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丁夢潔來家裡做客,所以莊凝把午餐做得很豐盛,也很好吃。
丁夢潔卻感覺不到任何美味,心不在焉的往嘴裡塞東西,反倒是莊凝,顯得十分開心,一邊招呼丁夢潔多吃點,一邊和安在天低聲談笑。
從他們的對話中,丁夢潔瞭解到安在天匆匆趕回來,不是公司裡的事解決了,而是擔心莊凝一個人在家會悶,所以特地回來陪她的。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丁夢潔看着喜笑顏開的莊凝,想起了牆壁上貼着的那張名單,莊凝的名字,可是也在裡面。
吃完午飯,丁夢潔就向莊凝告辭,出於禮貌,再加上兩人是好姐妹,莊凝說要送她到山下的公路。丁夢潔遲疑了一下,見安在天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就答應了下來。
兩人走出樓房,莊凝去不遠處的車庫取車,丁夢潔百無聊賴的等待,無意中她看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丁夢潔心中一動,走過去看了一下車尾的牌照,牌照車尾是826三個數字,和來時路上跟蹤她們的車相同,也就是說,跟蹤她們的就是這輛小轎車,而它現在卻堂而皇之的停在了張家的院子裡。
“夢潔,這輛車有什麼奇怪的,你對着它發愣。”莊凝打開車門,走下來來到丁夢潔身邊。
“這輛車也是你家的?”丁夢潔指着尾號826的小車問。
莊凝點點頭,“這是給保鏢開的,有什麼奇怪嗎?”
跟蹤莊凝的居然是她家裡的保鏢,毫無疑問,莊凝並不知情,一切都出自於二少爺的授意,二少爺這是在保護莊凝,還是要害她。聯想到那張名單,丁夢潔認爲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哪有保護人而不讓人知道的。
“沒、沒什麼,只不過覺得它有點眼熟。”丁夢潔敷衍道,這裡是張家,周圍說不定都布有二少爺的眼線,一切得等到出去再說。
出了張家,小車蜿蜒而下,丁夢潔回頭看後面沒有車輛跟着,又環顧四周,發現車裡沒有可疑的監聽設備,才神色凝重的對旁邊開車的莊凝道,“莊凝,其實我剛纔撒謊了,來的路上我發現有人跟蹤,跟蹤我們的就是你家裡那輛保鏢的車。”
“哦,是嗎,那肯定是我老公擔心我路上不安全,派人保護我的。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最近他變得十分緊張,上次他還用塔羅牌給我占卜,預測我未來的吉凶呢。”莊凝毫不在意的道,臉上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
丁夢潔無語,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再次開口,這一次她不再繞圈子,直奔主題,“莊凝,你醒醒吧,二少爺不是好人,他很可怕,趕快離開他,不然他會害死你的。”
“撕拉”聲尖銳的響起,車子由於慣性滑行了數米之遠後才猛然停了下來,莊凝的腳離開剎車,臉色不快的道,“爲什麼這麼說,夢潔,雖然我們是好朋友,可我不喜歡我的朋友背後說我老公壞話。”
丁夢潔嘆了口氣,知道不拿出真憑實據,莊凝以後是不會理睬她這個朋友。
“其實我不是什麼白領,我的真正身份是警察。”丁夢潔拿出證件遞給莊凝,繼續道,“二少爺是因爲喬偉的死走進我們的視線,因爲趙雅的緣故,我們懷疑喬偉是被二少爺謀殺的,可是他太狡猾了,我們始終找不到證據,這次去你家,我就是爲了找證據。”
“還記得你讓我不要去張放的房間嗎,中午你在樓下做菜的時候我進了那間房,在門背後的牆壁上我發現了一張名單,上面有喬偉的名字,是被打了紅色叉叉的,曲永也是,現在他們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進了監獄。”
“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是被我老公害的?”莊凝把證件還給丁夢潔,剛纔她仔細驗證過,丁夢潔的警察證是真的。
丁夢潔點點頭,她擔心的望着莊凝,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遲疑了片刻才艱難的開口,“名單上面也有你的名字。”
莊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恍恍惚惚中,張家大宅就矗立在她的面前,平時很溫馨的家,這時在她看來卻是那麼的神秘與陌生。丁夢潔是警察,她不可能說謊騙她,何況之前還有個柳依依,她也曾經說過,二少爺不是好人,千萬不要喜歡上他。
曲永進監獄,那是他罪有應得,用海沙代替河沙,還逼得張放自殺,可是喬偉呢,喬偉沒有犯罪,他死得實在太離奇了,精神有問題,這個結論也實在太牽強了。
“離開二少爺吧”,丁夢潔下車時的話在耳邊響起,莊凝站在大宅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安在天站在窗戶前,看着樓下呆呆站立着的莊凝,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他所拼命保護的人,居然開始懷疑他了。
花園小區的重建,還有棚戶區的開發,公司裡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處理,之所以丟下工作匆匆跑回家,只因爲保鏢向他報告,莊凝帶了一個陌生女子回家,可現在,莊凝僅僅因爲丁夢潔的幾句話,就開始變得搖擺不定了。
“少爺,那小丫頭髮現了你的秘密,你應該對她採取措施的,現在經她一攛掇,莊凝明顯對你有了戒心。”
有戒心也就意味着有隔閡,夫妻之間本該是親密無間的,張放與曲萍的悲哀,就在於他們之間有隔閡,事發之前沒有好好的溝通,不然的話,張放不會跳樓,曲萍也不會傷心的離開這座城市。
自己會步張放的後塵的嗎,安在天苦澀的笑了笑,轉身對後面的老王道,“丁夢潔沒做錯什麼,我如果對她採取措施,那樣做纔會讓莊凝對我失望。王叔,你放心吧,哥哥的不幸是不會在我身上重演,區區幾句話,是破壞不了莊凝對我的信任。”
樓底下,莊凝神情迷茫,猶豫着到底該不該進去,這時安在天從裡面出來,拉起莊凝的手,神色有些緊張的道,“老婆,你送個人這麼久,我擔心的差點想滿大街找你了,對了,你傻站在這兒幹什麼,幹嘛不進去?”
說完話,安在天就想拉莊凝進屋,沒想到莊凝站着不動,安在天愕然的回頭看她。
“丁夢潔在路上跟我說了一些話,是關於你的,你不想聽聽嗎?”
“好啊,你說。”安在天微笑着道。
把丁夢潔的話說出去,就意味着和安在天攤牌,萬一他是無辜的呢,那不是代表自己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他,他肯定會難過的。想到這兒,莊凝心軟了,她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還是不說了,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老公,你認爲我新交的這個朋友怎麼樣?”
“你說的是丁夢潔?”
莊凝點點頭,她想知道安在天對丁夢潔的評價。
“我對她並不瞭解,不好輕易下定論,可她是你交的朋友,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能夠做你朋友的,想來應該是個好人。”
丁夢潔說二少爺可怕,可安在天卻說丁夢潔是個好人,如果安在天真的像丁夢潔說的那樣是個壞人的話,那他此時絕不可能說丁夢潔好話,因爲車上丁夢潔說了,二少爺應該會預料到她會將他的秘密說出,所以回去後不僅會把名單銷燬,還肯定會對她百般詆譭,試圖讓自己轉而相信他。
可現在安在天沒有說丁夢潔壞話,君子坦蕩蕩,只有正人君子,纔不怕別人對他說三道四,也輕易不會給別人下定論。
一念至此,莊凝心裡那杆本來就傾向於安在天的天平,徹底的往他那邊傾斜,她暗自慶幸,剛纔沒有把丁夢潔對安在天的評價說出去。
“老婆,我們進屋吧。”
耳邊傳來安在天的聲音,莊凝擡起頭,迎上的是安在天柔情似水的眸子,她的心瞬間融化在了那似水的柔情裡,嘻嘻一笑,不等安在天拉她,她自己拉着安在天進了屋。
安在天暗暗鬆了口氣,同時心裡作了一個決定,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儘快解決人間天堂的事,思來想去,也只有華建軍能對莊凝構成威脅,所以華建軍必須死。
凌晨三點左右,正是一個人睡夢正酣的時間,莊凝對自己昨天懷疑安在天感到內疚,心繫着早上起來要給他做一頓豐富的早餐做補償,所以她睡得並不沉,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吵醒了她,她慢慢的睜開眼,卻發現安在天並不在她的身邊。
“老公,老公。”莊凝睡眼惺忪的叫了兩聲,可是房間裡靜悄悄的,沒人迴應她。
莊凝揉了揉眼睛,慵懶的起身穿衣出了房間,外面的樓道里也是靜悄悄的,莊凝又叫了幾聲,並且打開她經過的房門,卻始終不見安在天的身影。
莊凝有些急了,她正想下樓,偶然發現地板上有一串淺淺的腳印,那串腳印是往西側房間去的,而西側,以前是張放和曲萍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