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以鬧劇的形式結束,偌大的場地只剩下她和趙雅兩人,現在聽到趙雅還不將禍害她的那個男子說出,馬青沒來由的一陣火氣,她突然伸手用力抓住趙雅的胳膊,嚴厲的對她道,“你知不知道,不說出那個人是誰,明天你就會名譽全毀,走到哪兒都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除非你離開華海,不然你一輩子都將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神中,這麼嚴重的後果,你考慮過沒有?”
“表姐,不要再勸我了,我是不會說出他是誰的。”
“冥頑不靈,你不說,那就沒人能夠幫得了你。”馬青直起腰,負氣的轉身背對着趙雅。
“表姐,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
背後傳來趙雅氣若游絲的聲音,馬青也沒多想,暗道這樣也好,等你冷靜下來了,也許就會考慮到後果的嚴重了。
往外走了一小段路,再拐個彎就可以走出這片別墅區,馬青剛走了幾步,迎面駛過來一輛高檔小車,馬青還以爲是這片小區的某個業主,心煩意亂之下她也沒有在意,誰知道小車經過她身邊時突然停下來,從車裡面走下安在天挺拔的身影。
“馬青,趙雅呢,她在哪兒?”安在天攔在馬青身前,神態顯得異常的焦急,來的路上他碰到了陳康,從老爺子嘴裡他大致瞭解了事情的過程,趙雅私生活不檢點,喬偉當着衆多政商兩界的名流悔婚。
“她在辦婚禮那兒,二少爺,表妹現在需要冷靜,你、你還是……。”馬青本來想說不要去打擾她,可是一接觸安在天的目光,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安在天的目光裡似乎有團火在熊熊燃燒。
扔下馬青,安在天開車徑直駛向喬偉的別墅,在一大片花草的掩映中,安在天看到穿着一襲白色婚紗的趙雅,她安靜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手支着下巴,看着前方出神。
安在天下車幾步走到趙雅的身邊,故作輕鬆的問,“姐,你在看什麼?”
趙雅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猛然擡頭,見是安在天時,她笑了,“我在看前面的一株茉莉花,它清雅恬淡,花香宜人,衆多花中,我最喜歡的就是它,你認爲它好看嗎?”
前面的確有一株茉莉花,花開得正豔,安在天只看了一眼,就點點頭,“好看,我也喜歡。”
“可是,”趙雅蹙眉,“爲什麼它要早早的凋謝呢,難道就不可以開得長久一點?”
一陣微風拂過,吹落了幾片花瓣,安在天注意到,在那株茉莉花底下,還零零碎碎的散落了數十片花瓣,秋天,本來就是個萬花凋謝的季節。
“姐,林黛玉多愁善感,看到花落她會掉眼淚、會想着去安葬它們,你不會也想學她那樣葬花吧?”安在天略帶幾分玩笑意味的道。
趙雅搖搖頭,“我沒有她那麼多愁善感,只是覺得自己如同那茉莉花一樣,正在慢慢的凋謝。”
安在天心一驚,隱隱的他感覺到趙雅的話裡透着股不祥,還沒有等他回過神,趙雅忽然站起身,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在他的愕然中,很自然的投入了他的懷抱。
“爲什麼、事先我已經告訴他了,我不是第一次,我的第一次已經給了別人,他答應我不計較的,可他爲什麼還要那樣對我,我沒做錯什麼呀?”
趙雅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胸膛處傳來,那裡已是一片溼潤,安在天遲疑了一下,伸手抱住了趙雅嬌弱的身子,低沉着聲音道,“姐,你沒有錯,錯的是他,他沒有資格做你的丈夫。”
懷裡的人兒臉頰貼着他的胸膛,似乎是睡着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種失去珍貴事物的悲傷再一次悄然的襲上安在天的心頭,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安在天忽然感到一陣恐懼,他手指哆嗦的撩起趙雅的衣袖,雪白如玉的皓腕上,一串綠色的菩提子手鍊赫然映入他的眼簾,其中有一個缺口,與他口袋裡的菩提子互相吻合。
“二少爺,患者的病情本來就已經十分嚴重了,屬於中後期的階段,你送她來之前,她應該是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潛意識裡,她好像不想再活下去了,這樣就使得她的病情加重,目前已經是後期了,唉、我們回天乏術,只能對二少爺說聲抱歉了。”
腦科權威周教授嘆息着道,躺在病牀上的女子淡雅美麗的就如同一朵茉莉花,就這樣死去,連他這種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人都覺得可惜,他不知道趙雅和名動華海的二少爺是什麼關係,不過看二少爺送她進醫院時,那副彷彿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就知道兩人關係匪淺。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就算送到國外,也無藥可醫?”安在天看着昏睡不醒的趙雅,彷彿怕驚擾了她似地,輕聲道。
“沒有,最多就是儘量拖延她的死亡,治療期間,她就像是植物人,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患者就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對於我提議的接受治療,她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我明白了,周教授,你可以出去了,我想和我姐單獨待會兒。”
原來患者是二少爺的姐姐,難怪二少爺會這麼緊張了,可是張家好像只有張放兄弟倆,沒有聽說他們上面還有個姐姐,帶着些許疑惑,周教授悄悄的離開了病房。
擡起趙雅柔若無骨的手腕,將那串菩提子手鍊從她的手腕上取下,再解開上面的結,把自己口袋裡的一顆菩提子串聯上去,做完這一切,安在天重新把手鍊戴在了趙雅的手腕上,然後他握住趙雅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就這麼安靜的看着睡美人似地趙雅。
過了不知多久,趙雅幽幽的醒了過來,擡起眼簾,她第一眼看到的安在天陽光般燦然的笑容。
“姐,你終於醒了,要是你再這麼睡下去,我可要打你屁股拉你起牀了。”
趙雅臉一紅,卻沒有怪安在天說話孟浪,直起柳腰看了一下四周,然後她垂下眼簾,問,“你都知道了?”
安在天點點頭,“我知道,姐過度疲勞,需要在醫院裡靜養一陣子。”
趙雅呆了一呆,正要說話,卻聽安在天接着道,“可是我知道姐不喜歡待在醫院裡,所以,我們還是出去玩吧。”
趙雅無條件同意,她本來就討厭醫院裡福爾馬林的味道,還有那全是白的色彩。
華海市有海,張家大宅就建在半山腰可以看海的地方,每逢夏季,總會有許多市民來海邊遊玩,到了秋天,就比較冷清了。
安在天牽着趙雅的手,漫步在海邊的沙灘上,經過的地方,留下他和趙雅的腳印。
鹹溼的海風吹亂了趙雅的長髮,趙雅擡手將它們往後撥,出醫院後她回了一趟家,換了身紫色的旗袍,此時她的這個動作,看起來優雅無比,也顯得端莊大方。
“大海真美,就算心裡再怎麼不開心,只要看看大海的廣闊,所有的煩心事都可以放下。”趙雅望着遠處飛翔的海鷗,還有輪船,由衷的感慨道。
“再怎麼美,也不如姐的萬分之一。”安在天放下趙雅的手,凝視着她美白的臉蛋,然後雙手摟住她的柳腰,低下頭去親吻她的嘴脣。
趙雅笑嘻嘻的躲開了,安在天的嘴脣從她嫩滑的臉頰處滑過。
“你不老實,連姐的便宜都敢佔,信不信姐給你一巴掌。”趙雅手指輕點着安在天的額頭,嘴角上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安在天的手緊了緊,再次把趙雅拉入他的懷裡,“不給我親,我可要生氣了。”
趙雅楞了一下,看安在天表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心裡暗暗嘆息,怎麼每次,她對她這個“弟弟”的霸道,都毫無抵抗力。
閉上眼睛,趙雅身體軟軟的依在了安在天的懷裡,安在天的吻霸道又充滿了掠奪性,趙雅儘量的配合,就在她沉醉其中時,她忽然覺得嘴巴鹹鹹的,睜開眼,她看到安在天的眼睛裡有一滴淚滑落。
“海風真大,我的眼睛不小心進沙子了。”安在天抹了一把眼角,然後他笑着道,“姐,走累了,不如我們到那兒坐一下吧。”
不遠處有一塊岩石,光滑乾淨,安在天摟着趙雅,坐在上面看遠處的潮起潮落。
“張克,如果我哪一天把你忘了,你可要提醒我。”靠在安在天懷裡的趙雅突然轉過頭,認真的看安在天。
“別說傻話了,你怎麼可能把我忘記,就像我一樣,這輩子也忘不了趙雅。”
趙雅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安在天,然後又重新依入他的懷裡,閉上眼睛輕輕的說,“那天包廂裡的事是我自願的,我從沒有後悔過,也沒想過要你答應我什麼。”
安在天摟住趙雅的手緊了緊,那種即將失去趙雅的感覺如潮水般向他涌來,他恐懼的近乎窒息,張開嘴,竟然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
“不要去記恨喬偉,更不要找他報仇,他那麼做也無可厚非,誰會去娶一個快要死的人。”趙雅無聲的笑了笑,她睜開眼似乎想找尋什麼,然後她看到了,離她們5米左右的地方,她和安在天用沙子搭建的一個城堡,被一個個波浪無情的摧毀,只剩下殘垣斷壁可憐兮兮的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