岌岌可危,當分析成爲現實,當推測成爲真相,已經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止已經發芽的歪曲種子。
黃國強憤然離去,學生們就像是打了勝仗一樣歡呼起來。
“這就是標準的美國走資派,還教授呢!”
“跟我家大姨媽一個德行,去了一次美國,回來就天天把美國掛在嘴上,美國這好,美國那好。說的美國跟天堂一樣。”
“這世上哪裡有天堂。沈老師說過,紐約街頭流浪漢組成個丐幫都夠用的。”
“上個星期,聽說莫斯科爆發十萬人的遊行,在呼籲.......”
“.......”
同學們的議論讓盧新月笑的眯起了眼。
她能感受到同學們對某人的崇拜,包括她自己。誰能想到,那人走了半年,還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誰能想到,那人離開大陸半年就開始轉戰曰本了。
“這混蛋,怎麼還不聯繫我!”
作爲第一資本的第二股東,盧新月很清楚沈建南的目的,招攬人才,組建核心團隊,人員就是他們這一屆將會提前結業的學生,有師生情誼在,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適合。
只是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畢業,很多人已經被各大單位提前預定,她的身份不太好越俎代庖,沈建南不回來,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