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鋒沉默片刻,不甘心夏雪就這樣被帶走,緩緩開口道,“你這樣做,難道不怕莊凝知道了會生氣?”
“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安在天淡淡的道,轉身問夏雪,“你欠他們多少錢?”
“10、10萬。”夏雪哆哆嗦嗦的報了個數字,剛纔阿毛強行拽她可把她嚇壞了,這時她還緊緊地抱着安在天一條手臂。
“不是10萬而是20萬,拖了這麼久,不知道會有利息嗎?”杜鋒面色不善的糾正,煮熟的鴨子竟然也會被人搶走,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才個把月的功夫,明明是10萬的,怎麼利息要這麼多,你們還講不講理了?”夏雪失聲叫了起來。
安在天苦笑了一下,人間天堂如果是講道理的地方,那麼它就不叫人間天堂了。
“老四他們家是放高利貸的,不過比起你們,我想他們應該算是慈善借貸了。”頓了頓,安在天接着道,“杜鋒,明天我就把錢打到你帳上。不過我妹妹籤的那份合同呢?”
人間天堂的合同就像是賣身契,必須把它拿到手裡才能放心。
杜鋒冷哼一聲,纔不甘心的對阿毛道,“去人事部拿夏雪的合同給他們。”
阿毛答應一聲,和另外一名男子轉身離開,杜鋒處處被安在天壓制,也不願在這裡多待,正想離開時,一扇包廂的門打開,周勇醉醺醺的從裡面出來。
“二、二哥,我、我正想找你呢,那個、那個姑娘的初夜要30萬,我才籌到了15萬,你看能不能看在我叫你二哥的份上,就、就15萬。”
周勇舌頭打結、滿嘴的酒氣,杜鋒本來就心情不好,聞言沒好氣的道,“那個姑娘現在不是我們人間天堂裡的人,他成了你三哥的妹妹,15萬的價格你問他肯不肯?”
“啊。”周勇吃了一驚,醉眼朦朧中,果然看到他心儀的女孩緊緊地靠在安在天身上。
“三哥、我、我想……。”
“你什麼都不要想,最好是給我好好的1睡一覺,再讓我聽到什麼用錢買我妹妹的混賬話,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安在天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周勇的話,這時阿毛拿了合同過來,安在天接過仔細看了一下,在夏雪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隨手就把它撕成了碎片。
走出人間天堂,安在天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看了看身後低頭跟着的夏雪,安在天道,“沒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夏雪踢了一下路邊的小石子,鼓起勇氣擡頭道,“20萬我會還給你的,錢、錢就從我的工資里扣。”
夏雪的聲音越說越微弱,到了最後更是微不可聞,好在安在天是聽見了,微微一笑,道,“你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
“兩千多一點。”
後勤部本來就是個比較閒散的部門,工資相對而言也要比其他部門要低一些。
“20萬,也就是說你必須還10年才能還清,你打算節衣縮食的過十年?”
“嗯。”夏雪用力點了點頭。
微風拂過她的臉頰,有幾縷青絲調皮的停留在她的眉梢,安在天看到她微抿的嘴脣,那倔強的神態竟然和小妹有幾分相像。
“傻瓜,合同都已經撕了,你就不再欠任何人了,其中包括我。”安在天親暱的使出手指想去撥開停留在夏雪眉梢的髮絲,順便去刮一下她嬌俏的秀鼻。然而手伸到中途,安在天就看到夏雪戒備的眼神,還有她那進退維谷的尷尬之色。
她畢竟不是小妹啊,安在天暗嘆一聲,伸出的手不着痕跡的滑落,正要開口問夏雪要不要送她回家,從一個角落裡忽然竄出一條人影,那條人影直奔夏雪,安在天仔細一看,才認出原來是小郭。
“夏雪,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我想進去救你,可是被他們趕了出來,不過你放心,這裡的街道派出所所長是我二叔,他答應我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你什麼時候通知你二叔的?”
“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了。奇怪、他們怎麼還不來?”小郭喃喃自語。
安在天笑了笑,不再問什麼,徑直走向停車場。
“夏雪,你怎麼和主管一起出來的,他有沒有對你動手……。”身後傳來馬大姐的聲音,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止住不說。
安在天差點忘了,他和杜鋒、周勇一樣,揹負惡少之名,馬大姐有這層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馬大姐,主管是好人,這次幸虧有他在,不然我……。”
“小妮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你是被他僞善的面具……。”
下面的話安在天聽不清楚了,他的思緒飄到了人間天堂,派出所的所長不敢動它是意料中事,它華麗的背後,究竟牽扯了多少人和事?
回到家時,安在天儘量輕手輕腳,上了二樓進沙發間時,他停留了一下,然後咬咬牙,敲響了隔壁房間的門。如果他沒有記錯,今晚莊凝只有一檔節目,而且是在7點以前,現在8點多了,所以莊凝這時應該在家。
門過了一會兒才從裡面打開,莊凝穿了件保守的藍色睡衣出現在安在天眼前,瀑布般的烏髮披散在她的背後,一雙盈盈動人的眸子疑惑的望着安在天。藍色睡衣雖然保守,但緊緊地貼在莊凝身上,安在天儘量不去看睡衣下那怒挺的酥胸,還有盈盈一握的腰肢下那圓潤飽滿的臀部。
“下班後我沒有回家吃飯,現在是8點55分、接近9點,你爲什麼不問問我,這段時間我去了哪裡?”安在天聲音有些沙啞的問。
“你去了哪兒?“
“人間天堂。”
“哦,我知道了。”莊凝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隨後眨了眨動人的眸子,問,“還有事嗎?”
這就是自己的老婆,是相敬如賓還是形同陌路,安在天情願莊凝對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願看到她對自己這樣冷漠。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莊凝對他在意了,高貴如她相信也使不出這樣的爛招。
“沒事了,你早點休息吧。”安在天強壓下把莊凝推到在牀,打她屁股的衝動,勉強笑了笑。
轉身的那一刻,後面的莊凝忽然出聲道,“明天你有空嗎?”
明天是週末,當然有空,安在天心頭一喜,難道莊凝想和他約會,想到這兒,安在天回過身,故作淡然的道,“我有空,怎麼、有事嗎?”
莊凝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她絕美的臉蛋上也是一片黯然,輕聲說,“明天我想和你去一趟西山陵園,祭拜一下那個被你撞的人。他的名字好像叫安在天,100萬、唉、人的生命怎麼可以用錢去衡量。如果早知道這樣會害死他,那天說什麼我也不會去找你。”
“那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如果當時他開的也是一輛高級車,那麼誰死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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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莊凝吃驚的瞪大雙眼,看着面無表情的安在天,“我知道你不學無術、也知道你是個花花公子,可我沒想到除了這些,你還這麼冷血。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剛落,莊凝就要去關門,安在天伸出手一把將門撐住了,這段時間他鍛鍊的成果出來了,任莊凝怎麼用力,那扇門始終屹然不動。
“明天、明天我會和你一起去西山陵園的。”安在天落寞的道,收回手,回答他的是“嘭”的一聲關門聲。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沙發間的,莊凝那句人的生命是不可以拿錢去衡量的話道出了他的心聲,躺在牀上,將雙手枕在腦後,安在天看着裝潢精美的頂棚,嘴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自己的墳墓會有人去祭拜嗎,那裡肯定已經是雜草叢生了?
第二天清晨,莊凝是坐安在天的車去西山陵園的,一路上莊凝冷着張臉,一言不發的看着窗外。
“生氣容易使人衰老,你那麼漂亮,又是莊書記的千金,上天這麼厚待你,你不要辜負了他。”安在天目注前方,淡淡的道。
“我沒有生氣,昨晚你說的那些話我早就忘了。”
“那就好,對了,昨晚我說什麼了?”
“你說安在天被你撞死是他命不好,也就是說他活該,還有他如果也有輛車的話,你們之間還不知道誰會死?”莊凝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安在天嘴角微翹,問,“剛纔是誰說把昨晚我說的話給忘了?”
莊凝呆了一呆,轉過臉定定的看着安在天,“你認爲這些話好笑嗎?”
“不好笑,可它卻是事實,假設安在天的父母也是那種非常非常有錢的人,那麼他們會爲了區區一百萬而息事寧人嗎?我想他們應該將我告上法庭,起碼也應該讓我坐個三四年牢纔會甘心。”
莊凝想了想,竟然覺得安在天說的話還是有一些道理的,平時能言善辯的她一時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上帝說有的我會給他更多,沒有的、把他僅有的都奪走,我想安在天就是那種什麼也沒有的人。”
莊凝看着安在天的側臉,發現他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就連他說話的語氣,也透着股濃濃的、化不開的憂鬱。他、在爲誰傷心,第一次,莊凝對安在天起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