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的功夫,老朱燒酒憑藉牆體和小孩子們順口溜的宣傳攻勢,直接在邦業縣城內成了暢銷貨。
因爲沒有按照選廠路線,走酒坊對批發部,再從批發部到小賣鋪,而是直接將酒坊和小賣店掛鉤取消中間商的關係,銷售老朱燒酒的利潤相當可觀。
這,進一步的加強了銷售方對老朱小燒的興趣。
而暫時定位爲低端的小燒本身硬扎的品質,也立刻將這別出心裁的廣告拉來的流量徹底轉化。並且,其中大部分人在一罪之後成爲了老朱小燒的忠實粉絲。
短短十幾天的功夫,一款之前在海林賣了十幾年也只能說小有名氣的燒酒,徹底在邦業立穩了腳跟!
這,讓本來就已經陷入了泥潭,馬上就要倒閉了的邦業白酒廠更加尷尬。
邦業酒廠之中,廠長馮習鋒正在對着自己的業務股股長大發雷霆。
“老汪啊老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他孃的讓你去調查那個什麼老朱小燒,你可倒好,這大白天的還上着班吶!你瞅你喝的這個逼出!”
鼻尖紅彤彤的老汪眼睛都發直了,聽見自家廠長的批評,嘿嘿嘿傻笑道:“嗝……廠長,我這不、這不就是去調查嗎?沒有實際體驗就沒有發言權,這不中午買了兩瓶體驗嗎!嗝……酒真是好酒啊!入口柔,一線喉,三杯五杯下了肚,給個天宮都不住!我強烈建議咱廠引進這種燒酒,廠長……嗝……”
“哎呀!趕緊給我滾犢子吧!”
見着老汪一身酒氣往自己面前湊合,馮習鋒一把將其推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想了想,他拿起了電話,打給了工商局。
“喂?邢處長嗎?我是酒廠的老馮,我向你反應個事兒啊……”
……
李憲覺得自己攤上大事兒了。
自己那晚爲了讓一羣小屁孩子別纏着自己趕緊回家,把貓臉老太的靈異故事搬了出來,不料不知從那裡殺出來一個滿臉打着粉,還擦着腮紅的怪人,配合昨晚那空氣之中充滿了靈異的氣氛,將一羣孩子嚇破了膽。
那天晚上上他自己也嚇了個夠嗆,回到宅子之後都沒敢一個人睡覺,而是跟王清河他們在一個屋睡了一宿,外面的吵嚷他沒聽見。
等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知道,昨晚在自己關上了大門之後,四個小孩逃竄的時候慌不擇路扎進了糞坑,差點兒淹死。十七個小孩兒回到家之後被嚇得發起了高燒,而幾乎那晚所有的孩子,第二天早上都沒敢去上學。
可是這不是最嚴重的後果,最嚴重的後果是,在所有的小孩子衆口一詞之中,就連豬毛屯的大人們都信了貓臉老太。
街坊之中,關於貓臉老太的傳聞只用了一個早上便傳開了,家家戶戶的房門上貼上了用硃砂寫着什麼“急急如律令”的黃紙,看起來頗爲壯觀。
而這種現象,直接以豬毛屯爲中心,輻射到了縣裡。就連屯邊上的縣三小學,都特地召開了緊急大會,高年級的晚上取消了一節課,讓路遠的孩子能趕在天黑之前到家,各班級的班主任更是開了緊急班會,讓孩子們上下學結隊走,最好讓家裡大人來接送。
就連校課間操上,校長都緊張的當着全體師生的面建議大夥準備條紅繩系在手脖子上辟邪——也特麼不知道是哪個校領導出的鬼主意。
一時間,豬毛屯人心惶惶,一到天黑,家家戶戶都不出門了。
好在白天還輕一些,倒是沒影響酒坊的生產。
不過饒是如此,李憲還是覺得不妙;這他孃的要是有關部門查起來,知道貓臉老太的流言是從自己這兒出去的,那自己還不得蹲拘留啊?
而如果流傳到外面去,在省內造成95年那樣的轟動……
“鐵窗啊鐵門啊鐵鎖鏈,手扶着鐵窗啊我望外面、外面的生活是多麼美好啊,何日重返我地家園~~~~”
一旁,蹲過五年多大獄的朱峰蹲在門檻子上一面數着錢,一面用悽婉的聲音哼着牢歌。
那歌聲雖然跑調跑的不成樣子,可是歌聲裡面透着說不出來的悽婉,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李憲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
“嘿!這一個禮拜他孃的賺了一萬多了!憲子……”朱峰數夠了錢,樂的嘴都合不上了,正想跟李憲彙報一下這兩天的業績,就發現金主的臉都青了。
“憲子,你這是咋了?身子不舒服?”朱峰把錢收好,拍了拍李憲的肩膀。
“啊!”正在幻想着自己帶着手銬腳鐐在監獄裡面對一羣飢渴難耐的基佬,冷不防被拍了一下,李憲渾身又是一個哆嗦。
“你咋了?”
面對朱峰的詢問,李憲眼珠左右轉了轉,嗯嗯啊啊的扯謊道:“嘶……這兩天大傢伙傳的貓臉老太太挺嚇人的,我在這呆着總覺得瘮得慌,酒坊的事兒就交給你了,我回北林呆一陣子。”
一聽這,朱峰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嗯呢、嗨呀、街坊那羣小孩兒傳的是挺滲人,據說那天晚上挺多孩子都看見一個老臉煞白,臉上還沾着人血的老太太。憲子,孩子們說就在你家門口看見的,你沒瞧見?”
哐當!
酒坊裡,朱娟一把將手裡的笸籮摔在了地上。氣呼呼的想說什麼,但是胸脯起伏了好幾下,才一跺腳摔着兩條粗又長的大辮子跑了。
李憲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那要是見到了,還能活命?”
朱峰撓了撓後腦勺,“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朱峰想着那麼多孩子都看見了,咋就李憲沒看見的時候,酒坊之外傳來了一陣摩托車的引擎響。
緊接着,一大羣着裝的工商執法就在一箇中年男人的引領下闖了進來。
看到酒坊裡一片熱火朝天,不由分說的便將正在幹活兒的街坊們都給攆了出去,拿出了封條貼在了門上。
朱峰一看這架勢,急眼了:“你們這是要幹啥!”
“幹啥?”那個領頭的男子,走到了朱峰面前,冷冷一笑,“你們私自制販假酒,還敢問我們幹啥?”
“我們有營業執照啊!”朱峰趕緊跑到另一間土房裡,將執照拿了出來。
那男子接過,看清了上面的內容之後,冷冷一笑,遞給了執法隊的人。
“同志,你這是海林的執照,在這不好使。我們接到羣衆實名舉報,舉報你們私自勾兌販賣白酒盈利,你是酒坊的負責人?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吧。”
說着,便直接將拉住了朱峰的胳膊。
朱峰經歷過一次,現在看着那熟悉的制服和冷冰冰的眼神,渾身打起了擺子。
看着這個架勢,李憲的眉頭皺了起來。向前走了一步,將手搭在了那執法隊員的胳膊上。